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已經停了,微涼的泥土氣息飄進屋內,餐桌的一角,坐在桌子上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將要觸到的雙唇,兩張滾燙的臉,這樣沖擊性的畫面印在常常的眼里,實在是可怖。
他大叫一聲,叫聲凄厲,嚇得電線桿上的一只麻雀一頭栽了下來。
夏季安如夢初醒,伸手推開路清寒,猛地站了起來,抬眼就看見站在玄關處的常常一臉的絕望,身后的常菲陰著臉,狠狠瞪著她。
夏季安一站起來,窗外的風就吹了路清寒滿懷,他微微抖了一下,心里有些遺憾,就差那么一點吶。
常常伸出一根顫得不行的手指,指著他們,“你們······你們······你們在干什么?”
夏季安只覺得不對,常常這語氣,頗有一種正室抓小三的意味兒,那語調,跟電視劇里一模一樣的。
路清寒悠悠地答,“還能干什么?不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嘛。”
常常把手指拿回來,抱住自己的肩膀,說,“你們······你們不能這樣!”
夏季安瞪他一眼,放軟聲調,說,“常常,我們······”
“啊!”常常知道她要解釋,猛地用手捂住耳朵,凄厲地叫,“我不聽我不聽!”說完就踉踉蹌蹌地往外邊跑。
夏季安怕常常一根筋,拿起外套要去追。
常菲攔住她,狠狠剜了夏季安一眼,“你給我記著。常常有任何事,都是你害的。”
她看著餐桌旁若無其事正看著手機的路清寒,心內有些發酸,轉身也走了。
夏季安還待下樓,走了幾步卻被路清寒拉住了,說,“你讓他好好消化消化。”
夏季安有些擔心,“可是他·······”
路清寒從兜里拿出手機,晃了晃,“我剛問過保安室了,他們看到常常坐了送他們來的車。”
夏季安嘆一口氣,轉身走回去,在沙發上坐下。
路清寒看她一眼,輕輕關上門,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
看著她皺起來的眉頭,路清寒還是擔心,“你還好吧?”
夏季安的思緒飄得很遠,聲音也像是從天邊傳來一樣,“常常出生那一年,常菲正處在青春期,舅舅和爸爸都忙著擴大四季常安。只有我,會在保姆忙不過來的時候,幫忙照顧常常。也許是見的面多,常常特別依賴我,把我當親姐姐一樣。常常說以后要娶像我一樣的女人。我常笑他傻,拋開年齡不說,我們可是表姐弟啊。”
夏季安的臉色柔和,嘴角泛起一絲笑,“經常聽常常說,小安安,你要是不是我表姐就好了,我就可以娶你了。”
夏季安頓了一下,眼里的光忽然就熄滅了,又抬起頭來對路清寒笑,“后來,真的被他說中了,原來真的不是。”
路清寒的心驀地痛了一下,他看著她,有一種想把她抱在懷里的沖動,想要告訴她,他不在乎她究竟是誰,不在乎她的名字,不在乎她的身份,只要她是她。
夏季安看了一眼天花板,臉上漾起暖暖的笑,“常常一聽說這件事,就跑過來找我,說讓我等他,十年,就好了。這個小家伙,說這些話的時候還嚴肅地要命。”
路清寒也沖著她笑,“你知道常常為什么這樣嗎?”
夏季安嘆一口氣,“我自然明白的。常常從小被忽略,沒有人親近他,更沒有人鼓勵他,在他小小的世界里面,只有我這個表姐給了他一些溫暖。人一旦被冷待慣了,就會抓住那僅有的一絲溫暖,認為那是全世界唯一的愛,也會想盡辦法把那一絲愛留在身邊。”
路清寒點點頭,若有所思,“所以常常,倒是真的想把你留在身邊。”
夏季安搖頭,“不是的。常常的愛是很偉大的,他知道我和別人在一起,不會恨我沒有等他,只會討厭自己,討厭自己的年齡和能力,直到厭倦自己,認為世界唯一的溫暖都沒有了。常常得想法并不出格,他需要的只是一個正確的方向。”
路清寒低頭沉思,一個正確的方向,對一個“失戀”的人來說,怎樣,才是一個正確的方向呢。
他突然抬起頭來,神秘地說,“那就讓我來給他指引一個正確的方向吧。”
夏季安猝不及防,“什么?”
路清寒瀟灑地直起身子,將外套下擺一甩,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說,拉起她,不顧夏季安的疑惑,順手抄起夏季安的包,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