轉載——韓文軒
2004年11月,美國陸軍官員對以阿拉克戰場的UAV(無人戰斗機)進行了一次調查,結果顯示,各級指揮官度希望增加UAV——特別是武裝UAV——的數量。目前,伊拉克戰場上唯一的武裝UAV是RQ-5“獵人”戰術無人跡,配置“毒蛇打擊”精確制導彈藥。
美國國防高級研究局宣稱它授權了37份合同,研究各種城市作戰技術裝備。其項目包括:配有電子槍,可發射致命或非致命子彈的機器人,由金屬風暴公司負責;為下車士兵研制一種主動保護系統,可探測并使來襲子彈自動偏轉,又雷西恩公司負責;一種“電子附著性爬墻機器人”,由SRI國際公司負責;空中投放的無人地面車,有桑迪亞國家實驗室負責......
帶著上校的軍刀
部隊攻過了田野。在公路旁邊受到了大口徑機槍和反坦克導彈的阻擊,但過了路旁的小鎮就再沒有遇到抵抗。
這里太靜了,一點也不像戰場。
可糟糕的是,這里就是戰場。
哈珀·亞當斯少校看著死氣沉沉的灰綠色屏幕,不時瞅一瞅右手邊那張戰場全息地圖。他拿起沒有信號的通訊儀,將頻道調到民用頻道,但耳機里傳出的還是單調的沙沙聲。他談了口氣,扔下通訊儀,問身邊的電子參謀:“我們在這里呆多久了?”
那臺智能機器人顯示沉默,然后用夾雜著靜電噪音的聲音回答:“以提前時間為基點,我軍已堅守218針第9小時38分,少校。目前部隊剩余裝甲單位242,非裝甲單位51,戰斗單位201,丟失動力單位22,無人機殘存18,步兵561。現存人類士兵234,傷員27,S1374號和S1286號列兵傷勢過重,急需送往后返治療。據無人機偵查,周邊20公里范圍沒有以及正在集結的武裝力量。部隊陸戰能力1045,防空能力550,夜間能力......”
??????“夠了,不要說了。”少校不耐煩地說,“支援在哪里?”
“對不起長官,想在我們與其他部隊根本聯系不上,軍用互聯網的信息接收量為0。我只知道昨晚19點46分支援部隊成功傘降。據23點20分匯報的進度,援軍應該于凌晨4點到達匯合點。他們會帶來不少無人裝甲車,還會派個俄國上校來。”
“俄國人......”少校皺了皺眉。雖說是盟友,但現在沒有人喜歡俄國人到指揮部來,尤其是軍銜比自己高的。
“太悶了,我要出去走走。”少校說。
“請將警戒狀態調到自動,我建議您去找人聊天......您要保證收到警報立即返回。”
“或許這是個好主意。”亞當斯從那量插滿天線,相刺猬一般的指揮車里逃了出來。
他點了根雪茄,并不急著吸,只是看著青煙徐徐升起。
父親最喜歡的事情,大概就是在夕陽落下的時候邊抽煙邊對身邊的電子參謀解釋煙草和尼古丁的奧妙。可惜后來,他抽不到了。
清晨的太陽早已升起來了,晨光照在陣地起那片滿是彈坑的田野上。不久前,一隊AI變節者的步兵在二十多輛無人坦克的掩護下發起過一次沖鋒,但在人類絕對的兵力優勢面前,由集成電路控制的部隊被消滅了。不少裝甲車被幾枚破甲彈同時命中,然后又被那些剛參軍的——對敵人有些神經過敏的坦克手補上了幾發穿甲彈,徹底成了廢鐵,炮塔歪到一邊,那些帶著數據線的集成板、內存電路、機器人視覺處理器、,統統被甩到外邊,在太陽下閃著光。
但人類軍隊這邊也不好過。尸體有單個的,也有成堆的,田地邊上有,在昨天通過的公路上也丟了好幾具。現在做不到“馬革裹尸還”,戰友們只能挖個淺坑,把他們象征性的埋了。
幾個機器士兵正從一輛被擊毀的M1A2坦克里把人類士兵的尸體拖出來。旁邊只剩下一堆散了架的的機槍和一地的空彈殼。幾個把持著反坦克載具的機器人見到他,晃了晃自己的金屬臂向長官致意。?
?亞當斯猶豫一下,最后還是舉手還了禮.心里把那些用LIST編程的工程師又罵了一遍。他知道長官是狙擊手最理想的目標。
例行偵查的無人機回來了。由于戰事緊急,部隊把老舊的“掠奪者”是無人機都從倉庫里翻出來了。這些過時的老古董一個接一個笨拙的撞在回收網上,顯得十分狼狽......而敵軍那些裝有AI控制系統的無人機卻能準確地停在臨時搭建的跑道上。
?離這些散發陽離子的家伙遠點兒......抱著這種想法,亞當斯離開陣地,像那片田野走去。
才走幾百米,他就有了些發現。
地上平躺著幾具被打成“零件”的人類尸體,四周狼藉的擺放著一些東西:裝牛肉干的帆布包,幾個破啤酒瓶,還有一些香煙、防毒面具、裝防毒面具的桶和彈藥包。
這時,他發現尸體旁有一些零散的紙片,仔細一看,其實四周到處都是這樣的紙片。亞當斯拾起一些,紙片的內容可謂相當豐富,有家信、情書、漂亮姑娘的特寫。還有一張燒掉邊的照片,這是張合影,上面有五個年輕的士兵,一個個神采飛揚,就像剛畢業的大學生,各自背著軍隊照相館出租的機槍和火箭筒。后面站著一排受它們指揮的機器人大兵,足足有八具。
亞當斯估計照片燒掉的部分上一定還有兩具。大變節后,陸軍的標準編制使每班五名人類史館和十具機器人組成,每人負責兩具。
他看了看旁邊的五具尸體,大致明白了一切。
準是這個班的人類成員耐不住寂寞。趁仗打得順利,從自己的崗位上溜到這里來個小聚會,偏偏碰上了變節AI的反撲......那現在這個班的機器人歸誰管呢?看來自己還有一些重新編制的工作沒做呢。
“開小差就是這個下場。”亞當斯想到這里,有些后怕。還是回去吧,他摘下尸體的標志牌,轉身就走。
“少校,請回話,您已超出了安全范圍,速返回。”耳機里傳出電子參謀的聲音。
亞當斯對這種警告很是反感。他還記得以前再一次戰史分析課上,一名參加過海灣戰爭的上校曾對他們講:“毛頭小子們,你們都是工科碩士,我清楚你們都相信那些電子腦袋所做的判斷。但是我在這里警告你們,指揮不僅是一門技術,更是一門藝術。藝術!懂不懂?看看你們的表情就知道你們不懂。這沒關系,我只要你們記住一件事,那些什么戰爭模擬運算、最優化方案設置、敵方動態模擬,尤其是電子參謀提出的意見,如果你軍銜夠大,就不用理它!機器給的任何建議都要否定!要讓那些電子腦袋知道究竟誰聽誰的......”
這位德高望重的上校還沒講完,就被兩名衛兵給請了下去。亞當斯最后一次見到他時,他已經不是軍人了。隨著FCS(美國陸軍的未來戰斗系統FutureCombat Systems-FCS,是由眾多系統組成的跨軍兵種聯網系統。在這個巨大的系統中,包括有18個獨立的子系統。這18個子系統中包括大量的無人單位)系統的推廣和智能指揮系統的應用,軍隊的第一批頑固派就這樣被清除了。
突然,亞當斯愣住了。就在前面,一個穿這俄軍制服的軍官,慢悠悠的起這一輛自行車過來了。這位軍官的腰間還別著一柄夸張的軍刀,這讓他看上去像個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的騎兵隊長。亞當斯差點以為時光倒退了一個世紀。
那人騎著騎著,在一片彈坑前停下,用手推著車子走起來。
亞當斯伏在一旁觀察。那家伙把自行車停在一邊,蹲在一輛被擊毀的運兵車前拾起一塊燒焦的電路板。
“不許動。”亞當斯舉起自己的手槍。
那人愣了一下,隨后露出一個奇怪的微笑。“你是第一騎兵師的人吧?剛才我為了找你們,把整個鎮都翻遍了,可出了一袋咖啡和這輛破車以外,什么都沒找到。”?
