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是琥珀 淚一滴滴被反鎖
情書再不朽 也磨成沙漏
青春的上游 白云飛走蒼狗與海鷗
閃過的念頭 潺潺的溜走”
法國,塞納河畔
北邊是優美多姿的塞納河夫人,南邊是帥氣英俊的埃菲爾公爵。浪漫的牧師戴著單片鏡,恭敬地雙手捧著厚厚的圣經抑揚頓挫地宣讀著神圣的誓詞。
文森特一襲白色西服,190公分的修長身形扎著長辮,讓他宛如中世紀爵士一般氣宇軒昂。而十指相扣著的,是一身金色魚尾婚紗的柳筱筱。齊耳短發,配著她精致細膩而又立體的五官,以及隨著工作與年月增長所授予她的那種唯美的高貴典雅,著實讓到來的嘉賓驚為天人。
四散而出的香水味,一堆聽不懂的法語,夾雜著幾句“so beautiful”,楊曉婷機械式地拍手微笑,偷偷瞟了一眼身邊的陳默。
他用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腦袋,弄亂了她柔順的長發,又對著她微微一笑,以此而作為回應。
“yes,I do.”草坪中央的那對新人跟隨著牧師的指引,互換婚戒,而后,便向對方的臉龐湊去,準備接吻。
“喂,他們要一展法式長吻了,你是不是應該過去了?”楊曉婷用胳膊肘頂了頂陳默。
“過去干什么?”陳默一臉茫然。
“搶新娘啊!”一排驚嘆號在她的腦袋上飄過。
與此同時,筱筱也心有靈犀一般望向了他們那邊,將視線定格在了他們的身上。
“你可別告訴我你千里迢迢跑來這里真的是為了看看風景順便祝福一下他們新婚快樂!”楊曉婷做賊心虛般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難道不是嗎?”他問。
“難道不是嗎??”她也問。
……
“等一下!wait,please!”終于,他還是在她的威逼利誘下,視死如歸般走向了她,走向了那個偷走了他14年青春的女孩。
“命運好幽默 讓愛的人都沉默
一整個宇宙 換一顆紅豆
回憶如困獸 寂寞太久而漸漸溫柔
放開了拳頭 反而更自由”
承載著在場所有人的注目禮,他用余光仿佛都能看清他們臉上或驚訝或疑惑的表情。腳下的每一步,胸口的每一次心跳,無形而又巨大的壓力下,他卻又硬生生地咧出了一個笑容,繼續向著她走去。
陳默,你不會真的要搶婚吧?如果你開口,我該留在這,還是跟你走?
還沒等筱筱天人交戰得出結論,陳默已經如同走了一個世紀又似乎只是在轉眼之間,便來到了她的面前。
凝望著她明媚如春光一般的雙眼,陳默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開口,開口,一定要開口,就算今天被全天下人所唾棄,也要開口告訴她!
“筱筱,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愛你,而你并不知曉;也不是明知相愛,卻不能在一起;更不是相見恨早,相愛恨晚!而是,你即將嫁為人婦,我卻沒有勇氣告別過去,送上最衷心的祝福!”
“陳默……”筱筱看著眼前的男人,看著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來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控制住已爬上眼眶的濕潤,那樣執著而勇敢地述說著,她仿佛又聽見此時此刻,太陽公公躲在云彩后偷笑的聲音。
一旁的文森特,正用法語給陳默做著同聲翻譯,巴拉巴拉地,緊跟著來賓們“哇!”“喔~”的感嘆詞,不絕于耳!
“曾經說要給你一個浪漫的婚禮,或許要欠到下輩子才能補給你了!感謝你那些年的陪伴,感謝你那些年與我分享所有的喜怒哀樂,感謝你那些年讓我從一個幼稚的男孩慢慢蛻變成一個勇敢于自我的男人,感謝你能讓我擁有如此豐盛的幸福回憶!……”
“別感謝了!再謝下去你還怎么搶新娘啊?”楊曉婷在不遠處攥緊了拳頭,心急如焚!
“剛才走過來的這一路,每一步都讓我舉步維艱。我怕我會退縮,我怕我會不夠勇敢,我怕我會開不了口,我怕從今以后你我永難再見,我怕你會永遠地把我遺忘,我怕我說了這么多的廢話依舊不敢大聲地說出那句,———謝謝你,我愛你,祝你們幸福!”
