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說:喜歡一座城市,是因為里面住著你喜歡的人。對我來說,這是我的家鄉的本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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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歲的時候,家鄉就是我的家
我的家在一所大學里,我從小生活在這個院子里,這里什么都有。
因為大學距離市中心有10多公里,在城市化的現在,這里也是三環邊。“禁放煙花爆竹的時候,出了東大門就可以盡情地放了。
父親經常說,當年第一次來這里報到的時候,沒有趕上最后一班車,只好先坐其他車,然后開步走,四處都是莊稼地,一個人都沒有,很嚇人。
奶奶家在北京,姥姥家在大連,父母是在大學畢業后歷經各種工作分配,來到這座對他們都是家鄉以外的城市
上小學的時候,每年都會去奶奶家度個假期。奶奶家住在天壇公園前面,離有名的天橋百貨商場僅一街之隔。在我的家鄉八點半就熄燈的年代,天橋商場已經是晚上9點才關門。我最喜歡里面的電梯,可以上上下下地玩一整天。
搬到大學里的家的時候我5歲,已經記事了。全都是嶄新的樓房,我興奮地在樓道里跑來跑去,每間屋子都擠滿了搬家的人。很快,我們一家三口就搬進了新房,那時是老格局,兩室沒廳一廚一衛,和另外的一家三口合住。大家都是同一間大學的同事,很容易相處。我也立刻和那家的孩子熟悉起來,一起瘋玩,做各種游戲,開心無比。
一間屋里放了一張床后,又擠逼的放進了寫字臺、大衣柜、還有兩口大箱子。地上基本沒有玩的空間,我在床上學會了下跳棋,和父母親一起玩飛行棋,打撲克,還在墻上畫上靶子,用小手槍瞄準得不亦樂乎。
上學后更是開心。附近住的都是小同學,每天寫完作業就聚集在小學的操場上。夏天,我們玩各種游戲:丟鞋、三進山城、跳皮筋、打口袋。直到天黑再依依不舍地回家;冬天,操場西側是大壩,下過雪后就是天然的大滑梯。會特意換雙“片兒鞋”,就是那種塑料鞋底的,來滑冰。也是一直到確黑確黑的時候才回家。
每次去北京,叔叔都例必學我說話:“這是啥?咋?”然后逗趣地笑:“一嘴苞米碴子味兒。”
奶奶家比較小,還沒有廁所,只能去很遠的公共廁所,很著急。
經常在一起玩的是姑家的妹妹,但是經常打架。
從小就聽說,父親是長子,奶奶一直想要個孫子,所以有了姐姐后,母親30大幾還要了我。但仍然是個女孩。所以奶奶一直不喜歡母親,母親也基本不去北京。
我不喜歡北京,我愛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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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歲的時候,我要離開家鄉。
高考填志愿,那時還是先考后報。父親和我,對著厚厚的冊子和大大的表格,看了又看。可報的文科專業在沈陽并不多,父親斬釘截鐵地對我說:“除了沈陽,你只能去北京。考上北京,畢業后留在那里,我們退休了也可以和你一起在那里。”
我的成績,終于還是沒能去上北京。北京,變成了高不可攀的地方。
家鄉,變成了等而其次的選擇。
大學時候,終于有時間和精力來好好打量這座城市,
有悠久的文化,”一朝發祥地,兩代帝王都“,也是不得不看的風景。
民國研究的興起,更是不能不看張氏帥府,曾經縱橫天下,雄踞民國富人排行榜首位的張家父子,史上最有名小三的趙四的小青樓。
知道了,沈陽是東北的重鎮,東北政治經濟的中心。
研究生畢業那年,擠在招聘會里,心也郁悶無比。遼寧省的經濟不夠好,人多崗位少,我盯著的大學老師的崗位要求很高,碩士都是基本配置,還有英語、還有不宣于口的性別。
但是南方的許多城市都有招聘,并且對老師的要求都沒有北方這么高,想到秀美的江南和大家嘴里高漲的經濟情況,不由得動了心。還是父親堅決的對我說,你要是想去就自己去吧,我們這么大年紀已經不能再去適應南方的氣候啦。
于是一切成為定局,我不能拋開年邁的父母,去尋找我的生活,我的生活里是要有父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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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記憶,一生有你。
我在這里工作,結婚成家,一直到現在。其實我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這里,我這前半生都在這里度過,從最開始的不熟悉,到現在的如數家珍。
第一次從別的城市那里聽到家鄉,是10多年前去海南旅游。導游對我們說。你們都是對海南慕名而來,但是一定要有心理準備,這個時候北方是冰天雪地,而海南卻是熱情洋溢,來旅游就是為了感受這種差距。但是如果論起城市的規模,以及方便程度,你們就不要有太高的期望。這是不能比的。
現在的家鄉,從城區面積、常住人口、行政等級、地鐵運營里程、高級別火車站、使領館數量、國際品牌入駐數量都已經令我非常滿足。
在這里我能找到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品牌,熟悉的商場,熟悉的小吃; 夜半走在街上,也會覺得非常安全。出差回來,火車就要到達的時候,就會非常心安。
也到過不同的城市,享受過不同的美景。但是歸家的一刻,才最是滿足。
人到中年,終于了解了: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