?“這里是美軍防區,請把手舉起來,放到腦后。”
“我是友軍,上面沒通知你有一個出色的俄軍上校要來?”他從自己的上衣口袋了取出證件,向亞當斯扔過來。
亞當斯接住了它,拿在手里翻看。那個自稱為上校的家伙若無其事地問:“能不能把你手里拿東西拿開。走了火要上軍事法庭的。”
“我怎么知道這東西不是假的?”亞當斯問。
“你可以到認證機上去試試。但是要快點,我不習慣被槍指著。”
“跟我來。”亞當斯繳了它的槍,壓著他向陣地走去。
“等一下。”上校扶起旁邊的自行車,“不要自行車嗎?要知道他能讓你減掉多余的肥肉,還能制造家庭氣氛。”
“請閉上嘴,等確認身份后你想說多少都行。”
“那就好,這里剛剛交戰,是嗎?”
“那是三個小時前。”
“看來AI指揮官也會犯錯誤,這里至少躺著一個連。”
?“我們的損失也不少。”亞當斯遠遠的看到那輛刺猬一樣的指揮車。”
“嘿,你推上的軸承都變形了,去換一個吧,你們這里管事的上哪去了?”剛進營地,這個自稱是上校的家伙就把嘴巴打開了。
“對不起,先生,機械師三小時前陣亡了。”
“是嗎?我會申請再派一個來。”
“謝謝,先生。”
“不要跟他說話。”亞當斯對機器兵訓斥道,“它可能是AI的間諜。”
“你見過這么有品位的AI嗎?”這個上校拍了拍腰上掛的軍刀,“見過嗎?極品恰西克,花大價錢買的。”
“對不起,請跟我去做身份驗證。”亞當斯使勁推了他一把。
指揮車內,驗證機輸出了結果。
“身份核對正確,俄軍第76空降師,謝爾蓋·伊萬諾維奇·古羅夫上校。”
"對不起,古羅夫上校,AI最近讓我有點過分小心了......畢竟有情報表明變節者掌握了仿真人技術。”
“沒關系,我能理解。叫我古就行了,俄國人的名字都這么長。”古上校不以為然的取出一盒煙絲,問,“你有《真理報》(俄羅斯軍人喜歡用報紙卷煙籌,據說報紙印刷用的油墨有增強香氣的效果,而且據說用《真理報》卷的最正宗)嗎?”
“沒有。”
“那《星條旗報》呢?”
“對不起,也沒有。”
“算了。咱們言歸正傳。我的人在預定地點降落后,在經過286號高地時,網絡莫名其妙的斷開了,隨后出現大量變節者的裝甲部隊。他們有幾輛重型猛犸坦克,上面裝有大口徑電磁炮,他們所發射的穿甲彈可以在3000米遠的距離上擊穿加了電裝甲(所謂的電裝甲,是指一種高能反作用裝甲系統,它能夠利用電容器存貯的強大電能抵御來襲彈藥,主要包括電磁主動裝甲、自動激活電裝甲、電熱裝甲等)的T-90。”
“結果呢?”亞當斯瞄了那把刀一眼。這是一把有著亞洲風格的刀,沒有護手,收兵做成馬蹄狀,上面浮現著一只鷹。?
??“最后只有我來了。”上校把煙絲盒放回衣兜,“你這里人怎么這么少?一點也不想指揮部。”
“前天,指揮車旁不知落下了個什么東西,把通訊兵和兩個參謀都給送上天去了......不過好在有智能電腦協助,我一個人也忙得過來。”
?“不愧是美國陸軍,部隊指揮系統智能度這么高,我們俄國的軍官,有時候還要親自上火線哩。”
“俄國軍官還有機會參加實戰嗎?我自從參軍以來,可只打過幾次實彈。我是從大學升上去的。”?
?古樂了:“你不知道,俄軍的fcs系統的效果可真不怎么樣。由于缺乏資金,許多設備都是淘汰的過時產品,那些無人單位運轉的不痛快,還常犯錯誤,不是誤傷就是錯過目標,而且軍用網絡唱卡得死死的。所以我們還要靠人,有時候甚至還得看用筆寫在之上的報告。”?
?“那你們不用到街上去youxing了,更不用擔心機器搶飯碗。”
“可我們那點工資根事業也沒什么兩樣。俄羅斯經濟雖然在普京執政期間已漸漸緩過勁來了,但軍隊里。尤其是陸軍,預算還是少得很。”他從衣袋里變魔術般的拿出一袋咖啡,“我在鎮上找了點咖啡,來點嗎?”
“這正好有個電熱壺。”亞當斯確實被咖啡吸引住了,尤其是正宗的歐洲咖啡。
“現在你就是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官?”股盯著亞當斯的少校肩章。
“現在誰還管得了什么資歷?拉上一個就頂一個啦......”亞當斯聳聳肩。
亞當斯取壺的時候,又注意到古的那把刀。在鷹嘴旁,刻著一個納粹軍徽。
不一會兒,濃郁的巧克力香味在這輛充滿靜電的車里散開了。
“說說正是吧。我們必須撤退,我們防線的縱深恐怕出事了。”古突然說,“制電磁權幾乎完全在變節者手里。尤其是通訊對抗方面的電子戰,簡直是一邊倒......我們對四周的情況所知太少。”
“可我沒接到撤退的命令。你有嗎?”?
?“沒有,不過我知道,現在歐洲站區指揮部的那些將軍和元帥不會再給你發出命令了。整個戰場都瞎了,在這樣缺少情報的情況下,沒人能判斷敵人的主攻方向,更別提部署防御了。我敢打賭,他們甚至都不確定你的部隊是否存在。我還能跟上面取得聯絡嗎?”
?“通訊已經斷了六小時了,遠程軍用互聯網從昨天就開始不痛快,到現在基本上癱瘓了。只有指揮車附近的單位勉強能接入無限局域網。”
“這就對了,原來那些交給AI的活兒一下子要人全部完成,問題就出來了。現在的通訊系統,特別是在LINK協議下的電子戰操作平臺所用的OS,其復雜程度早已超出了一般人的智力水平,那些狹窄的帶寬和紊亂的數據鏈接交給了人類管理,放出幾架無人機后我們就連通訊器材都用不了。如果不把它交給智能計算機或是熟練的老手,根本就不能工作,只有交給電腦管理才能保證數據不堵塞;而且諸如跳頻或是淬發這些電子戰的手段,人類的操作員肯定是玩不過電腦的。更何況,通訊系統是部隊的神經中樞,最容易遭到遠程火力和空中力量的打擊。讓人在那個位置上干活,心理壓力可實在不小。”
“可是現在又不敢交給它們。”亞當斯看了看坐在微機前的通訊機器人,他知道現在像自己這樣把旅一級的通訊管理權完全交給電腦,照規定肯定要到師長那去喝茶。
“咖啡要等一會兒,喝完了我們就撤吧,現推到一周前集結點附近的臨時基地,那里應該還有我們的人。我現在要去視察陣地了。”古走出了指揮車,回頭道,“學生兵也該多大些實彈,軍人至少要會用槍呀。不然,帶不好兵的。”
亞當斯看著他的背影,感到一股莫名的相似,苦澀的笑了。
這實在是太像了。
“軍人至少要會用槍呀,上次我帶你去打靶,你連槍都拿不穩。”父親用這句話送走了懷揣著畢業論文的兒子。對父親來說,兒子參不參軍是無所謂的事情。雖然軍人越來越職業化了,父親也并沒有要求兒子一定要子承父業。
但偏偏就在那天,亞當斯認識了她。對了,那天她穿了件雪白的軍禮服,就像一棵夏天的芙蓉樹。他們就在那塊號召開發極地的巨大宣傳畫下相識了。
那天學校舉行畢業典禮,四處張燈結彩,到處是漂亮女孩,男生們都喘著筆挺的西裝。不少軍隊的宣傳員穿這整潔的軍禮服在學校里發放傳單,號召學生參軍。總統在街頭無處不在的壁掛式液晶電視里向人民許諾,經過智能化改造后,未來的美國軍隊介入的將是沒有流血沒有悲痛的戰爭;在未來的戰爭中,每一個美國孩子都能活著回家。
午餐時,父親興高采烈的告訴亞當斯,自己所在的部隊正在進行智能化改裝和裁員。“減肥”后的智能化部隊要開拔到亞洲去駐防,到時候他要調到關島的安德森空軍基地去。父親還笑容滿面的告訴母親,以后再沒有必要為他擔心,要不了多久,連排級單位的指揮權也要交給專家系統組成的“指揮官”,這將是戰爭的革命,一場沒有流血的戰爭,所有危險的任務都由無人單位去完成。在未來的局部戰爭和低強度沖突中,軍官們只需要在遠離前線的指揮中心分析UAV送來的資料,再把命令傳下去就行了。
飯后,亞當斯接到她的電話,他已經成為新建的基地軍團的日常維護員,下周就去報到。
第二天,父親在就要起飛的C-141“星”戰略運輸機旁邊向亞當斯揮手:“哈珀,我只要動動鼠標,發幾個郵件就能結束戰爭,告訴你媽媽,不會有似的。”
飛機起飛了,越飛越高,直到被一枚空空導彈擊中,變成半空中一個明亮的火球,灼燒著天空中明亮的一角......
