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他們要砍你的頭,我就把他們?nèi)琢耍凑麄円膊桓覕r我,也攔不住我。”曉驕傲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安澤爾特有的無賴。
有那么一瞬間,安澤爾的心中泛起一絲名為感動的情緒,夾帶著絲絲歉意,“對不起..........我再也不亂來了。”男孩低下了頭,眼淚大顆大顆地滴在地板上。
“怎么和個小孩子一樣.........”曉苦笑了一下,將他擁進懷中,用春蔥般的手指為他拂去額頭上的血污,安澤爾靠著在她肩膀上,短暫地感覺那久違的安全感............就像她在的時候一樣。
“安澤爾!”伴隨著這一聲凌厲的咆哮,冰墻應聲破裂,彩帶般的圣痕從冰霧彌漫出抽射而出,火焰的灼熱,金屬的堅固,枝條的鋒利........各種不同屬性的圣痕如同離弦之箭般襲向相擁的二人。
“危險!”安澤爾一把推開了曉,鋒利的圣痕穿透了他的身體,那一瞬間,安澤爾的口中發(fā)出凄厲的哀嚎,如同萬鬼悲號般的痛苦,火焰的灼熱,閃電的刺痛.......各種不同的痛感在他體內(nèi)爆發(fā),反復刺激他脆弱的神經(jīng)。
“不!”曉痛苦地尖叫著,她看著那些圣痕穿透了安澤爾胸膛,鮮血如同泉水般傾斜而出,而安澤爾死死地攥緊那些圣痕,口中傳出惡鬼般的嘶吼,他感覺那些圣痕在吞噬他的血液,如同沸騰的鐵水般灼燒他的傷口。
“安澤爾........我給過你機會了。”杰克佝僂著身軀在冰霧中緩緩移動著,寒冰將他的左半身凍得有些僵硬,一把把鋒利的匕首出現(xiàn)在他右手中,就像餓狼伸出了利爪一般
杰克一揮手圣痕便將安澤爾送到他面前,此時他如同被釘死的蝴蝶一般,他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帶著死亡的氣息,鮮血緩緩從他口中溢出,杰克一握緊拳頭,圣痕如同狂蛇般扭動,劇烈地疼痛便從安澤爾的腹部傳來,帶著溫熱的血氣在空氣中蒸騰。
“這就是反抗神的下場!”杰克在安澤爾的耳邊低語著。
“你不是神........杰克,你連人都算不上.......”安澤爾向他的臉吐出一口血痰,此時他居然笑了,笑得跟一個被被玩壞的木偶一樣。
“是嗎?”杰克輕笑著,同時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刀。
“你覺得你是人嗎?孩子,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早就死去了,而你居然還能跟我說話.........證明你傷的不算太重,而我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方程式就在警告我,你身上.........你身上有著某種令它害怕的東西,但我不怕,讓我挖出了看看到底是什么?”杰克揮動著手上的彎刀,準備緩緩切入他的腹中。
“看這里,混蛋!”杰克一抬起頭來,一束灼熱的光芒擊中了他的胸口,將他擊倒在地板上,一個包裹著金屬的惡魔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它四肢修長,手中噴涌出灼熱的光束,閃耀的火花從他的兩臂噴濺而出,火光將它身上的繁密的花紋展現(xiàn)而出,它的外表光滑如瓷,各種不同的零件如同骨骼般鑲嵌在表面上,如同一件藝術(shù)品般精美...........但有著人間兵器般的危險。
原本纏在安澤爾身上的圣痕迅速回升,形成一面巨大的盾牌抵擋住那抹致命的光芒,安澤爾從半空中跌落,隨即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當安澤爾睜開眼睛的時候,一抹撩人的金發(fā)出現(xiàn)在他面前“安娜姐姐.......”他喃喃道。
“小安,你這次可是把自己弄得很糟呢........”金發(fā)女人嘆了口氣,將他放在遠處的地板上,曉拿著長劍跑到安澤爾面前,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一樣滴落在他傷口處“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曉反復地說著這個詞,眼中泛起一絲悸人的蒼白。
金發(fā)女人抬起手臂振振有詞地祈禱道“愿我們在地上的靈,愿您賦予光芒治愈受傷的生靈........”一抹淡淡的綠光從她手中浮現(xiàn),她將手放在安澤爾的胸口上,一抹充滿生命的力量如同溫水般涌進他體內(nèi),他感到身體里的血肉開始復蘇,肉芽緩緩連接著彼此,原本瀕臨死亡的身軀漸漸恢復生機,安澤爾也睜開了眼睛,一滴晶瑩的淚水滴入他的眼中,如同沒入海洋中的一滴水一樣消逝不見了。
“怎么跟個小孩子一樣........”安澤爾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抬起手來拂去曉臉龐上的淚水..........
