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夢江南
——和微行天下之散文賦《江南——雨,古鎮(zhèn),情》
李唐風(fēng)
此生未曾到過江南。出生在北方,少年時曾沿京廣線游覽過河北、河南、湖北、湖南、廣西,但從未去過江南的蘇浙。江南的印象,有些是從江南的同學(xué)、朋友那里聽到的,有些是從小說、散文中讀到的,更多是從唐詩宋詞中欣賞到的。江南的梅雨,真是難以想象。在北京,天上降下來的除了大雨和小雨就是大雪和小雪,從未有過梅雨。來加拿大多年,氣候接近中國的北方,自然也從未見過梅雨。
現(xiàn)在圣誕之夜,外面不很冷,到處覆著一層薄薄的雪。窗外柏樹和灌木上的彩燈一眨一眨地閃著節(jié)日的歡快。剛吃飽喝足,打開電腦,正看到北京大學(xué)的一位學(xué)長以“微行天下”筆名分享兩年前創(chuàng)作的散文《江南——雨,古鎮(zhèn),情》。近來才領(lǐng)略過學(xué)長的文筆,這一篇,只這標(biāo)題便知其文字必是極美的。讀下去,果真……其文如夢,其景如夢境,讀之如夢令,令讀者已然入夢:
我是一枚冰清玉潔的雪花,正點綴在圣誕之夜彩燈閃爍的柏樹上……不!我正飄飛在故鄉(xiāng)北方冬至的原野……不!我正飄飛在江南初夏的天空!
我不再有七彩合一的白色,也不再有無影無蹤的無色,已忘了自己原來的顏色。我只有石板青、墻的白、檐的黑,只有那水綠山蔥間人與花的姹紫嫣紅,只有水墨寫意的濃淡……我只有…江南的顏色。
我不再有風(fēng)飄飄的聲音,也不再有落颯颯的聲音,已忘了自己原來的聲音。我只有木槌舂米時的一起一落,只有烏篷船搖曳的咿咿呀呀,只有水中蜿蜒流變的戲臺,綿綿軟軟的越音吳語,只有煙雨樓上,白衣長發(fā)、素顏纖手下,七弦琴的傾訴……我只有…江南的天籟。
我不再有冷颼颼的氣息,也不再有火柴天堂的小姑娘曾聞到的圣誕大餐的氣息,已忘了自己原來的氣息。我只有鄉(xiāng)里人家炊煙的裊裊,只有木案前一碗冒著熱氣的糯米酒釀,細(xì)細(xì)的甜香,只有茶的清淡,只有花的芬芳……我只有…江南的醉香。
我不再有一顆晶瑩剔透的冰心,也不再有水晶般玲瓏輕舒的羽翼,曾幾何時,猶如潔白的蠶繭,在沸騰中沉浮,早已化作了萬千綢絲,已忘了自己原來的樣子。我只有如絲如綸的綿綿,只有如煙如霧的濛濛,只有如陰如晴的幽幽……我只有…江南的柔潤。
我不再有冬天的年紀(jì),也不再有冰封的記憶,已忘了自己原來的經(jīng)歷。我只有陸游、唐婉的沈園,只有李香君的秦淮河,只有蘇小小的油壁車,只有杜牧的煙雨樓臺,只有恨無消息的流水板橋,只有才子佳人的昨夜星辰和曉風(fēng)殘月……我只有…江南的輪回。
江南的輪回,萬載千秋,年年月月,暮暮朝朝,分分秒秒,追年似日,度日如年,如夢如幻,如井如海,如鏡如波,無涯無岸,無始無終,飄飄悠悠……茫茫中眼前突現(xiàn)一朵蓮花,靈臺一剎那清明。
我是輪回江南的一絲梅雨,正飄飛在江南初夏的天空……不!我正飄飛在故鄉(xiāng)北方冬至的原野……不!我是一枚冰清玉潔的雪花,正點綴在圣誕之夜彩燈閃爍的柏樹上……不!我正在大洋彼岸的圣誕之夜,品讀一篇極美的散文《江南——雨,古鎮(zhèn),情》,已讀到最后一句的最后一個字:
“只是不知,盛夏來臨的時節(jié),會否再來看看這江南河中盛開的潔白的蓮?!?/p>
嗚呼!真真一場大夢。萬幸佛祖保佑,于佛國世界向警幻夢境投入一朵蓮花,使得夢中某時某地的一枚化身江南雨絲的雪花,剎那間清醒。
記得《盜夢空間》中,小李子也曾經(jīng)歷過類似夢中夢的困境,幾乎迷失其中,無法自拔。我很為北方故鄉(xiāng)的這枚雪花感到高興,因為她終于夢醒,終于回歸了自己。
然而,我又有些疑惑。這難道真是北方的雪花被一篇散文催眠而在夢中變?yōu)榻系挠杲z?還是江南的雨絲被一朵蓮花催眠在夢中變?yōu)楸狈降难┗ǎ?/p>
不知,那枚北方的雪花和江南的雨絲,在夢中,會否還記得彼此?
不知,在她們的夢中,可是否還有“我”?
附:
微行天下《江南----雨,古鎮(zhèn),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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