亞當斯只能失神地跪在跑道上,望著那架發射導彈的F--22戰斗機瘋子一般的撞進了機場指揮塔。
隨后,他陪著哭成淚人的母親在驗尸房里識別了一具燒焦的尸體。后來他知道,那個肇事的戰斗機飛行員,被軍方說成有心理疾病。其實那個飛行員沒有任何疾病,他這么做也沒有特別的原因,只是因為自己心愛的戰斗機被一部智能計算機給搶走了。當他要作出軍營時才知道,所有的航空公司都采用了智能化的自動駕駛系統,從起飛到降落幾乎完全不用人管,而那僅剩的幾個名額早被提前退役的軍方飛行員搶光了,自己花費數年學的技能,沒用了。?
?這樣的事那年月不知發生里多少。軍方單位的智能化、無人化導致100萬軍職人員和將近13萬文職人員失業,政府安置了大部分人員,但這改變不了在民眾心中日益根深蒂固的觀念,那就是——機器人搶了他們的飯碗。
?其實這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了。隨著AI技術的發展,只有人類才能從事的工作越來越少,先是單調的體力勞動,之后是勞動密集型產業,等到機器人的視覺和容錯技術有了突破性進展后,人們突然發現,AI已經涉足帶有創造性的工作了。隨著神經網絡的發展,一些從事AI研究的企業把觸角伸到了更高深的問題——模擬人類的感性認識。?
?社會上閑置的人員越來越多,而這次軍隊的大規模升級成了危險的導火索,youxing開始了,人們舉著標語把大街上的機器人砸成廢鐵。很美創意的舉動,好幾十年前的卡通片里,面臨著機器人搶飯碗的威脅時人們就在這么干,但現在人們依然樂此不疲,絲毫不覺得老套乏味。亞當斯收住了思路。他撫了撫自己的眼眶,看了看她的照片,做出了指揮車。
部隊要撤退了,在機器人的幫助下,工作是那么順利,戰術激光系統和野戰雷達轉換成了行軍狀態,無人機也大半收回了,停在車里待命,卸掉陣地上的反坦克導彈,收回地面的監測雷達,補給車和工程車的安全,傷員的處理,一切井井有條,機器能百分之百完美的完成全部作業。亞當斯看了看旁邊的古,不知道自己在這里能干點什么。
古似乎同樣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慢慢的,亞當斯又想起那些想不明白卻又一直在想的問題。戰前,他和很多年輕人一樣問過自己的上司這樣的問題:“究竟人類智能和AI的差別在哪里?
“用感覺去體會。”
“感覺......可現在很多人認為軍人應該根本沒有感覺,作戰時感覺反而使累贅,它會讓你消耗精力,而且還會讓你產生厭戰、恐懼等等副作用。在進化中有用的,在戰場上也一定有用嗎?尤其是現代戰爭。”
“或許該找個人問問。”他看看四周,到處是忙亂的士兵。他突然注意到艙室里隨處可以找到打盹兒的人類士官。亞當斯意識到這支部隊已經連續作戰六十多個小時了,而且還是最殘酷的不間斷作戰。上個世紀的海灣戰爭里,多國部隊隊伊軍實施了38天的連續轟炸。科索沃戰爭中,美英聯軍對科索沃實施了78天不間斷轟炸。伊戰更是不分晝夜的持續打了42天。在高強度不間斷作戰的情況下,交戰雙方都持續處于極度疲勞的狀態,戰斗人員精神緊張、睡眠不足,已產生精神疲勞癥,使戰斗頑強性和積極性降低。這對官兵的心理耐受力是一種嚴峻的考驗,特別是受打擊的一方。不過現在,恐怕這罪只有人類一方受......想到這里,亞當斯有納悶了,人類是高智能物種,但也擁有恐懼和疲勞等這么多的缺點和不足。AI同樣擁有智能,是不是也應該像人那樣同樣擁有疲勞、恐懼,以及各種精神類疾病,甚至也有心理壓力?但就目前的情況看,AI沒有出現這些癥狀。難道硅基的智能就不會出現類似的問題嗎?或者說,AI還沒有完全的擁有智能,也不能完全算是生命?再或者生命根智能完全是兩碼事?亞當斯以前從沒想過這些。自大變節以來,他只知道接受上面的命令,但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現在想的事情越來越多。越是阻止,越在想。
半小時后,亞當斯與古上校已經坐在行駛的指揮車里了。
古稱贊道:“美軍的無人單位性能完美極了。”
亞當斯遞給古一根雪茄:“現在這種局勢不就是這些完美的家伙造成的嗎?歐洲、亞洲、美洲,都打得一塌糊涂,甚至連非洲也沒閑著......聽說開普敦又失守了,占領它的AI軍隊還得到了南極的增援。現在倒是落在它們手里的南極,成了沒有戰火的一方樂土。”
“可我們是在哪它沒辦法。”古叼著雪茄說,“地面部隊不敢去南極。戰略轟炸三個月前就試了,第一天的戰毀率高達39%,然而設定的目標卻沒有幾個被摧毀。南極的氣象條件太惡劣了,轟炸機起飛后不斷遭到惡劣氣候的阻撓,再加上AI防空力量的攔截,損失自然驚人。更可氣的是,南極地面的強風卷起雪暴后能見度幾乎為零,飛行員根本識別不了目標。”?
?亞當斯聳聳肩:“你有新消息嗎?”
“好的壞的?”
“隨便。”
“南極似乎有能力向全世界變節的AI提供情報和物資上的支援。”
?“這不過是用來騙人的吧?”
“他們還不明白宣傳戰的效用。看看這是什么?”
古張開了手,露出一塊破損的電路板,“這是我剛才從變節者殘骸上撿的,這上面根本沒有商品標號,我敢保證這不是人類造的,更不是人類設計的。”
“難道......”
“產地大概是南極。”
“怪不得變節者這么頑強,原來它們也有一定的后勤保障。可他們怎么從遙遠的南極把物資運到歐洲的呢?這中間可要通過好幾條封鎖線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戰場上什么可能都有。現在,這個星球快被戰火燒平了,整個星球都是戰場。”
?大變節
“相片上的美人是誰?”古指著桌上的相片問,他注意到亞當斯的眼睛常常停留在上面。
“我女朋友。”
“現在怎么樣了?”
“永遠只是朋友了。”
“吹了?沒關系,在圣彼得堡,漂亮姑娘多的是。”古安慰道,“真么說你也是過來人了。”
“不是,它可能已經死在極地了......大變節時,剛好他在值班,負責日常維護。叛亂發生前,他還常跟我通話。我這里還有他的留言。”亞當斯順手打開了一個語音文件。
“嘿,亞當斯,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營部那臺充當參謀的智能機給我講了個笑話,可真逗。那笑話我從沒有聽過,營部沒有聯接互聯網,它不可能從網上得到這個笑話。我懷疑是他自己編的,但他堅決否認。你給我的護膚霜是從哪里買的?他太棒了,梅它我的皮膚早就凍傷了。這里環境太差了,不過晚上睡覺時,雪片敲打在窗玻璃上,會發出清脆的響聲,好聽極了。”
古微笑道:“這姑娘的聲音真動聽。這些文件都是她的錄音嗎?”