熾烈的光芒如同巨龍的烈火般打在那么黑色的巨盾上,燒焦的圣痕緩緩從上面脫落,杰克吃力地抵擋那束致命的光芒,但光芒的盡頭依舊持續(xù)有效地輸出著灼熱的光——這就是天啟家族的秘術(shù)——鋼動鎧,這種金屬鎧甲的究極形態(tài)是每一個國家煉金工匠的畢生追求,上面的每一塊零件,每一片裝甲都是由天啟家族的成員親手打造,他們身體里面所攜帶的神眷之力是所有神眷者中最為豐富的,也正是這一能力,為鋼動鎧提供源源不斷的能源,將體內(nèi)的神之力高效地轉(zhuǎn)化而出,化為各種致命的殺器。
“康納,帶著我父皇以及其他御前會議的成員了嗎?”面罩下傳出一道模糊的電磁音。
“嗯,我們已經(jīng)將國王陛下從后門帶走了,國王原本想親自參戰(zhàn)的,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帶走,但我們找不到首相.........”相同的電磁音從頭罩下傳來。
“也許是躲在哪個女人的裙子下了吧?”淡淡的笑聲從面具下傳出。
“結(jié)束了.........”尼祿猛然握緊拳頭,一枚泛著青銅色的彈頭從他手臂出噴射而出,擊中了那面黝黑的巨盾,爆裂的火光在圣堂出綻放開來,幽幽的藍火在燃燒,尼祿迎著火焰沖向那面盾牌,手中彈出鋒利的臂刃,化為一道黑色的颶風襲向地獄的大門。
尼祿一把切開那面巨盾,燒焦的圣痕如同粉塵般四散開來,而杰克卻消失,面罩緩緩落下,淡紫色的頭發(fā)在風中獵獵飛舞,尼祿王子的表情如同巖石般堅毅,他環(huán)視著全場,最終在神壇上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影。
此時的他疲憊地靠著黑色的棺木上,鮮血將他的血色禮服染變得沉黑無比,他的左手一片焦黑,甚至可以看見焦黑皮膚下露出的白骨,真不知他的如何忍受著痛苦跑上去的。
“媽媽........”他喃喃道,眼前是一片無比的血色。
“投降吧,你需要為你罪接受審判,你還嫁禍給了一個無辜的男孩,你知道他為了你的罪吃了多少苦嗎,我甚至無法想象他從黑牢走到這里到底經(jīng)歷了多少痛苦!”尼祿冷冷地說道。
“我的罪!哈哈哈哈...........同樣,你知道我為了走到這里也吃了多少苦嗎。”他像是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你認為著很有意思嗎?你殺了那么多人。”
“哈哈,看來你和安澤爾一樣都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人類自降生開始就在不停殺戮,甚至連血親都不放過,你問問你父親頭上那頂王冠是怎么得來的,無數(shù)的尸骨和鮮血堆砌成你們家族的王座,死者的慘叫與呻吟化為那一頂頂沾滿鮮血的王冠,你們?yōu)楹螞]有得到審判...........殺戮既是生存,生命即為罪惡,而我就是罪惡的清道夫。”此時的他看著尼祿又哭又笑,像一個絕世的戲子一樣,說著瘋子般的臺詞。
“杰克.........”安澤爾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杰克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安澤爾,他躺在著曉的臂彎中對著他露出一個受傷的眼神,曾幾何時自己也有過那樣的眼神.........純凈得如同雪一樣,但漸漸被血色侵染,直到再也洗不干凈了。
“放手吧,我們可以幫你回到從前的生活.......”他說,直到這一刻,杰克的莫名一愣,你難道想救贖我嗎,你難道不知道我是一個怎么樣的魔鬼嗎?
“你還真是一個孩子啊.........,你知道我從前的生活是怎么樣的嗎,無窮的黑暗,無盡的痛苦.........在最深的黑暗里只有你自己.........以及手中的小刀。”杰克對著安澤爾黯然一笑,一塊燒焦的皮膚從手臂上脫落。
“我知道.........我知道那種一個人握住小刀的痛苦。”安澤爾幽幽地說道,他又回想了那個夜晚,以及那只瀕死的狼王,他感覺杰克的眼神就如同那一只狼王一樣,那種向死而生的眼神但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哀傷。
“我回不去了,孩子,你也一樣,我們都在殺戮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而神明卻只是高高在上的看著我們,任憑我們走向黑暗。”杰克呆滯地看著自己的手掌說道
“夠了!我,尼祿.天啟,以天啟帝國王子的身份,風暴與秩序的執(zhí)劍者,在此宣判你.........死刑。”尼祿冷酷地說道,手臂上的鱗甲緩緩升起,一枚青銅彈頭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中,帶著熊熊的烈射向杰克所在的神壇。
“不..........”安澤爾掙扎著想阻止那一枚炮彈的進攻,他感覺自己必須要救他.........他真的和自己好像,但曉將他緊緊抱住,同時遮住了他的眼睛。
“嘭!”巨大的爆響席卷全場,帶著溫暖的火光襲向安澤爾,溫暖的水從曉的指尖滑落,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銅制的窗格在烈火中融化,熾烈的火光將神壇上的蠟燭融化,燭液如同瀑布般從神壇上流落,猩紅色的橫簾化為飛灰,曼妙的藍火熊熊燃燒,放眼望去都是焦黑的石塊與濃煙,尼祿看著眼前的一切,目光中浮現(xiàn)出淡淡的哀傷,他不知道那個被誣陷的男孩為何要替他求情,他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么..........
