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下車的時候剛好迎來一場暴雨,我愣是呆在車?yán)锊桓蚁氯ィ嚿系乃緳C操著一口我聽不大懂的方言念叨著,從他的肢體動作我也能大概明白這其中的意思,無非就是趕我下車。無奈之下,我只好下了車快速小跑到車站旁一家店面的棚里。我鉆進(jìn)去的時候,店里的老板娘睥睨了我一眼,隨后什么也沒說回到了店里坐著。我愁悶的看著天色,不知過了多久,終于開始放晴。我聞著大地濕潤的味道,兩旁是不知名的大樹,我好奇的環(huán)顧著周圍,這就是生養(yǎng)涼涼的小鎮(zhèn)偏南,我想著嘴角勾起一抹笑。
? ? ? ?我回憶著涼涼曾說過的關(guān)于小鎮(zhèn)的一切,在出發(fā)之前,我大概畫了一個路線圖。在汽車沒達(dá)到之前,我很忐忑,我想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年,是不是街景有很多變化,可能這路線圖也早就對不上地名了。可當(dāng)我真正的站在這片土地上時,我的欣喜超過了一切,這里的一景一木都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有高瘦矮胖之分,我一邊走著一邊回憶著和涼涼的話語,回憶里的畫面開始蘇醒,動了起來。
? ? ? ?我沿著路線,毫不費力的就找到了涼涼的老家,只可惜這里早已拆成一片廢墟,只有幾面未倒的墻面佇立著,其他全成了散落的磚塊。我反反復(fù)復(fù)的看著地圖,再三的確定,我記得涼涼有一次在電話里說道,“我老家要拆了。”“你要搬家嗎?”“是啊,到時候弄好我再你跟說。”涼涼的語氣還算蠻歡暢的,我也沒多在意,看來是真的搬家了。
? ? ? ?我踩著亂石往佇立著的墻面上走過去,有些地方畫著可愛的小女孩,我懷舊般的反復(fù)摩挲著這些畫面,我以前也會這樣。這樣想著,我禁不住的笑了。突然我看見墻面的另一個角落里寫著這么一些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看到海和張沫的時候,我瞬間就明白了。我還記得那個夏夜,涼涼給我打電話,她傷心的告訴我,她傷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張沫,我在電話另一端安慰她,可她還是哭個不停。我看著墻上留下的那么幾行斜斜歪歪的話語,還有最后的那個“SORRY”,我瞬間就明白了張沫這個朋友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可張沫呢?我正想著,后頭傳來一個溫潤的男聲聲音,“涼涼。”我轉(zhuǎn)頭看向他,是一個著白色襯衫,寬松牛仔褲的男子,年齡看上起和我相仿,看到我轉(zhuǎn)身,猶疑的喊了一句,“涼涼。”
? ? ? ?“你是誰?”我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急著否認(rèn),我從亂石碓上退下來,朝他走去。
? ? ? ?“我蘇嘉楚啊,涼涼你不認(rèn)識我啦。好久沒見你,沒想到你搬家了,你感覺有點不大一樣哦。”那個男生沒有認(rèn)出我來,只把感覺上的不一樣歸因于太久沒有相見。我走到他面前,沒想回答他,也沒想就直接走開,猶疑間我安靜的站著,那個男生反倒笑的招呼我一起去吃午飯。我遲疑了一下,答應(yīng)了。
? ? ? ?一路上,男生撐著傘走在我的左邊,如果迎面有車輛駛來,他會動作輕微但篤定的護(hù)著我。我抬頭正好可以看見他的鼻尖,閃著光,我想他是喜歡涼涼吧。我們找了附近的一家餐館,一開始他絮絮叨叨的問我喜歡吃什么,見我半天不說話,怕我不樂意就當(dāng)機立斷選了一家,還算是蠻迎合我的口味的。這里的茶水是自助的,我看著他手上端著杯子向我走來,我猜測著他和涼涼的關(guān)系,情侶嗎?應(yīng)該不是,那就是有好感的愛慕者了。他有些怯意的在我對面落座,我忙不迭的收起那有些奇怪的笑,直溜溜的看著他。
? ? ? ?“你剛剛說你叫什么?”被我一問,他愣住了,可能沒想到自己惦記了這么久的女孩子,不僅沒記住他,更有甚者,明明剛剛已經(jīng)又做了一次自我介紹,對方也還沒有記住。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沮喪,我沒有打算再隱瞞逗樂他。
? ? ? ?“我是不是和涼涼長的很像呀?”他聽著一愣一愣的,嘴巴驚訝的微張著。“我叫云霓,許若云霓,涼涼的雙胞胎姐妹。”半響他才晃過神連忙伸出右手握住了我。
? ? ? ?“我從來沒聽涼涼說起過,她還有個雙胞胎姐妹。難怪這么像,難怪你對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他說著不好意思的撓了頭,動作很輕微。
? ? ? ?“你看起來好像跟涼涼很熟悉,雖然平時跟涼涼聯(lián)系的也算蠻多的,但沒想到,涼涼還有你這么一個好朋友。”
? ? ? ?“我跟涼涼是高中同學(xué),估計涼涼也不會跟你說,我追了她兩年了,沒追到,就一直是好朋友的關(guān)系。”
? ? ? ?“你也是小鎮(zhèn)偏南的人嗎?”