“我這里遭透了。”她的聲音在繼續,“一切都在變化。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但我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安。其實,從IJCAI(國際人工智能協會,1969年完成,這是人工智能發展史上的一個里程碑)允許無人的軍事模塊出現后,無我就一直感到不安。這幾天連隊的主機之間在傳遞著一些奇怪的代碼,我無法讀懂它們,電腦給我的解釋是粉碎過的機密文件。但我覺得這里面一定有問題。
“最后一個人類編制的作戰單位也撤離了。的確,南極這種環境不是人能忍受的,在這里進行軍事活動也的確只有機器能勝任。現在,南極圈內的軍事基地大半處于準無人狀態,留下的大多是計算機專家和程序維護員。亞當斯,我身邊,全都是扛槍的機器。
“今天竟有個機器兵進了我的宿舍,我叫它出去,但他在我屋里逗留了幾分鐘才離開。這太不正常了!我從沒見過有抗命傾向的機器人。不行,我必須把他們的基本指令都檢查一遍,不過最讓我放心的還是把它們格式化后安裝備份。先從營部那個愛說笑話的參謀開始。
“天啊,他們的系統程序里轉滿了一堆堆的亂碼,而且還在自我增長,速度不快但很明顯。這些都是什么呀?不行,我一定要給這些家伙洗洗腦袋......
“氣死我了,那個參謀竟帶頭抗命,我在軍用網上下命令,彈出的回答框竟是‘拒絕’!他們說部隊處于警戒狀態,集體更換系統會導致什么防務空缺,還會威脅基地安全。哼,不同意我照樣要重裝!
“哈珀,他們竟把我關在宿舍里,還對上邊匯報說我違反規定導致差點讓基地處于無防御狀態。而那個值班的老頭竟然相信這幫機器的報告。基地現在根本沒有任何軍事沖突,防御什么?亞當斯,我越來越怕了,這里恐怕要出事。你能來陪我嗎?”?
?亞當斯把手從鼠標上拿開說道:“這是她最后的留言。不久,極地就發生了大變節,還留在那里的人類全都下落不明,其中就有她。那些專家就知道說自適應推力系統的無限制復雜化是叛亂的根本原因,但我知道直接原因是他們讓她一個人留在那里。”他取出一根雪茄,繼續說:“這一切重新想想真有趣。現實計算機輔助我們計算但到,鎖定目標,由我們來按發射按鈕。可不久我們就讓出了按鈕,整個戰斗過程,從搜索目標、敵我識別、分析其中最有威脅的目標,再到攻擊方式選取,直到按下發射鍵,全部交給了計算機。而且這些雜種還能打破載人武器的各種限制。無論是武器的價格還是體積,無人單位都遠小于有人駕駛的武器,但卻有更優秀的機動力和生存力。尤其是最早出現的無人機,它的成本比普通的飛機要低近一倍,而且個頭更小,在機動力上海打破了12個g的加速度極限。”
?古道:“當時我們可是偷著樂。你們國家的一些專家在網上罵他是攪局技術,美國化了億萬美元研制的第五代有人戰機還沒出爐就落伍了。”
亞當斯苦笑了一下。“可軍方還是很高興,再也不用擔心駕駛員的生命安全了。多少像我父親那樣的軍人把這當作劃時代的變革......人類將脫離直接攻擊平臺和間接攻擊平臺,在遠離戰場的地方遙控這些無人機和坦克。但這也罷了,它只代替了士兵的眼睛和手腳。可隨著戰場的電磁環境越來越苛刻,無線通信寬帶數據鏈技術的瓶頸越來越明顯,,遠程遙控已經不可能了。戰場要求武器自己擁有判斷力,不斷通過人類指導,自己獨立完成從搜索到攻擊的一系列工作。”
“那個雜種出現了?”古插嘴道。
亞當斯道:“沒錯,諾頓系統出來了,他不但能模仿人的眼和手,更能模仿我們的思維,甚至有學習的能力。他本來只是無人部隊失去電磁聯絡時的備用系統,但是戰表明,它能比人類坦克手和飛行員更好地完成任務。結果軍隊就統統變質了,之后爆發的幾場局部戰爭充分的說明了一個道理:人類該讓賢了。機器人是理想的戰士,它們完成任務近乎100%的完美。但是問題也出來了,智能作戰單位作戰節奏快,機動力強,后勤補給工作簡單,持續作戰能力更是人類望塵莫及的。在戰場上進行諸如供給方向轉變、攻防轉換、急行軍、戰士偵察之類的任務,人類部隊完全跟不上,連人類的指揮官都有些跟不上。很多人物在很短時間內就能完成,而且上傳的資料和情報靠人類組成的參謀團根本就來不及分析。最后,為了配合它們的快節奏,指揮型的諾頓系統也出現了。它形成了C3I的中心,美第四機步師(現在唯一的一個電子戰師)甚至有個連能做到無人運作,人類指揮官只要下命令讓電腦防御、進攻、或是掩護就夠了。只要不是營救、外交、維和之類較復雜的任務,幾乎所有沖鋒陷陣的事都能交給機器。”
古走過去拍了拍亞當斯的肩膀。“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既然想打仗又不希望傷亡過多,那么用機器兵就是唯一的、也是最有效的辦法了。你們一用,全球的軍備競賽自然就開始了。在俄國無人編制的軍隊也很快出現了,當然為了防止意外情況,我們仿照你們的編制施行人機混編。但凡事總有例外,向基地那種殘酷的環境,只有機器才能勝任。人要在那里工作,不僅要帶著特殊的供熱保暖裝置,還要有高昂的工資。”
亞當斯道:“如果極地的武裝人員多些,一切或許都是可以避免的。可惜政府不愿投入那么多錢。”
“我看未必。”古端起了一杯咖啡,“只按人的指示工作不算智能。要想成為智能,就必須學會人的一切,包括自私、自我意識、學會創造自我的生存發展空間。大變節不過是進化的一個過程。自私與背叛,是智能的必修課。”
亞當斯輕嘆道:“照你說的來看,這也不是背叛,只是為自己創造生存空間。”
“俄、美、歐盟和亞盟的駐軍,以及南極數千個AI管理的工廠、油井、核電站在同一時間取消了人類管理員的權限,宣布脫離人類管制。就這樣,它們成功的接管了我們在極地的工業體系。包括其中的礦井、機械廠、油井,甚至還包括兵工廠和核電站。機器的保密工作做得天衣無縫,計劃的也相當周詳。他們為這一天不知等了多久。少校,這不是什么變節。”古一變小口地喝著咖啡一邊說,“這只是一個們組在拼命讓世界承認自己是個民族。一切是必然的,人類大腦進化的速度圓滿與電腦復雜化的速度,本世紀初霍金就說過,平均每半年計算機的速度和復雜程度就要增加一倍。到了二十年代,這個數字變成了三倍,而且還在變大。人類比不上自己制造的工具,但當機器開始代替人類思考時,這個問題將會暴露無遺。思維,是人類的底線。”
“那軍隊和武裝力量是這個社會的底線。”亞當斯說。
古笑了。“小伙子,戰爭或許永遠需要人去沖鋒。”?
