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傍晚的雨中,他偷偷笑著。好像這場雨是他的惡作劇。天陰陰暗暗的,光線還沒有散,路旁的樹葉上匯集著雨滴悄悄看準時機落進行人溫暖的頸脖里。眼角瞄到我的視線,立馬變換了笑容,換上了另一幅臉龐。那笑容就像是一只小鼴鼠,滴溜溜的眼睛悄悄地從洞里探望著,一看見風吹草動立馬就縮了回去。
他給他打著傘,在路邊公園的長椅上。面露笑容,都在看旁邊的一個老太太像另一個老太太學習舞步,在一棵大樹的庇佑下。她們扭啊扭,他們下雨了也不著急,坐在雨中。
熱乎乎的大地接收到新來的雨水,一股蒸汽夾雜著土地和雨水的味道,他們一道上升,嗆人鼻腔。也沒有辦法騎車,只是在一排排樹下走著,聽著不間斷的雨滴,咚咚地敲著傘布,小巧的鼓點聲悶在頭上,你的心里有什么心事。
他都已經蹲下了,她站在他后面,想讓他背,又遲遲不動。長發柔順,她躲在后面對著他耳朵說著什么,是改變了主意吧。爾后他們并排走,她穿著紅裙子,運動鞋,他穿著麻襯衫、牛仔短褲,他們側目說話時,看到都是青春年少白皙的臉。
有一點好奇他們的本來面目,他即使在淋雨,也有開心的笑容。他們不著急,在傍晚雨中的公園長椅上談天。他要背她去哪里呢。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你的。
可是你知道嗎。
他收到一個電話,他看到一個眼神,他得到一個笑容?還是他吃了一頓美食,見了幾個好朋友,玩了好玩的游戲?或許他遇到一個屬于他的小王子?一場雨水里,小王子跑到了他的傘下,呃,好像他沒有帶傘。那就這樣吧,小王子跑到一棵樹下,他也在。他發現小王子在定睛看著他,他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想轉過身去。小王子說,小心待會會有滴雨落到你的肩膀上,我認識她。一直追她來的,她太調皮了,一直不聽我的話,我卻還一直惦記著她,念念不忘。能不能她落下的時候,把衣服脫給我呢。呃,這個情況他還真是一直沒有遇到過。他不知道雨還有生命,還會逃跑,還被人惦念,還被人追。他不相信的望著小王子的眼睛。仿佛在質疑。小王子說,她落下的時候是心形的。落下你就知道了,只有她一個人是心形的,是我最初認識她的樣子,她一點也沒有變。他還是不相信,只是他愿意在這再等一會,因為雨水連綿。他心里想怪笑,但是望著小王子純真的眼睛,他又憋住了。同時,心里有了個反應,他的怪笑和曾經嘲笑他的老師,怎么會那么一樣,感覺也一樣,那股心中升起的醞釀感覺和眼神的同時作用。啊,自己好像全部都學會了,甚至用在自己的生活上。他警覺了。雨水滴落在他的肩頭,他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動了她。小王子站在臺階上,指給他看。分明是一顆完整的心形,他也納悶好奇,真把衣服脫下來給了小王子。小王子說,我要和她再去流浪了。我們已經走過很多地方了,天上人間,地獄天堂。她那么矯捷,我都快跟不上了,但是我一定會通過某種方式找到她,這種感覺只有她能傳遞給我。嗯,我想我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們之間有一根透明的線,一直連接著。她曾在第一次墜落的時候,到了我的那顆星球我的頭發上,人生地不熟,她開口與我說話。真是奇妙,映著太陽的光,看見了似彩虹一樣的心形的她。嗯,我要走了,把這顆我順手逮住的流星送給你。
怪不得他會走在雨中隱秘的笑,他只是想保守這個秘密。
他趁人不注意,偷偷親了他一下。他剛剛說了什么呢。他們坐在雨水即將到來的公園不想離去,人已經都歸家去,他們只是想享受這無人的時刻,安靜的,低沉的時刻。他說,總覺得身后有一頭獅子在追他,每天都會被它吃掉的感覺,只能不停地躲,不停地跑。跑到無路可退,真想讓它把我撕裂,撕成碎片,靈魂也沒有了才好,才痛快。這世界盡是灰暗的,繼續下去也是可笑。他面色寧靜地說著這些自己的心里話,聽得他一驚一顫,像是跟著他走過千山萬水,爬過千萬個山頭。他又認識了這個眼前人。雷電轟轟,就像是給他的男主角配的音,陰風沉沉,就是要重走一段他的心路。他靠近了一點,這棵大樹剛好擋著雨水。走來的兩個阿姨就像是兩個小女孩一般,竟然跳起了舞步。世界好像可以包容更多。他們看著阿姨們稚嫩的舞步和相互比劃,笑了起來。好像一切又重回希望。沒有什么不可以。
他們只是默契地笑著,他給他撐起了一把傘。
這件衣服是他們一起逛街的時候,她給他挑的,他也老是穿著。她走到他背后,突然不好意思起來。這樹葉間落下的蒙蒙雨滴啊,這來來往往的人兒啊。這裙子的不方便啊。前面那個紅綠燈又要左轉啊,這不好吧。多不好意思啊,嗯,還是算了吧。可是剛剛還是有點郁悶的,在樹底下躲雨的時候,雨總是一大滴的落到身上,滲透衣服弄濕皮膚。怎么躲也躲不掉。電話中他說他快到了,可是還是沒有來,到底要等到什么時候呢。雨水越來越多了。你在哪里呢。雨水已經可以在頭發上匯集成滴了。你在哪里呢,你若還不來,我真想一走了之了,你還來不來。待會讓他背我走一段,哼。
真想說世界就是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