就在文森特還在的吧的吧翻譯的時候,就在楊曉婷皺眉恨鐵不成鋼的時候,就在賓客們云里霧里的時候,就在筱筱還不知所措的時候,他就那樣直接而突兀地將筱筱擁入了懷中,一低頭吻上了她的嬌唇。宛如至尊寶站在墻頭擁吻紫霞仙子一般霸氣而唯美!
那樣熟悉的香甜味再一次充斥著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將他殘留封存于身體中的記憶不停地更新,加深,銘刻,烙印!
淚水,此刻已毫無顧忌地泛濫成災!
無論是誰?會怎樣?又如何?筱筱全都拋之腦后!這一刻,她只要將她的舌,將她的所有一切的思念,愛戀,眷戀,全都分享給他,便已足夠。
對不起,陳默,我又哭了!可這一次不是因為傷心,也不是對命運的妥協。
這一次,是幸福的淚水,是為自己那些年的青春愛戀畫上一個完美的驚嘆號!
這一刻,她不再疑惑,不再猶豫,不再留有任何遺憾,只有擁吻,只有彼此,只有永恒!
“長鏡頭 越拉越遠 越來越遠 事隔好幾年
我們在 懷念的演唱會禮貌的吻別
陪我唱歌 清唱你的情歌
舍不得 短短副歌 心還熱著
也該告一段落
還好我有 我下一首情歌
生命宛如 靜靜的 相擁的河
永遠 天長地久”
我去!這都吻了兩分多鐘了!你到是趕緊拉著新娘跑啊!沒見觀眾們都向你們圍過去了,看來一會得打120了!不對,這蠻夷之地打120鐵定不管用!
還有那個新郎文森特,你這是看傻了么?新娘都被別人吃干抹凈了,你怎么光站在那鼓掌?新郎憤怒變身狼人怒揍小三的情節橋段都去哪了?
還有你們這幫吃瓜的群眾賓客,一個勁的鼓掌吹哨是幾個意思?要給新郎戴綠帽就利索地讓一條道出來啊?不然陳默拉著筱筱往哪跑?
……
怎么都和我想象的劇情完全不一樣啊!敲完回車鍵,保存文檔,楊曉婷從電腦椅上一個魚躍,趴在了身后的六尺大床上。
才這么點字,怎么騙稿費啊?可惡的陳默!哼!早就串通好了文森特上演了這么一出別出心裁的婚禮另類煽情環節,害她還在一邊為他瞎操心!這下倒好,前任現任兩個大老爺們去那破河邊惺惺相惜不醉不歸了。留她一個人在這酒店大床房里發霉發酵!
太可惡了!
雖說筱筱最后還是把象征幸福的手捧花送給了自己,可是,可是自己真的能和陳默在一起嗎?他那樣深愛著筱筱姐,筱筱姐又是那樣的完美無瑕!
唉!真是頭大!你說好好一大床房,你到是回來把我啪啪啪了啊!啪完咱們就去領證結婚,多完美一備胎上位的故事啊!你倒好,人影都消失不見了!那你別告訴我訂的是大床房啊!這床上平鋪著的空姐制服誘惑外加黑色蕾絲性感內衣你讓我穿給誰去看啊?……
邊埋怨著,楊曉婷邊進入了夢鄉,夢回她初見陳默時的那一年!
“如果時間夠長了 就能看清晰我不會放棄 那天簡單的愛能創造奇跡
我知道愛并不是 誰能取代誰 可是我想幫你撿起無謂的心碎”
那年春寒剛過,她穿著厚厚的毛衣和往常一樣去圖書館自習,偶然間看到了一本《校內詩文精選集》。閑暇之余,自然便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隨意翻閱起來。
于是乎,她讀到了他“安得知己醉離殤,靜待良人訴衷腸。”的柔情蜜意。
看到了他“疾風追,紅纓墜,不破樓蘭誓不回。”的壯志豪情。
聽到了他“舞文潑墨狼毫點,回袖江山現。緣何夜夜寢難眠,獨賴淺酌豪飲憶紅顏。”的癡情不悔。
品到了他“風吟云舞,邀三清四圣五方六御,品唐詩宋詞楚歌漢賦,賞落日殘月孤星繁辰。”的才情四溢。
陳默!這個名字從此住進了她的心里,再難有人與他相提并論。
她仿佛聽到了早春窗外柳條斜伸懶腰的聲音,她仿佛看到了更遠處的蝴蝶,煽動翅膀隨著圓舞曲的旋律而舞動飛翔。
她笑了,閉上眼,便看到一個如偶像劇男主角般玉樹臨風的男子正對著她微笑致意……
睜開眼的時候,便看見那個男人筆直地雙手插袋,孤傲落寞地挺立在床邊的落地窗前,凝望遠處的那一輪紅日正羞澀萬分地依偎在埃菲爾的懷中發著呆。
房間里沒有酒氣熏天的臭味,倒是一邊的紅茶,還冒著些許熱氣,傳來絲絲茶香。
楊曉婷忽然感覺,這便是她這10年以來最幸福的時刻了。
無論之前的單相思有多么寂寞煎熬,多么相思成災,只要每天醒來都能讓她看到他真實可見的身影便足矣,區區10年的單戀又何足掛齒!