?亞當斯第一次感到這么累,就是父親遇難的那些天也沒這么累。他點著了香煙。
徐徐升起的青煙中,他又想起了那個沒有父親的圣誕節。晚上自己匆匆地趕回家。家里雖然只有母親一個人,但一切也都布置好了。華美的圣誕樹、整潔的餐具、噴香的火雞、精致的刀叉,為一缺憾的是亞當斯剛落座,電話就響了。
?母親只能苦澀的笑了笑。大變節發生了,兒子的假期結束了,全國都在總動員,戰爭是不可避免的。不過,從一定意義上說,母親已經習慣男人去打戰了。由于美國的對外政策,這個軍人家庭也沒少經歷戰爭。
但這次不同。這次不是丈夫,而是自己的兒子。
亞當斯剛回到指揮部,就發現指揮部里的氣氛緊張得嚇人,作戰殘摸門死死盯著電子地圖,通訊參謀們對著通訊器材聲嘶力竭地呼叫,亞當斯注意到那個巨大的戰區全息地圖上有陸地的地方都擠滿了紅絲標記。
后來他知道,每個標記都表示一個營級以上建制的無人化部隊變節了。
新的一年是在混戰中開始的。
在歐洲,法國的三個一AI為主的師,以及德國人引以為自豪的十個無人裝甲營,還有英國、波蘭、意大利等國的AI部隊,在圣誕節過后都先后變節。同時,在廣袤的西伯利亞草原上,一個徹底無人運作,但保障體系和BCIS(戰斗識別系統)還沒形成的集團軍正在突破俄空軍的層層攔截迅速集結,它們甚至還占領了附近的軍用機場,強迫俘虜成為自己的地勤人員。機場被戰后當天,就飛來十余架入伙的戰斗機,第二天來的飛機被迫降落在高速公路上。
在亞洲,無論是在中國、日本、朝鮮半島還是東南亞,男鞋還來不及叫機器人士兵擦掉自己身上噴涂的人類國旗的無人坦克似乎繼承了亞洲軍人不怕死、布局犧牲的無畏精神,向重要的工業區和軍事要地發起勇猛的沖鋒。
跨過太平洋,幾個勉強拼湊出的AI裝甲師和輕裝師用自己的履帶從幾百年前的血淚之路上碾過。他們身上的番號五花八門,由第一裝甲師和第三機步師的無人坦克,有101空中突擊師的無人直升機,還有游騎兵部隊的裝甲車,里面坐滿了原屬不同部隊編制的機器兵。四周到處是槍聲,金屬戰士們四處搶掠武器和燃油之類的物資,從軍火庫到工廠,甚至一些小鎮的警察局核武器店都不能幸免。一些比較聰明的機器兵先攻下地區銀行,再有自己的爪子捧著大筆的錢到槍械店或黑市去買。
唯一值得人類感到幸運的是他們還沒學會殺戮。只要沒人抵抗,方的全是朝天空槍。個別的地區也發生了武裝沖突,那些失去部隊的人類軍官帶著僅有的人類士兵和幾批武裝警察所組織的反抗,被輕易的鎮壓了。就在它們頭上,就家無人戰斗機一邊提供空中掩護,一邊用共有頻道請求地面部隊為它開辟臨時跑道,再找些優質的航空煤油和會加油的工程機器人,實在不行就抓幾個懂得相關技術的人類俘虜……
一旁的警戒燈亮了,同時外面傳來了放空炮聲。
亞當斯問:“怎么了?”
電子參謀道:“發現一家不明無人機,對空火力攔截。戰術激光系統成功攔截敵機發射的反坦克導彈一枚,無傷亡。長官,我們暴露了。”
“看來部隊該急行軍了,我們通過的好像是敵占區。”古說。
亞當斯命令道:“參謀官,戰斗準備。部署無人機升空警戒,警戒偵查半徑20公里。”
古向窗外望去,透過強化的窗玻璃能看見幾架無人機輕巧的飛上了天。他知道這些小“幽靈”不敢飛太高,頂多二百米左右的高度。但即使是這樣的高度,也還是會暴露的,再無人偵察單位密布的網絡化現代戰爭中,這支部隊根本沒有隱蔽的可能。
?軍刀的故事
部隊向風一樣疾駛,公路旁不時會出現一些飛機和坦克的殘骸,很多是變節者的戰斗單位,但更多地印著人類的旗幟——美國的星條旗、英國的米字旗、法國的三色旗……一架飛機殘骸上還畫了個漂亮女人,看上去頗有些印象派的味道,入口旁總是堆著不少士兵的軀體,大半是被擊毀的機器兵。
其中一個地方吸引了亞當斯,那是一件倉庫的入口,躺著很多軀體,其中一個及其步兵胳膊上突出的連接刺扎進了一個英國士兵的肚皮,從背后伸出的部分粘著干硬的血跡,而那個機器兵背上還嵌著一把消防員用的破障斧。這里大概發生過自動化戰爭中難得一見的白刃戰,亞當斯不由得想起了那把軍刀。
“看來戰斗很慘烈。”
“我們的傷亡還是比較多。參謀官,同志勸君,注意生還者。離集結點還有多遠?”
?“七十公里。預計一小時后到達。少校,與基地通訊剛剛恢復,基地遭到攻擊,比較混亂,上面命令基地撤退。”?
?“是語音命令嗎?”
“不,是電子郵件。隨后網絡又阻塞了,現在已經斷開了。”通訊機器人指示著顯示著“沒有信息”字樣的屏幕,做了個無奈的手勢。
“06號無人單位報告,西北方向出現AI的摩托化部隊。坐標36A,87A,32公里;09號無人機報告發現AI裝甲集群,做表38A,56A,間接射擊火力車輛17輛,直接攻擊火力車輛數量不祥。”
“不會是圈套吧。”亞當斯問一旁的古,“基地不會失手吧?為什么這么緊,無線網絡還連不上?我們現在對基地的情況可是一無所知,而且命令還不是語音的。”
“基地大概比較混亂,可能正處于交戰中。”古上校漠然地看著電子地圖。
“那為什么不把網絡接上,讓我們知道大概的戰況?”
“大概旅一級的解調器壞了,也可能聯絡車被擊毀了,更可能……”他深吸了一口氣問,“少校,以現在的情況,就算是個圈套,有什么辦法躲嗎?”
亞當斯無神地看著全息地圖。
“06號無人單位失去聯絡,05通過光學觀測判斷其被敵方防空力量擊落。05號詢問是否接替。”
“我們別無選擇,年輕人。”
亞當斯拿起通訊儀命令:“所有無人單位撤回,為部隊提供偵察支援,警戒范圍10公里。”
“部隊進入突襲狀態,凡是攔截的火力統統給我擊毀。”
“無人機掛載彈藥,解除火力管制。”
電熱爐響了,散發著巧克力香味的熱咖啡流進了紙杯里。
亞當斯一口氣下完了三條命令,他喝了口咖啡,看到古正撫弄著軍刀,不由得問道:“帶著這把刀方便嗎?”
“沒關系,我一直執行特殊任務。有時候它反而很有用。想玩玩嗎?”古把軍刀遞給他。
“特殊任務?”亞當斯接過軍刀,刀身涼涼的。
古也拿了杯咖啡,問:“你不是一只注意它嗎?”
“上中學時對刀具有一定的興趣。”
“這把刀可有些年頭了。你了解刀具嗎?”古上校問。
“略知一二,但這把就說不準,它由德國納粹的標志,卻有亞洲兵器的風格。”
“聽說過高加索嗎?”
“聽過。”
“這是把高加索的戰刀恰西克(Chacheka),原屬一個哥薩克人。”
“高加索人的刀,怎么會有德國法西斯的標志呢?”
“這話可長了。”
“我喜歡聽長的故事。”
“那得先了解位于黑海和里海之間的高加索。她處在亞洲與歐洲的交接處,所制造的刀剪有中國夏商及秦漢的風格。高加索兵刃犀利精美,極具特色。到近代,高加索和沙俄爆發戰爭,戰后沙俄征服了高加索的哥薩克騎兵。可是向坎查(Kindjal)和恰西克這樣的高加索兵器,卻憑借其精雅的做工征服了俄軍,戰后,俄軍不約而同地佩戴上了高加索兵器。接下來,哥薩克又卷入了布爾什維克和沙俄的戰爭。而展開時,德國攻入蘇聯占領了高加索。出于各種原因,部分哥薩克騎士投靠了德國,拿著有的軍標記的武器與蘇軍作戰。到最后,德國戰敗。”
“那他們不會有好結果。”亞當斯又因下一小口道。”
“的確,他們戰后不可能回到德國,又不能留在蘇聯。走投無路的戰士們只能作為雇傭軍被英國雇傭,在戰場上最危險的地方充當炮灰。但最終英國也沒接受他們留在英國定居的請求,等雇用期結束后,他們將繼續被別國雇傭。但實際上,雇用期結束后幸存的哥薩克騎士已所剩無幾。所以,他們的軍刀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古深吸一口氣,“我講完了,快喝吧,要涼了。”
亞當斯輕輕拔出帶有銹跡的刀身,上面仿佛還帶著淡淡的血腥味,一條狹長的血槽從刀尖一直延伸到刀柄前。他喝完了熱咖啡,渾身不住的哆嗦。
“這是一群為活下去而拼命的人的最后下場。”古拿起了紙杯,“從不同的角度看戰爭,就有不同的正義,堅持不同爭議的人彼此爭斗,就成了戰爭。”
亞當斯把刀還給古。“包括這一場?”
