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龐麗還是入職樹林文化集團實習。
本來,周帆只當是龐行長電話里說笑,就沒當回事。可龐麗的媽媽潘鳳比龐行長要上心多了,親自帶著姑娘來到周帆這里,肆意恭維周帆一番后,話說得也是相當文雅:“‘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苗之碩’,行醫的都是己病不治,我這閨女就是太嬌慣了,正式工作下來前,在你這先待上一段時間就行,周總這邊管理比較規范,下屬也個個都是精兵強將,讓她在你這里歷練一下沒壞處。”
潘鳳在省會東區經營煙酒生意,政商兩界都有不容小覷的關系網,同樣也得供著,沒奈何,周帆只得接招。
潘鳳走后,周帆把助理小王叫到辦公室,安排他道:“咱們跟明達銀行近期有業務往來,這時候龐行長一家把這個嬌貴的燙手山芋給扔過來,多少是有些居心不良,咱們也不指望這個大小姐能干成啥事,你就帶她熟悉熟悉情況,日常隨便給她安排點簡單的活就行。”
龐麗入職的信息,很快就傳到了遠在京城的小秦的耳朵里,傳話的同事說周總招了個小妮兒來公司,聽說還是個鍍金的海歸,那眉眼身段,跟個小狐貍精也差不離。小秦嫉妒心暴起,當即就給周帆打來了電話:“周總,聽說你又招來一個小美妞,人家含苞待放花一樣的年紀,你個老油條也下得去手?”
周帆半分生氣地回說道:“少說混蛋話,這是財神爺家的千金大小姐,差著輩呢,你在京城打點好書畫聯合會的事務就行,省會這邊的事兒,你豎起來的一對招風耳最好收一收?!?/p>
掛掉電話,助理小王拿文件過來找,說上海歐亞商學院臨時安排了幾場活動,讓新老校友交流交流各行發展動向,周帆簡單核對了一下近期行程準備前往。安排完事務,周帆叮囑小王:“你在公司群里發個通知,未經允許,再胡亂傳總部或者我個人的消息到外地,就是違紀,要嚴肅處理?!?/p>
臨出發前,周帆看小王忙前忙后地與有關各方對接著繁瑣的事項,而妖嬈的龐麗卻坐在一旁的工位上百無聊賴地修剪著剛貼的鑲鉆美甲,心里突然涌出了些許愧意。他猛然間意識到,這幾年用慣了小王就好像沒放過手,印象里,小伙子跟著自己長年累月地東奔西跑,無論是長假還是短假,應該都沒有好好休過。
恰好上海那邊也沒啥重要事項,周帆心思一轉,索性安排小王休息幾天,上海出差就由龐麗隨行。這是個愉快的決定,對于聽到周帆改變安排的小王和龐麗而言,小王可以趁機舒心的地玩幾天,而龐麗正好可以借上海之行,約幾個好朋友吃喝玩樂到處轉轉,她太想去一趟上海了,正在發愁沒有合適的機會。
不過,很快,周帆就后悔了自己依據情緒做出的不理性決定,小王剛剛離開,他已察覺到了各種不對路的地方:兩地出行的車輛需要自己安排、機票酒店需要自己訂不說,就連行李還得自己拿。出發時,看著龐大小姐挎著小坤包若無其事地走在前面,自己則背著雙肩包拉著行李箱跟個犁地的老黃牛一樣跟在后面,活脫脫就是一副跟班管家的樣。小姑娘一路上電話鈴聲響個不停,人還在去機場的路上,就已經跟上海的好幾個朋友約好要一起去逛外灘了。
機場過安檢后,候機廳吃飯,兩人胃口不合,周帆一北方人喜歡吃面,小姑娘不喜歡面食,自己先跑到西餐廳喝咖啡吃甜點去了,周帆等面的間歇,胡亂刷著手機,不經意間看到了龐麗發的朋友圈,幾條動態都是文字配圖,精修的九宮格圖片中各種甜點咖啡都有,色彩飽暖誘人,有一兩張出發的圖片中還有自己的模糊身影,原本一趟簡單的上海之行,在龐麗這,幾乎給搞成了天子出行昭告天下的大事。
周帆非常反感身邊人胡亂透露自己的行蹤,他預備飯后找機會跟小姑娘說一下,責令她刪除一些不必要的信息,不過沒過多久,龐麗自己卻主動刪除了有關行程的圖文,周帆心想,一定是小王看到,及時提醒了她。
