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觀點來自[美]·卡倫霍妮
恐懼 vs 焦慮
恐懼與焦慮均是危險的恰當反應,只不過,外在且客觀的危險是恐懼;隱晦、主觀內在的危險是焦慮。
焦慮從本質上來說其實是一種主觀因素導致的恐懼。
當一個人面對焦慮時,會產生劇烈的、躲不掉的危險感,且他本人對這種危險感束手無策。
在恐懼的狀態下,危險感是真實存在的,那種無力感也是由于現實而產生的;反之,在焦慮的狀態下,危險感是由內向外散發的,并且呈夸張化,而無力感也是自我的態度決定的。
因此,在焦慮中,存在著的主觀因素的問題,就能夠被看作更為具體和特殊的問題:到底是怎樣的心理環境,才會造成如此巨大的危險感以及人們對這種危險感無計可施的態度。這是心理學家們必定要提出的問題。
愛、恨、猜忌等,所有這些感受,轉瞬即逝,沒能深入我們的意識,以致我們很快便忘了它們。這些感受的確可能猶如曇花一現,又互不相干,但在它們背后,同樣可能存在著某種巨大動力。一種感受的重要性和程度深淺,并不能以其自覺程度來說明。
我們極有可能在有焦慮而不自知的同時,還無法認識到這些焦慮對我們生活的決定性作用。
劇烈的焦慮使人心備受煎熬。
此外,焦慮還帶有無奈、無法容忍、無能為力的意思。
焦慮 vs 敵意
原則上,任何沖動都有可能激發焦慮,只要對它的發現和執著意味著要損傷其他生存的利益和需要,只要這種沖動本身是滿載激情、勢不可擋的。
對絕大數人而言,敵對傾向和病態焦慮之間,并沒有明顯的因果關系。所以,要證明對我們這個時代的神經癥而言,敵意是產生焦慮的主要心理原因,我們就不得不詳盡地觀察研究一下,抑制敵意引發的心理后果。
敵意和焦慮兩者之間的關系,不僅僅是敵意能夠導致焦慮,同時焦慮也會反作用于敵意。一個人要是覺得自己受到了威脅,從而產生了焦慮,那么焦慮也極易因為自衛而生成反應性敵意。焦慮與恐懼在這一方面是一樣的,恐懼也可以生成敵意。反應性敵意若是被一直,同樣也會生成焦慮,如此一來,就造成了循環效果。敵意與焦慮兩者之間存在著相互作用力,并且結果通常都是一方激起或強化了另一方的作用。
潛在的焦慮其實就是早已存在的敵意。
抑制敵意
抑制敵意就會導致焦慮。
抑制敵意,就是假裝正常化,然后在本應該戰斗,或是希望進入戰斗的時候,阻止自己進入戰斗狀態。這樣會導致了第一個無法逃避的結果,即人們會因此感到未設防。具體來講,就是使得本來就存在的未設防感覺變得更加強烈了。
壓抑可以用來克服恐懼,同樣也可以用來克服敵意。然而,一個人到底是控制了,還是壓抑了恐懼,這是不由自主的事,畢竟壓抑是反射式的一個過程。當你發現自己內心充滿敵意的這件事情,已經變成了無法忍受的事情時,壓抑才會產生。當然,在此狀態下,自覺控制的可能性自然是沒有了。那么,為何敵意的自覺意識,會變成無法忍受的一件事呢?關鍵點在于,在憎恨某人的同時,對這個人還有愛和需要;在于人抗拒知道產生敵意的原因,其實是自己內心的妒忌或占有欲;在于人若在自身里察覺對他人的敵意,會感到恐懼。壓抑,成了這種狀態下最快速簡單的方法。
只要人可以知曉自己的敵意存在,那么敵意勢力范疇會受到三方面的約束。第一,人在特殊的境況下,會對自己的環境有所思考,這就使得他能夠判定,對敵人或所謂的敵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第二,倘若他所憤怒的人,在其他方面是他所崇敬的、喜歡的,或需要的人,那么,憤怒最終也會融入整體感受中。第三,若一個人的意識形態中已經知道了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那么,不論人格是怎樣的,他的敵對沖動都會受到約束。
一旦我察覺到焦慮或是有焦慮的現象,我都會問自己:是哪一個敏感點被戳中,才會生成敵意?又是什么讓我把敵意抑制下去了?
兒童抑制敵意的幾種原因
- 我需要你,所以要抑制對你的敵意
- 我害怕你,所以要抑制對你的敵意
- 為了得到愛,我要抑制自己的敵意
- 另外,在我們的文化教育里,常常會使孩子因為內心的敵意,或是抵抗表現而深感歉疚和罪惡
焦慮
基于我們的文化背景,我總結了四種患者嘗試消除焦慮的方法:一是把焦慮合理化;二是否定焦慮;三是自我麻痹;四是屏蔽一切有可能引發焦慮的因素,不管是想法和情感,還是沖動和環境。
事實上,我們每個人都為自己制定了自我防御機制,這種機制被我稱之為保護性結構。患者的病態程度越高,其人格就越容易收到保護性結構的影響和控制,也就會失去越來越多的能力和希望,不管他的生命力、意志力、精神狀態以及教育背景是何種程度,都會迷失自我。
健康成熟的人,在自我可以承受和整理不幸經驗年齡,經歷了大量的不行;可是神經癥患者是在自我無法掌控不幸經驗的年齡就經歷了這些,由于對此無計可施,他就有了焦慮。
人的基本焦慮,在對自己和他人的態度里都有特定的含義。
抵抗焦慮
我們的文化里,愛、服從、職權和畏縮,這四種方法都是人們用來保護自己來抵抗焦慮的。
第一,任何方式的愛,都能成為抵抗焦慮的方法。最直接的思維是:一個愛我的人事不會傷害我的。
第二,服從,為了不受他人敵視,順從所有人的內在愿望。
借由愛來獲取安全感這一目的,也可以通過這種服從態度達到。
第三種抵抗基本焦慮的方法,是職權。這種保護自我的方式的基本思維是,只要我有權利,誰都不能傷害我。
第四種方法是畏縮。前三種方法皆有一個相同點,即自身會用一些方式和這個世界爭斗。然而第四種方式可以說是自身從生活中的爭斗里退出。其基本思維是:只要我畏縮不前,就不會受到傷害。
在一個特定文化里,這些傾向中的某一種或許會成為主流的態度或傾向?。這再次?證明了:它們極可能純粹是人類的正常潛能?。關愛的傾向,展現的是母愛的傾向?;服從的傾向,就像瑪格麗特·米徳說的,在阿拉佩希文化里,它就是主流態度?;不計代價、不擇手段去追求權力和財富的傾向,就像魯思·本尼迪克特說的,在烏特爾人看來,?是很平常的事;而畏縮的傾向?,是佛教的主流態度。
不同的動機和驅動力,會使人們有不一樣的感受和行為?。若是我們受到很干脆的,就是希望能夠得到滿足的,這樣一種心愿的驅動力所驅使,那么我們的感受和行為都會有自發性和選擇性?;若是我們是受焦慮的驅動力所驅使,那么我們的感受和行為,就會具有強迫性?和無選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