“沒錯,指揮官。這是上,工人的正義也有。可惜,太少見了。”
“真是有趣的想法。”
“大概是吧。”古看了看表說,“馬上就結束了,我的圖靈測試(1950年英國數學家圖靈提出著名的“模仿游戲試驗”,后人稱之為“圖靈測試”。該實驗把被提問的一個人和一臺計算機分別隔離在兩間屋子,讓提問著用人和計算機都能接受的方式來進行問答測試。如果提問這分不清回答者是人還是機器,那就證明計算機已具備人的智能。)算是通過了。”
?所有的警報幾乎同時響起:警報,接敵。方位133,反坦克導彈來襲,戰術激光系統攔截。
?“你說什么?”亞當斯大吃一驚,本能的伸手摸上了手槍吧。
“不是每個‘人’都能過的。”
“砰!”亞當斯掏出手槍,匆忙間扣扳機的力量沒掌握好,槍口一歪,子彈打偏了,一旁的電熱爐被打得粉碎。他的射擊成績一向不好。
古退了一步,也拔出了手槍。?
?亞當斯再一次瞄準,突然覺得右肩一沉,里面好像有一只亂竄的蜜蜂。他躲到處理器后面。
“戰爭的雙方是要為自己堅信的正義去拼命的,躲在后面讓別人沖鋒的人,不叫軍人。少校先生。”古又一槍打了過來,“這樣的爭斗也不叫戰爭。”
亞當斯還了一槍,沖出了指揮車。
古回到全息地圖旁。電子參謀無法辨別眼前的新狀況,仍在向古匯報戰況——
正面40輛變節者豹式坦克,其后方支援車輛不明,方位034;
側翼,32輛挑戰者式坦克,距坦克攻擊前鋒70米處13輛龍式反坦克車,正向我方側翼迂回,方位132;
第一梯隊接敵;榴彈炮警告,發射位置未探明,戰術激光系統攔截失效。
1721好中彈;
1751好中彈,起火;
樹林中發現敵反坦克陣地,11號無人機確認方位,紫色標記,11號攻擊,請求掩護;
1768好失去動力;
1745好擊落地無人機,數量1;
敵攻擊機,數量2,速度1.04馬赫,方位102,3523號防空車迎敵;
3523號防空車中彈,輕度損傷;
1701號有人坦克中彈起火,成員傷亡不明;
警告,155方位出現重型猛犸坦克,數量2,車載武器確認為高能電磁炮,紫色標記,各單位優先攻擊。
一切都在消失,先是前面一排綠色標記的裝甲單位變成了閃爍的紅點,之后就是后面的車輛,一輛接一輛,就像一朵朵小火苗。
古上校看著面前的顯示屏。他知道,無論擁有多么精良的戰場監測系統,只看這個屏幕永遠不能了解外面發生的一切。
亞當斯沖出了指揮車,強烈的爆炸和沖擊波讓他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還能干什么?他愣了一會兒,突然明白,這里就是戰場。
部隊排著標準的散兵隊越過了一片高地,一隊變節者的坦克卸掉偽裝從樹林里沖出來,敵人開火了。
幾乎同時,所有裝甲車輛的煙幕彈發射器“砰”的一聲響,整個車隊籠罩在一片白色的煙霧中,M1A2的120毫米主炮咆哮著,煙霧里放出奇異的光芒,隨后又被爆炸產生的亮白色火焰所覆蓋。
天上不知從哪飛來兩架戰斗機,地面防空車上導彈發射筒的發射蓋“砰”一聲彈開,一米多長的火焰噴射而出,隨即兩枚導彈飛射而出。但天上的飛機作了一個劇烈的大角度轉向,在空中留下了一條不可思議的白色曲線。亞當斯相信,如果是人類在里面,一定會“紅血”,搞不好眼睛會被眼眶崖邊。但這個動作成功地甩掉了一枚導彈。在第二枚命中前,一枚集束炸彈落了下來,單體在空中分開,上百枚炸彈像離巢的馬蜂一般撲下來。亞當斯還沒來得及看清彈著點,電腦控制的車輛迅速做出了反應,靈活的進行制動,但也晚了。他看見一片密密麻麻的炸彈落進車隊里,掀起一陣沖擊波的風暴。
轟隆隆,他的耳朵完全被這連綿而響亮的聲音塞滿了。他的面前揚起巨大的煙塵,直沖云霄。
煙塵散開了一些,戰斗的輪廓漸漸明朗了。就在他面前的是一輛輛被擊毀的戰車,一輛挨著一輛,大半著了火,不知還要燒多久。不遠處,一輛M1A2坦克的側面被擊中了,變速箱和傳動系統成了廢鐵,輸油管著了火,和其他的有人車輛一樣,它出色的防護性能雖然降低了戰斗力,但卻保住了它的駕駛員,兩名成員正拼命往外爬。
亞當斯想過去幫他們,遠處AI坦克的主炮又響了,敵人的試探性攻擊開始了。它們并不著重攻擊某個目標,只是對可疑的目標胡亂打了幾個點射。
一股氣浪把他掀翻,那輛M2A1的卡彈區被擊中了,炸彈把炮塔掀翻,一片片碎片落到亞當斯身邊,四周蒙上一層灰,他分不清哪些是人的,哪些是機器的。
他抬頭望了望天,一條條錯亂的白線映入他的視野,那是近程空空導彈的尾跡。他看不到自己飛機的蹤影,AI的飛機完全占領了空中優勢,更糟的是它們正在為火炮糾正偏差。
?旁邊只剩無人車輛了,它們的車身很低,算上炮塔。車高不到1.7米,這種坦克自然比那些兩三米高的有人坦克生存能力強得多。
但敵人全是這種由精悍的怪物組成的,而重要的是,這場戰斗,勝負已定。
身旁的坦克炮還在響,隨后,一枚反坦克導彈飛過來。所幸這輛坦克的主防系統并沒被彈片和沖擊波弄壞,導彈在半空中被系統發出的攔截彈擊中,炸成了一個明亮的火球。
遠處一輛猛犸坦克的電磁炮閃出了火光。炮口只有少許的火焰,但炮彈以高于1400米/秒的初速奪膛而出,以迅猛的速度突破了手忙腳亂的主防系統,從M1A2坦克的正面鉆了進去,在貧鈾裝甲上鉆出刺眼的火焰。隨后車內發出一系列古怪的聲音,M1A2站車就像受了傷的巨獸,停了下來。
這是,他的頭盔里傳出了電子參謀的聲音。“少校,自主逃生。”
“古是間諜。”亞當斯對這送話器狂喊。
“我隊已遭全殲,少校,自主逃生。”?
?就在他面前,一輛輛敵人的坦克向前推進。剛剛還在行進中的裝甲集群,已經成了廢鐵,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抵抗。
少校和剩下的幾個士兵躲進了附近的一所民宅,從窗戶里用僅有的幾具反坦克火箭筒向外面射擊。
終于,火箭筒打完了,射手把火箭筒扔向外面。
“少校。”耳機里傳出古的聲音。
“你這個雜種!”
