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
多年不見,你現在還好嗎?看到這個稱呼你還覺得親切嗎?是否還記得這是我們之間寫信的唯一稱呼?
你還記得這把吉他嗎?有著歲月痕跡的檢驗合格證上還依稀可辨當年的出廠日期:1995年6月27日。這是你買給我的吉他,說是“賠”我的!不知我的那把是否還在?
而今的我早已忘了怎么彈曲子了(當年就沒學好),十幾年了我都沒曾摸過它。
雖然你的這把吉他弦未銹,我一直將它束之高閣,在我家書房的柜子頂上躺著,默默注視著……
我們之間已經近20年沒有寫信了,今天借著七夕的節日提筆寫信,感慨萬千,好像時光又回到了20年前……
吉他學習班開始上課了。
一個聲音從耳邊想起:“你好!我可以坐這里嗎?”抬頭一看,是你站在邊上,滿眼期待地盯著我,我點了點頭,你隨即坐下了,我繼續開始聽課。
這是第一節吉他課,基本上都是講理論知識,整節課下來,我基本上都在記筆記。
下課了,同桌的你跟我打招呼:“這么認真啊,整節課看你筆都沒有停下的?!?/p>
“是嗎?”我漫不經心的答道。
“當然了!想跟你說話都沒有機會。”
“這是第一節理論課,老師說不記筆記會忘記的,我當然得認真記啦。對了你來遲了沒聽到老師說這句話?!蔽乙槐菊浀鼗卮鹚?。
你聽后聳了下肩膀,“是嗎?”不置可否的說了一句。
然后我邊收拾筆記和吉他邊準備回學校。
走出教室的時候,你叫住了我,說: “阿斐,我能不能借你的筆記看一下呢?”
聽到名字,我站住了,愣了一會兒,很不解的問:“你是在叫我嗎?是在跟我說話嗎?”
“當然了!阿斐就是你呀,我聽別人都這么叫你的?!蹦泷R上接著說。
“確實別人都這么叫我的,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有點奇怪地問。
“想要知道的話自然有辦法?!蹦阌悬c得意的壞笑。
“啊,這太可怕了,怎么可以這樣呢!” 當時的我很單純,也害怕和陌生人說話,于是快速提步想馬上逃離。
“看把你緊張的,不用怕,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一路上你緊跟著我,我走快點,你也快點,我走慢些,你也走慢些。
在一處人跡少的地方,你在后面大聲說著:“阿斐,你小心,走慢點,我是數學系932班的×××,在上次溜冰聯誼活動時我就認識了你,我看你是你們班學得最快的一個同學。”
我聽后停下了腳步,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轉身看著他,“是嗎?”
“我騙你干什么?這個溜冰活動是你們老鄉組織的,剛好我也在學生會,所以就知道了?;顒娱_始的時候我有事情遲點過去的,所以可能你當時沒看見我。如果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問問我們數學系你的老鄉?!蹦阋豢跉饨忉屩?。
我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你,才發現你好高的個子,說:“好吧,那我相信你?!?/p>
你伸出了手和我握了一下,說:“謝謝你的信任,我們邊走邊聊吧,不要走得太快哦?!?/p>
我點了下頭,我們慢慢地向學校走去……
一路上,我們剛開始并排默默地走著,后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阿斐,你為什么去學吉他啊?”快到學校門口,你突然問道。
“怎么說呢,我喜歡聽齊秦的歌曲,他的歌很多都是吉他伴奏的,總之我喜歡聽所有吉他伴奏的音樂和歌曲,夢想著背著……”我不知怎么的突然話多了起來。
“背著吉他去流浪……”我們幾乎同時說出口,有那么幾秒鐘,我愣了一下,繼而哈哈大笑。
“不用奇怪,每個學吉他的人心中都有這個想法的,不是有首歌曲就叫'背著吉他去流浪'嘛?!?/p>
……
轉眼走到了寢室大門口,我們互道了再見,轉身各自進門,然而你在后面又說:“阿斐,明天我去找你,借你的筆記看看,回見。”你揚了揚手轉身進了寢室大門。
“啊……好吧。”我望著你的背影,搖了搖頭,心里笑著:這個人真有意思!
第二天是周日,我還窩在床上看小說,樓下寢室門口廣播聲響起:“15號樓305室蔣斐斐有人找”,同寢室的同學先聽到了,說:“阿斐,樓下有人找你,快去吧?!?/p>
我快速下樓,遠遠地看見門口站著的你,你也正看著我走過去的方向。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我帶著疑惑問道。
“你這么快就忘了?昨天說要借你的筆記看看的呀!”你也有點驚奇地答道。
“哦哦,還以為你是說著玩的呢?!蔽乙幌伦硬恢涝趺椿卮?,只好說:“筆記本還在寢室呢,我現在去拿給你吧,我自己還沒有復習過呢,你倒是挺認真的?!?/p>
“好的,我就在這里等你。”
……
我記得你是在三天后將筆記本還給我的,里面夾了一張紙條,言簡意賅:本周五晚上我們一起去溜冰,我給你當教練,保證不讓你摔跤!這個周六我們一起去高專學吉他,還是坐同桌。
就這樣,我們通過溜冰和學吉他,我們兩個人開始了“約會”。
還記得你在我們寢室,坐在我的下鋪彈奏的一曲“蘭花草”:
我從山中來 帶著蘭花草
種在小園中 希望花開早
一日看三回 看得花時過
蘭花卻依然 苞也無一個
轉眼秋天到 移蘭入暖房
朝朝頻顧惜 夜夜不相忘
期待春花開 能將夙愿償
滿庭花簇簇 添得許多香……
三年大學的生活我們只認識了兩年,畢業前的那天晚上,我們在學校的操場上牽著手走了一圈又一圈,仿佛走不完的路,又仿佛是走一圈少一圈。最后,隨著一聲“阿斐……”我們有了第一次最親密的擁抱,那時只有風月沒有言語。
離校的那天,天空下起了雨,我一人默默地拖著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縱然心里有很多的不舍,還有一絲埋怨,最終還是一個人走了。
幾天后在家里收到了你的信,你說你在寢室的陽臺上看著我離去,直到我的影子消失在你的視線里,你不來送別是害怕自己情緒失控,怕給我帶來更多的失望,因為這是一條沒有終點的路……
當時的我在車上真的很傷心,埋怨你的“絕情”,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你說的是對的,我們倆是兩條平衡線……
夜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深了,可回憶還在繼續,三哥,我還有很多的話想對你說呢……
祝歲月靜好!
2019.8.7農歷七夕晚
阿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