安澤爾撥開了曉的手掌,藍色的火焰倒映在他眼中,他的心中泛起了一絲苦澀,曉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透著一絲無奈,但她什么都沒有說,用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發(fā),安撫著他受傷的心靈。
“曉,你們這一次可是將事情弄得很大呢,御前會議執(zhí)意要砍小安的腦袋,如果不是這個兇手自投羅網(wǎng),怕是小安這一次也在劫難逃了。”金發(fā)女人嘆了口氣說道。
“那我就將他們都宰了,包括你安娜,因為你也是其中一員!”曉語氣冷峻地說道。
“喂!我可是唯一替小安求情的人,你可不要敵友不分哎!”金發(fā)女人抗議道,這個被他們稱為安娜的女人名為伊麗莎白.美帝奇,她是天啟帝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御前會議成員,同時也是一名女公爵,她的父親尼爾公爵在睡夢中被刺客襲擊導致身亡,而伊麗莎白很小就繼承了她父親的爵位,而且在短短幾年的時間里就爬到了天啟帝國的權(quán)力巔峰,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他們家族所帶有的神眷放眼整個大陸堪稱稀缺,大多數(shù)圣痕的能力都是作為強化自身的武器,而美帝奇家族的能力是——治療,或者說加快傷員治愈的速度,“用生命來交換生命!”這是他們家族的族語。
伴隨著綠光的消退,安娜松開了手癱坐在地上,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蒼白,這次治療幾乎消耗了她絕大部分體力,安澤爾體內(nèi)的傷是在是太重了。
“謝謝你.......安娜姐姐........”安澤爾說道,但他的目光一直看著濃煙滾滾的神壇。
“我要吃上次的牛排還有奶酪蛋糕,你要好好補償我。”安娜翹起小鼻子說道。
“啊!”一絲慘叫將他們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尼祿的死死地盯著身后的一切,他看見剛才被他燒焦的那些圣痕重新扭動了起來,如同毒蛇的狂潮般撲向陪審團上的成員,那些可憐的人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祈禱就被那些圣痕所吞沒“跑啊........快跑啊”平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公貴族發(fā)出待宰豬狗般的嚎叫,尼祿甚至聞到了屎尿齊流的臭味。
尼祿從未見過如此驚悚的畫面,這就像上某種血腥的祭祀,圣痕化為一把把尖銳的匕首,切開了人們的腹腔,充滿謊言與糞便的大腸傾斜而出,在那一刻,圣痕如同潮水般遍布他們的身體,隨后便被剝離出去.........帶著他們的皮膚,五彩斑斕的圣痕交集在一起,人們的尖叫和恐懼化為一首首死亡的哀歌,將安澤爾他們逐漸吞沒。
安澤爾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不到十秒鐘,剛才黑壓壓的人們只剩下一團模糊不堪的血肉,扭動著的圣痕從血肉中緩緩升起,比剛才更多........更強大,安澤爾甚至能聽見它們的嘶吼。
“怎么可能.........”尼祿喃喃道,恐懼令他呆滯地站在原地,他甚至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夠了.............足夠了,那么多的神之力.........”濃煙中,焦黑的人形緩緩出現(xiàn),他睜開了被黑灰覆蓋的眼皮,眼中的狂熱不言而喻,他向著穹頂上的壁畫展開了手臂,圣痕如同潮水般向他襲來,從他的腳部漸漸覆蓋到全身,他嘶吼著,狂笑中,高歌著,尼祿顫抖著將鎧甲上的所有彈藥全部朝著他的方向射出,數(shù)以百計的彈藥如同金屬暴雨般傾瀉在他身上,如同萬雷轟鳴。
在熊熊烈火中,一個黑色的惡魔誕生了,他身上的圣痕如同流動的水一樣,數(shù)以百計的神之力灌入他的體內(nèi),令他從凡人蛻變,朝著更高的臺階走去。
烈火漸漸散去散去,它的真實形態(tài)漸漸暴露出來,極致的美和極致的猙獰并行于那漆黑身軀上,惡魔般強壯的身軀搭上天使般的美麗,誕生出來的東西是如此令人不寒而栗。
在圣痕即將吞噬他臉部的時候,安澤爾看見杰克的眼眸中只剩下一片幽邃如深淵般的猩紅,那是末日的顏色...........而杰克也注意到了安澤爾的目光。
“你不是神........杰克。”安澤爾喃喃道。
“我并沒有在扮演神,我一直都在玩弄人類!”,那一刻杰克發(fā)出至高無上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