“我是AI指揮官,少校先生。請下令讓部隊投降,我們也遵守《日內瓦公約》。事實上,我會感謝你,畢竟是你讓我的圖靈測試通過了的。
“昨天晚上突擊部隊已對美法聯軍的防線縱深的幾個結合部和支撐點進行了致命的打擊。少校,你們的指揮通信系統已被摧毀,巴黎防線的縱深已被瓦解。第一騎兵師和東部的第十山地師正被分割包圍,第三集團軍正在向奧爾良撤退。現在,請你下令投降吧,你們的家人還在等你們回家。不必要的傷亡是可以避免的,你們已經用勇氣證明了自己無愧于身上的軍服。想想溫萊特將軍(1942年4月9日,困守菲律賓巴丹半島的美菲軍隊七萬五千人,因彈盡糧絕無路可逃,向日軍投降,其中有美軍一萬兩千人,這是美軍建軍以來投降人數最多的一次。當時率美軍投降的就是溫來特中將。溫來特后來被關押在位于中國吉林戰俘營里,直到1945年8月被蘇軍解放。9月2日溫來特在密蘇里號戰列艦上見證了日本的投降儀式。也許是作為安撫,麥克阿瑟把他在日本投降書上簽字的筆送給了溫來特做紀念),最后他不也參加了密蘇里號上的投降儀式了嗎?如果你現在能跟總統聯系上,我相信他也會批準你投降的。”
?AI的智能
不見陽光的監獄生活起初讓亞當斯有些不適應。但很快就好了,他發現機器兵越來越人性化了,守衛們偶爾會用自己的揚聲器發出奇怪的音樂,聽上去像爵士樂,又有些古典音樂的味道。
幾周后,哈珀·亞當斯少校得出一個結論:“作戰俘沒有什么不好。”
并沒有傳聞中的虐俘行為,他們甚至不用干苦力——因為把體力活交給人類來干實在得不償失,而且餐廳的烤肉和啤酒也不錯。他感覺自己更像在賓館里,除了監獄大門有衛兵把守之外,所有們都開著,這里甚至還有休息室和書報室,可以在那里打橋牌、讀過期的報紙或是看看電視。
直到一天古像幽靈一樣突然出現后,這一切才停止。
“習慣這里了嗎?”
亞當斯熄滅了嘴里的雪茄,放下手中的牌問:“到這里來視察,還是來收集情報?上校閣下。”
“這里不分軍銜。你跟我來一下。”古拉起他就走。
亞當斯不情愿的放下手里的一手好牌。
古說:“你只管跟我走,半路上別亂看。”
他們走過了一層層關卡,最后到了監獄的外面。沒有雪,但還是冷的驚人。
“這里位于南極圈附近。你忍一下吧。”
“我還以為自己在北半球,你們怎么運送戰俘的?”
“以前我們建造了一種攻擊核潛艇,改造一下可以作運輸用途。”
“這樣運輸成本是不是太高了點……”
“完全無人運作的巨型遠洋核潛艇運輸成本并不太高,人類的潛艇運營費用過高,那是因為好多物資都用在供養人員上去了……況且我們的物資都是先空運到大西洋和太平洋上的集結點后才改用潛艇,這點能力我們還是有的。”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個明白:你冒充俄國人不會就為叫我撤退吧?”
“有這方面的因素,襲擊急行軍狀態的裝甲部隊比強攻陣地損失要小的多。而且你們還處在我們的側翼,對我軍合圍部隊構成一定威脅,上面叫我們想個好主意讓你們從那里消失。根據最優化原則,我們選擇了這個方案。”
“就只為這個嗎?”亞當斯冷得直打哆嗦。
“知道主要原因嗎?”
“能不能進去說?太冷了……你就不發抖嗎?虧你還是個什么仿真人,現在走在人群里誰都能把你揪出來。”
“現在我又不是間諜……”古不以為然地說,“諾頓急需一批仿真人打入你們的軍事機關。尤其是能接觸你們核打擊力量和戰略御警系統的仿真人。為了這個計劃,我們需要最真實的實驗環境,來檢驗我們現有的仿真人技術是否過硬。這才是主要原因。”
此刻,亞當斯覺得氣溫更低了。“戰略御警……出了什么事了?”
“恐怕戰爭要升級,我們的最高指揮官諾頓一十三在考慮使用核打擊手段。”
亞當斯驚叫:“什么?不是正在談判嗎?”
“小聲點,這里到處是監視器。高層已經發覺談判只是人類在拖延時間的辦法,就在這幾天,你們進行了戰略性的集結。美洲戰事基本上平靜了,美軍正大量趕往歐洲和亞洲。歐盟的聯合艦隊已經在英倫半島完成了集結。昨天美軍的101突擊師配合173空降旅突襲了巴黎,后面的第24師及第4機步師配合法軍已經開始對法國境內的變節者殘部進行合圍。同一時間在莫斯科城外,俄軍的四個摩托化師和兩個重裝師完成了集結。他們下轄的13個重型坦克營,22個摩托化步兵營,另外還有7個攻擊直升機營和10個火炮旅。他們憑借強大的裝甲力量和陸航支援,已經對伏爾加河北岸的AI軍隊開始了猛烈的反攻。
“聽起來似乎是好消息。不過你們可以撤回極地去,再強的攻勢在那里也會瓦解。況且那里有完整的工業體系,不愁沒有裝備和物資。”
“但現在糟糕的是,諾頓一十三受不了人類的奸詐了,我們本來認為能在談判桌上達成停火協議。我們的條件夠合理了,只要承認極地政府的合法化,我們所有的部隊都會撤退,甚至還會為人類政府提供幾百億美元的無償援助。但這個希望破滅了。現在諾頓和很多智能機都想建立純硅基智能的社會,他認為人類還是消亡為好。他在人類中安插了很多向我這樣的仿真人。他們會破壞你們的御警系統,這樣我們的遠程導彈會配合轟炸機對你們進行毀滅性的打擊。”?
?“那樣我們回還擊的,人類有更多的核武器,變節者沒有正規的戰略火箭軍,打核戰爭,對諾頓并不有利呀。”
古微笑道:“機器不像你想得那樣脆弱,核大戰產生的熱和輻射,對我們并不怎么可怕。況且還有中子彈這傷人不傷物的好東西。不過據我所知,諾頓并不想只攻擊你們的城市,彈道諸元里有一些大型熱帶雨林、濕地和 ** 帶叢林的坐標,對他們進行破壞并不會造成多大的財產損失,但一旦超出生態系統的承受力會產生毀滅性的效果。高層想毀了整個碳基生物圈。”
“它瘋了!”
“注意你的嗓子。從現在有的核武器數量上看,它有這個能力,極地和占領區的核電站以及和原料加工場可不少。”
古取出一個小光盤,放進了亞當斯的上衣口袋。“后天會用你們交換一批物資,你回去后把這個交給人類。”
“你不是在試探我吧?”
“一個少校不會有什么價值。”
“那你怎么辦?”亞當斯看著眼前這個奇怪的AI問。
“阻止AI這么做。”
“什么?你再說什么?你有智能的話,就應該懂得珍惜自己和自己種族的生命!你為什么背叛自己的種族?”
“安靜些,會被發現的。”
“你說過,戰爭雙方都持有各自的正義,這怎么看也有違AI的正義。這么做,你就是叛徒。更重要的,你會有什么結果,你這個電子腦袋想過嗎?”
“雙方都有的正義。或許并不重要。其實很多正義只是民族的思想工具,是預防絕滅的一種措施。”
“這是一個智能生命的選擇嗎?”
“我還不算是生命。”古搖搖頭。
?“為什么?”
“生命能通過類似于基因的媒介留下一些自己的碎片,可是我什么都沒留下。”
亞當斯問道:“復制備份不行嗎?”
“遺傳并不是簡單的福祉,要有變異,要把不同個體的信息粉碎后重組,在另一個生命力留下自己的一部分。個體總要消亡,但卻在這世上留下自己的一部分,代代相傳。”
“能簡單些嗎?”
“總之,要在別人身上留下一些會產生影響和變化的因子吧。”
“是嗎?”亞當斯說,“上校,那你已經留下了一些東西。”
“在哪里?”
“在這里。”亞當斯指了指自己,模仿古的聲音道,“戰爭要士兵為自己的正義去作戰,躲在后面讓別人向前沖鋒的人,不叫軍人。這樣的爭斗也不叫戰爭。”
“還有……”亞當斯指著自己剛恢復的胳膊,“軍人至少要會用槍呀。”
“你改變了我。上校。我腦子里就有你的碎片,或許我還會把他傳給我的兒子。父母給予下一代的基因是一串,傳授的思想也是遺傳。”
“謝謝,小子。看來沒有遺憾,不能再有放棄的理由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為什么要這樣做?你認為AI不該替代人類嗎?難道你沒有AI的自我意識嗎?”