龐麗雖然是隨行助理,但是所有出行事項都是自己在張羅,之前都是別人服務自己,突然間換做自己服務他人,馮婦再作,樣樣事務都不趁手,周帆一時間難以適應,倍感憋屈。再者,身邊跟著個女孩,他想安排些活動也麻煩,反倒不如讓龐麗自由活動,回去的時候,再叫上她一起走就成,想到此處,飛機一落上海,周帆就直接給龐麗放了假,讓她隨便去玩,由自己來對付商學院的日程。
周帆來商學院,一方面是想聽學長們關于藝術、地產、金融等領域的動態,另一方面也是他春心難抑,想跟風韻天成的齊鳳語再赴巫山共淋云雨,只可惜,齊大美女隨商團去了新加坡,一時半會回不來,周帆心下黯然。度日如年地待了三天后,小秦告訴他京城書畫藝術交易公司的羅總最近在中原省會,可以約見談談夏先生字畫拍賣的事項,周帆遂與羅總聯絡,約定了周末會見的事項,于是決定開溜返程。
上海虹橋機場,周帆耐心地等著龐麗的到來。約定好返程時間后,周帆在電話里提醒了她幾次,小姑娘不知道因何事被牽絆,遲遲未倒。
看著她慌里慌張地跑過來,周帆笑著說:“小麗,今天返程,是不是耽誤你的重要事務了?”
小麗聽他半開玩笑的話,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我閑人一個能有啥事,這幾天就是只顧自己玩兒,沒服務好周總,別怪罪就行?!?/p>
“是我給你放的假,何罪之有???不過,你這幾天的花銷得是自費啊?!?/p>
“那不行,周總,我這是奉旨休假,領導大人大量,必須得按因公處理?!?/p>
兩人一陣說笑。周總等她時間有點長,小腹存水過多,于是跟她說道:“等一下我們去安檢,你幫我拿著東西,我去趟洗手間。”
說完,周帆將行李箱和背包向龐麗這邊靠了靠,又把沉甸甸的手包遞給了她,自己向衛生間方向匆匆走去。待他完事一身輕健步走出來后,卻發現行李箱和雙肩背包還在,龐麗卻沒了人影。訝異之下,他連忙問了問旁邊的一個年輕人。那小伙子說,剛才這小妹妹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讓跟您說一聲她去辦點事,追那人去了。
周帆心里有些發急,自己的兩部手機、一堆銀行卡和證件都在手包里,這下還怎么走?他只得借旁邊小伙子手機慌忙撥打自己的號碼,一連撥了幾次,均是無人接聽狀態。龐麗的手機號他沒記,想聯系也是沒門,幸好,他從背包的外兜里翻出了助理小王一張皺巴巴的名片,最終還是跟小王撥通了電話。
正在休假的小王,接到了周帆用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電話里周帆的情緒明顯有些發急,不過事情安排得很簡潔,小王掛掉電話,梳理了一下自己馬上要辦的事項:
一是訂最近一個班次的飛機票,直飛上海;
二是盡快找到龐麗,拿回周帆的手包;
三是找到京城書畫藝術交易公司羅總的聯系方式,告知周帆行程有變,會面取消。
最終,幾近凌晨時分,一路不停趕到上海的小王,在黃浦江邊找到了龐麗。此時的龐麗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長椅上,散亂著秀發,低著頭還在嗚嗚啜泣。小王沒說話,坐在旁邊等她平定情緒了才問她原委。
了解完前因后果的小王,安頓好龐麗后,來酒店找周帆,簡短告知了龐麗開溜的原因:龐麗來上海前,又是約朋友又是頻發朋友圈,目的就是想引起陳公子的注意,沒想到陳公子不搭茬一直沒露面,臨走的時候,在機場卻碰到了他來送人,跟她勾肩搭背的是個身材婀娜氣質不輸模特的美女,龐麗氣不過,就追了上去,纏著陳公子掰扯了一路,臨了還被他甩了一巴掌,整個人都崩了。
周帆聽了小王的陳述后,跟小王說道:“龐家一心想攀高枝,這事根本不值得同情,不過面上得過得去,她平安回去也算是給龐行長有個交代。這樣,咱們分開行動,你單獨帶她回去,把她護送回家,其他不用多說,她的事兒,她自己會跟老龐說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