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不想當作家的Maruko
劍氣縱橫三萬里 ,一劍光寒十九洲。
電影院門口的海報上寫著這兩行大字,濃墨重筆,真有劍氣縱橫之意。
電影開場前,朋友和我戲說,看完后不會一路打回去吧。
其實一直想找機會寫寫我心中古龍和金庸的武俠情結,幸好前段時間被朋友拉去看了《三少爺的劍》,正好有了由頭,藉此說說那個快意恩仇的江湖吧。
八十年代港臺武俠小說盛行,原本是我爸那一輩人膾炙人口、津津樂道的文學體裁。但是作為一名九零后,所幸被它的余熱波及。自認近幾年讀的閑書不少,但家中藏書最多的仍是我爸的武俠小說,可見那一代人對之癡迷的程度。
古龍在我的成長過程中并未有太多的記憶殘留,之前沒看過原著,所以《三少爺的劍》對我來說是全新的古龍式的情節載體。但在燕十三和慕容秋狄的第一幕相遇時,我卻輕車熟路,轉頭對鄰座的朋友說,你看,這就是古龍式的臺詞。連人物對話都這么蒼勁迅捷,就像兩把電光火石出鞘的劍,寒光乍現,直指人心。
我聽很多人說過,古龍的江湖和金庸不同。當我看完《三少爺的劍》時,也真真切切明白了這一點。宛如海報中驚才絕艷的三少爺右手持劍左手提酒,盤旋于江湖,我想這就是古龍的武俠吧,劍酒情仇。從細微處窺探極致的江湖愛恨,浩渺磅礴的天地最后濃縮于個人。風卷殘云匯于一點,貫穿始終。無論是對于武學境界的癡狂,還是濃烈情愛的糾葛,都極具古龍鮮明的個人特色,再無一人。
古龍的武俠世界中,往往身后是摯愛的動人女子,手中是可以斬斷一切的利劍,面前是一期一會、命中注定的對手。沒有金庸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我把它稱作“俠之小者”,是鮮衣怒馬、仗劍天涯。是對武俠境界的極致追求。所以很多人戲稱古龍是一個“壞小子”,有那么一點痞性的人,手持刀劍,快意恩仇。
對于一個少年來說,這樣的世界簡直太讓人癡迷。因為少年總是相信有正義,有愛恨,有俠情,所以古龍的小說可能更熱血、更受少年人的追捧。
而金庸的江湖,更像是厚重的史學畫卷,筆筆有來處。所以,雖然武俠小說的時代早已過了,但金庸仍留給我很深的念想。“風雪連天射白鹿,書笑神俠倚碧鴛”。這十四本經典,構筑成了獨屬于金庸的武俠世界。
毫無疑問,金庸的武俠世界較古龍更磅礴厚重,猶如歷史般鋪平開來。多的是江湖大俠和護國英雄的事跡。
但我對于金庸作品絕大多數的好感都源自于幾個明艷動人的女子-----《天龍八部》里的王語嫣,《倚天屠龍記》里的黃衫女以及《神雕》中在風陵渡一遇誤終身的郭襄。
曾經看到這樣一段話,“我走過山的時候,山不說話;走過海的時候,海不說話;我的小毛驢滴滴答答,倚天劍陪我走天涯。世人都說我是愛上了楊過大俠,才在峨眉山上出了家,我只是愛上了十六歲那年的煙花,像極了滿山的云和霞。”
以前我時常在想,是怎樣一個人才能寫出這樣的俠和愛。
后來我想明白金庸之所以是金庸,是因為他在宏大的武俠世界里,不僅匡扶了當世正義還傳承了綿延的情愫。
但讓人感到惋惜的是,如今的社會似乎少了點這樣的俠義之情。在武俠小說逐漸退場的時代,連同那股俠氣也隨之消散,少年沒了銳氣,社會沒了正氣。站在這樣一個青黃不接的時代斷層,“俠”的香火恐再難延續。
電影散場時,心中不舍,因為那個迷人的武俠世界這么快就離開我了。晚上十點左右,和朋友從電影院出來,走在蕭索的冬夜,燈光和樹影交錯,冷風吹斷落葉。俠義熱血又失而復得,仿佛回到了那個刀光劍影的江湖。我和朋友在一條條孤寂的馬路牙子上化身快意恩仇的俠客,大喊,看我的奪命十三劍。
杜琪峰的《放逐》中有一段,船邊酒后,黃秋生說,你自己走吧。任賢齊問,金子怎么辦。他答,無所謂,江湖再見。
那就這樣吧,和曾經的武俠世界道別,就讓它們做我記憶里至情至性的江湖故事,而我的灑脫,是深深愛過。
少年,如果有緣。
他日,江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