想到這,她禁不住自顧自地笑出了聲。
“醒了?”他轉過身,順勢坐在了她的床邊,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好夢,竟能從夢中笑醒,“睡得還好么?”
“嗯嗯!”她點了點頭,“床太大了!”她又補充了一句,心里想著,如果你能陪我一起睡的話當然更好了,床這么大,正適合滾床單。
“所以,你就把它們攤在了床上來陪你睡覺嗎?”陳默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順著他眼神所指的那個方向看去,楊曉婷瞬間漲紅了臉,將自己的腦袋塞進了被窩之中。
“我……我……”我勒個去,竟然忘記把制服和內衣收進行李箱了!
完了,本女王大人的一世英名就這么毀于自己的三點式之間了。
完了完了完了!好不容易筱筱姐嫁給外國佬去了,給她留下了大把作案,哦不,趁虛而入的機會。現在倒好,自己給自己貼上了一張水性楊花放浪形骸的污妹紙標簽。
額滴個男神啊!你就不能裝瞎看不見么!
“肚子餓的話可以去樓頂用餐,我在上面等你。”陳默笑著起身,走向門口,“對了,如果你想用制服誘惑我,不妨試試辦公室OL的風格!”
“討厭!”楊曉婷嬌嗔著,悄悄露出了腦袋,目送著陳默離開。情不自禁地炫出了自己可愛又調皮的酒窩來。
“可以的話 轉過身看看我
可以的話 讓我松開你的枷鎖
我們都曾經那么寂寞 才真的懂彼此的軟弱。”
或許,他依舊會想起曾經的她,或許他會無意間把自己當做曾經的她,或許他愛著的依然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她,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是本大小姐,楊曉婷女王,正陪伴著他走向下一段的人生旅程。
我也會迷茫,也會失落,也會惶恐不安,也會患得患失,可我不會妥協,更不會向命運低頭。
我的男神,我要用盡一生去追隨著他,關愛著他,陪伴著他!這,便是我這個90后軟妹紙的信條!
————2016.2.14 曉婷
如同那年楊曉婷偶然拜讀到陳默的詩篇一樣,陳默也是無意間在他的電腦上看到了她這三篇嘔心瀝血,還未曾發表的大作。
他總以為90后的妹紙都只是心血來潮的,卻不想她也有如此細膩而又堅韌的愛情;
他總以為90后的妹紙都只是沒心沒肺的,卻不想她也有如此廣袤無垠清深似海的情懷;
他總以為自己已喪失了去愛一個人的能力,卻不想因為她的存在,每天都能如此充實精彩!
“陳默,我家電閘跳了!”
“陳默,我家水管漏水了!”
“陳默,我上不了網了,你來看看是不是電腦壞了!”
“陳默,房租又漲價了,我能不能搬來和你一起住?”
“陳默,那張床太硬了,你的床大,我……”
“陳默。”浴室里又傳來了楊曉婷甜美的聲音,“我小內內忘拿了,在我床上那條粉色蕾絲透明的,幫我拿一下!”
汗!
“楊曉婷,你別以為我不敢吃了你!”
“你倒是來啊!浴室門又沒關!老娘,哦不,奴家前凸后翹的完美身材這會兒剛洗干抹凈,一絲不掛的,官人您倒是趕緊的啊!”
“我說,你為什么這么著急把自己交待給我,就不能讓我再為逝去的青春逝去的年華,傷春悲秋一陣子嗎?”
“切!自古文人皆矯情!告訴你,這世界上沒有人能比我更愛你了!過了老娘這村就沒那店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趕緊的,我還準備生二胎呢!”
……
我一直以為情歌,唱到動情之處,該是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該是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該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該是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卻從未想過,會是這般“絳綃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笑語檀郎,今夜紗廚枕簟涼。”
也罷!也罷!
情歌,萬般人有萬般唱法!
————————陳默
“還好我有 我下一首情歌
生命宛如 靜靜的 相擁的河永遠
天長地久”
……
全系列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