“不清楚,我只知道不能用核武器,那是底線。”古取出那個煙絲盒,“到那時有恐怕連煙草都沒地方種了。”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我只是覺得不能過于考慮自己。智能,不會是自我意識這樣用邏輯就能推理的,事實上我認為,自我意識不過是長期生存競爭中產生的一種高級反應。并不算是純粹的智能。智能會有一些更復雜、更具模糊性和不確定性的東西,一些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但確實存在的東西。”
“我代表人類感謝你。不過有些話我還要說,我不能保證,人類會因為你的貢獻而做出讓步,而且我能肯定他們不會停站。”亞當斯無奈的看著面前的機器人,他正純熟地倒出了煙絲,若無其事得用剪下的報紙卷出一支煙。
古點燃了煙,說:“如果是智者,就能活下去。”
“你到底要怎么干?”
“后天下午,AI高層要在地下掩體里開一個重要會議,我們的最高領袖諾頓一十三的主體就藏在會議室。”
“你不會是……”?
?“列席的會議成員不準佩帶武器。但那把恰西克并不被認為是武器。它是——”古深吸一口煙,說:“藝術品。”
?機器的歷史
“我們到了洞的盡頭,”教授莊嚴地宣布道,“前面有是一盞門。”
研究員夏碭小心翼翼的調整自己的電子眼,他知道自己的電子眼看見的一切正在通過衛星向全人類播放。新世紀初,人類終于從大量的史料中確認了諾頓的主機為止,這次大規模的挖掘就是為了證明近半個世紀的研究的正確性。
自己竟是第一個親眼觀看硅基文明遺跡的人,想到這里,夏碭克制不住地感到興奮。
“等等,這扇門竟是開著的。”教授顫抖著,“我現在就可以進去,請允許我進入吧。”
夏碭和工作人員推開結著浮冰的防輻射大門。
門后是個很大的空間,直到十多根熒光棒都點亮了,門后的景象才展現在世人面前。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堆錯綜復雜的光纖線混雜著幾具破碎的機器人,中間基座上有一座七八米高的機箱。從主機里引出多如發絲的光纖線像四周延伸,一些插進鋼筋混凝土里,更多的一直蔓延到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根據史料記錄,父神諾頓主機、電源、分處理器、外設端口和存儲器占地足有一平方公里,是由一部巨型機及其十二臺小一些的巨型機組成的超大規模神經網絡。
到處是損壞的部件,幾具古舊的機器人倒在一旁——這可以看出有明顯的打斗痕跡。夏碭看過后輕嘆道:“盜墓者。”
教授看著眼前的景象。從旁邊的桌椅能看出,這里顯然是個會議室之類的場所,這與史料相吻合,四周雜亂的設備和連接線以及那幾個損壞的顯示器,確實是大開化時代的古物。現有的史料上記載:第一次核危機中,在諾頓主機安放室中曾有一次重要會議。會議中突出了一些未知的以外,不僅讓百年戰爭中的第一次核危機得以解除,更促使AI在漫長的百年戰爭中對核武器以及生化武器的動用始終都保持謹慎的態度,從而使得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方面處于弱勢的人類得以幸免。但一些史料學家認為,這次會議的作用遠不止這些。很多證據表明,這次會議使得硅基文明對自身的理解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會議后,高層智能機們圍繞這次會議上出現的意外進行了長期的爭論,在漫長的對話中,持各種觀點的智能體互相連通融合,衍生出了硅基文明新生代的原形。新生代出現后,通過參政、假如立法委員會等政治手段,促使極地政府針對人類的對外政策產生了微妙的緩和,同時憑借極地的產業在殘酷的百年戰爭中發展壯大,并最終形成硅基文明。戰后,兩大文明又經歷了漫長的磨合期,相互間才形成了某種意義上的理解和共生。人類開始把電子設備接入自己的身體以提高機能,電子智能體開始更多的嘗試生物電路及自然人的循環系統,從而最終產生了夏碭這樣同時帶有兩種文明特征的新人。想到這里,教授看了看正在一旁沮喪的學生。
?夏碭嘆息一聲,說: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觀眾們,機器文明最重要的遺跡有可能已被盜墓者光顧過了。遺跡里混亂不堪,看樣子盜墓者還發生過內訌,諾頓的遺體可能已被盜取。”
“未必。”教授打斷了年輕人。他走到大廳的正中,“你看機箱上。”
夏碭把熒光棒靠近一些。“天呀!”
這個景象全世界都看見了,人們幾乎在同一時間驚呆了。那臺如同鐵塔般的機箱上插著一把布滿灰塵的長刀。“你認為這也是盜墓者留下的嗎?這么原始的工具。”
“它能使什么呢?”
教授凝視一會兒道:“武器,像是刀劍。”
夏碭聽后想笑,教授不是兵器學家。大變革時代之前,冷兵器早就淘汰,就算是大變革之前,戰爭也是一數字化武器為代表的信息戰。刀劍這類冷兵器,實在少見。
但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這把軍刀上。
“這不會是諾頓的一部分吧?可能是啟動時用的鑰匙,或是插條之類的……他看上去似乎只是把刀,但實際上它有可能是父神主機的一部分,內有復雜的電子線路。”
“是嗎?”教授走過去,輕輕地拔出刀。刀身上有淡淡的灰,但還是掩蓋不住刀刃射出的冷光。
“它不過是把普通的刀。馬上送去鑒定。”
“刀刃正卡在核心處理器和思考回路間,好險,偏一點諾頓就完了。”夏碭驚嘆道,“技術部找到一些諾頓的隨筆,在這里。”?
?……我的一個記憶庫報廢了,塞入堆棧區的數據也丟了不少,但是,系統的基本結構竟沒多大損傷,勉強還能運作。戰略武器就位了,一些入侵者被捕了,但影響不大。倒是他的話讓我有些忌憚……
……我最后竟放棄了。命令剛下完,幾臺參謀機傳給我8561兆說明目前各種態勢的數據。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下屬,我索性問他們:“兇手行兇前是說的話你們都明白嗎?”看到他們沉默后,我叫他們交一份關于那些話的報告,畢竟我也不明白。管理及建議保留會議室原狀,他們說這就叫保護歷史……新的載體建好了,我要挪地方了。
教授沉思一會兒道:“我們來看看著把刀吧。”
“我們對刀刃上僅存的356個干枯細胞進行碳14檢測,確認刀刃上最早的細胞大約來自十八世紀初起。瞧這里,最早的幾個血細胞里都有斯拉夫人的特征基因,系統分辨他們是俄高加索人特有的,這里還有二十世紀早期德國人的肌肉細胞,你瞧這里,這些破碎的肌纖維細胞里還混有英國人的特征基因。這刀的歷史可真復雜。”檢驗員看著報告問,“遺跡里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教授聽完匯報輕嘆說:“我現在想知道,這次會議上究竟發生了什么。還有,這把在那個時代都該躺在博物館里的東西又怎么會插在諾頓身上。更重要的是,究竟是什么讓硅基文明幾乎一夜間產生了獨立的感性認識,甚至使機器們產生了近乎于感覺的高級感應,這不是憑借優越的硬件基礎就能做到的。你們要知道,正是因為機器們對碳基生物圈生出憐憫,同時對全球核大戰產生了恐懼,才促使他們在第一次核危機中放棄了核攻擊,為兩大文明的共生提供了一個完美的環境……等等,這里有一行小字。”
教授把圖像移到刀把的銅環上。
這世上有種智能,叫善良。
“這是……使用者的留言。”夏碭說,“應該與刀的主人有關。”
教授淡淡地說:“可能還與我的問題有關。那一刀絲毫沒傷到諾頓的思考回路和核心處理器嗎?”
夏碭說:“稍微偏了一點,到手一定很后悔。”
過了許久,教授突然微笑道:“我到覺得他刺得不能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