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入哈城,不去冰雪世界算白來。可當真去冰雪世界,選擇的迷茫也緊跟而來。
從冰面茫茫,人頭攢動,佇立著英偉的防洪紀念碑的松花江畔打滴滴,短短一公里左右的路程,竟然花了十幾分鐘,這還不算,還得加價1.3倍。東北的滴滴師傅一接電話,就問我們一行人胖瘦。一席話聽呆了我。說實在的,我有點不樂意:這么直接問人胖瘦,還是第一遭。我本不愿意說,反問其原因的時候,他爽快地說了一句:“我媳婦在車上。”一聽這話,我就樂了,先前的小小不快也煙消云散:頭一次聽到快車師傅這樣的話語。東北人的快語算是有了個印象。當然,對于東北人忽悠的功夫,我還是不敢小覷。
這位東北大哥確實能侃,他家媳婦也不例外。一上車,倆人就狠狠地把我表揚了一通,說是南方女人說話就是甜,連跟伙伴打電話著急的口音都聽著舒服。瞧瞧這話侃的,說的人那是一陣透心涼。
知道我們要去冰雪大世界,他開始極力推薦我去購買他姐家的團購票。據說她姐是開旅游公司的,正規的旅游公司,還熱心地告訴我們,如果不跟團,從冰雪大世界玩好后,就不一定能回得來。說的那么玄乎,倒叫人難以置信。略一忖度,又覺有點道理。街頭見過哈爾濱的師傅,過馬路根本不看紅燈,即便已是綠燈,即便行人已走至街中,他還是照開不誤,速度不減;也見過哈爾濱的行人過馬路,同樣不看紅綠燈,擠足一堆,兩眼往前一看,腿一伸一屈,目中無車,直接穿過馬路;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明明見到車人不按交通規則,路邊的交警照樣站著,仿佛從沒見過有人違反過交通規則。面對這樣的哈爾濱,聽到滴滴大哥這樣一番話,我不得不思考。可無論我怎么想,也想不出個對策。那邊,另一車的伙伴已到冰雪世界,據說那里有兩個冰雪世界。她們急切地想要我做決定,而我,卻仍一頭霧水。網上做過的功課顯然不及實際那么棘手。情理之中,連忙電話聯系小孔——我們接下來要跟的戶外領隊,逐一核實了情況。那位大哥說的確實在理。與其呆在冰雪大世界回不來,或者被人宰(據說出租車會宰一人五十),還不如花錢買個保險。
仔細瞅瞅他所進的旅行社,進去一觀察,里面的大姐很不耐煩,一個勁兒地催我。這邊被催著,那邊急等著。從這里得知冰雪大世界還有倆,竟然還有冰雪大大世界,據說比冰雪老世界更適合孩子玩耍。好不容易決定下來去冰雪大大世界,(畢竟是為了孩子而來)出發前,才告知兩個地方不同,又趕緊改回。一來一去,折騰得我越來越忐忑。一旁的滴滴大哥貌似也跟著著急。心里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旅行社大姐說話的語氣明顯不是他親姐,且跟他明顯不那么熟絡,我忘記了東北人逢人便叫姐的親密勁兒,只記得浙江人叫姐時的血緣親情或友情。等我明白過來,我突然擔心起來,擔心被狠宰一刀之后又被忽悠,玩的也不爽快。可從各方面收集的信息來看,目前想在玩后能及時安全返回的辦法貌似只有這個了。
冰雪大世界終于到了。
一下車,滴滴大哥就跟我們推薦一款滑雪神器:就孩子墊在屁股下,類似于滑板的東西,后半部分像屁股,前半部分像天線寶寶頭上的線。我們要了兩個。他就沒收這錢(后來發現打的費竟然高達五十多塊)。這位大哥貼心地送我們到團票檢驗處,排成一隊。排隊的時候還擔心著。走進去之后,見著里面的內容后,這才完全放了心。
孩子們玩的很嗨。四點多進去,接近八點出來,比滴滴大哥預計的要多出一個小時。他說好接我們出來的,可忘了給名片(當然,我們玩兒嗨了的時候,根本想不到要打電話。事先也沒約定時間)好在旅行社付錢后,他還特意把名片給了我。出來前打了旅行社電話,確認了一下接送車位置,知道車在大橋下停著,這才略略放了點心。我以為那位大哥就這么說說而已,也沒放心上。
剛出出口,肩上就被一人猛的一拍,一個聲音隨之響起:“你們怎么現在才出來?我以為你們七點就受不了了。剛才忘記給名片兒了。好在你穿的是大紅衣服大紅帽子,我一下就認出了。”我突然有了小小的感動。君子一言,確實信守承諾。冰天雪地中,他跺著腳,呵著氣,帶著我們穿過馬路,不斷提醒,一直領著我們到車上,這才離開。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遇見這樣的東北人,冰雪之外,忐忑之外,擔憂之外,還有點小小的感動。不為別的,就為那在零下二十來度的冰雪世界外,默默等著我們這幾個外鄉人的滴滴大哥。
后記:玩后惡能無記?記一段下來,獻給自己過去的一天。文字倉促也罷,筆頭不順也罷,姑且記之。哈爾濱,這城市不冷。先前對這個城市存有好感,是因為靜輝。現在除了靜輝,還有具體的經歷。
其實我也知道,他肯定拿了回扣。但不管怎樣,負責到底的感覺還是很棒。人,終歸還得往好處想,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