? ? ? ?“不是。”蘇嘉楚看著我笑了笑,“對了,你有看到?jīng)鰶鰡幔课铱吹經(jīng)鰶龅睦霞冶徊疬w了,一直都聯(lián)系不上她。”他的神色緊張,我好奇的不是為什么他要聯(lián)系涼涼,而是原來除了我,還有很多人想和涼涼聯(lián)系卻聯(lián)系不上。
? ? ? ?“我最近也聯(lián)系不上她,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想著過來看一下才放心,沒想到,老家居然拆了。她有跟你提到過,搬了新家在哪里不?”
? ? ? ?蘇嘉楚搖搖頭,他偏頭看向飯店的外邊,此刻一片晴朗,地上積著水,倒映出過往的車輛。
? ? ? ?“你是涼涼的同胞姐妹,云霓是吧,你不跟涼涼住一起嗎?”
? ? ? ?“因為爸爸和媽媽分開了,所以各自給了彼此一半愛的結(jié)晶,我跟著媽媽,涼涼是爸爸帶大的。這是個秘密。”聽到我說秘密兩個字時,蘇嘉楚明顯恍惚了一下,懵懂的看向我,“其實,我們也是最近這兩年才知道彼此是姐妹的。”我把和涼涼認(rèn)識的過程一股腦的說了出來,說完之后,我才意識到自己竟這樣毫無保留把所有的事情透露給一個才認(rèn)識不過幾個小時的男生,我吐吐舌頭,心虛的低著頭,頭頂上傳來蘇嘉楚的聲音。
? ? ? ?“我明白了,放心,云霓我不會說出去的,也不會跟涼涼說的。我這個人啊,沒什么特別的優(yōu)點,唯一的就是特別能保守秘密。”
? ? ? ?“那謝謝你啦。”我埋頭吃著菜,“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到?jīng)鰶隽耍叨螅突匦℃?zhèn)了。”
? ? ? ?“為什么啊?”我驚詫的說。
? ? ? ?“你不知道嗎?”可能是覺得我跟他說了很多秘密,他也恨不得給我抖一些料,“涼涼對外宣稱是因為自己的戶口在小鎮(zhèn)這邊,要回來參加高考,可我知道不是這樣子的。”
? ? ? ?“我真沒聽涼涼說起過,戶口不在那邊回來參加高考很正常啊,你說不是那樣子是什么意思?”隨即蘇嘉楚說了學(xué)校的傳言,我臉上的神情從不惑不解變成了生氣和揪心。
? ? ? ?“誰跟你說這些的?”我生氣的問道。
? ? ? ?“我一個好朋友,也是涼涼的朋友。”蘇嘉楚顯得很無奈,眼底里突然涌現(xiàn)著悲痛。他壓低著嗓音,跟我講了自己和涼涼還有方若生的故事,末了他補充道,“雖然若生跟我說是他上的后山找到的她,可仔細(xì)想想我就會知道,這件事一定是他做的。”
? ? ? ?“那張沫呢?”“啊,這件事跟張沫沒什么關(guān)系。”我冷笑著,沒有再說什么,臨走的時候我跟蘇嘉楚要了方若生的號碼,我們走在前往車站的路上,他依然撐著傘走在我的左邊,他的手指很好看,白皙的,長長的,骨節(jié)分明。那時候的他已經(jīng)和張沫在一起了,他告訴我,其實自己也不知道算不算愛,更像一種習(xí)慣。我苦笑著,心里像扎了一根針一般,它細(xì)微卻能牽動全身的經(jīng)絡(luò),而把這根針往我胸腔里插的人是張沫。我從蘇嘉楚的手機里看到過這個女孩,她眼神純潔,看著前方,雙眸里倒映著我看不清道不明的混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