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那條特意新買的黑色蕾絲連衣裙,修長的雙腿踩著一雙細高跟的米色簡單涼鞋,腳趾還特意涂了豆沙色的甲油,長發微卷溫柔的垂到腰際,眼眸明亮含著微笑,明媚的口紅襯的她膚色愈加白皙,許愿精靈的香水味道淡淡的縈繞著她。她對自己這身裝扮很滿意。在平常她上班的時候一向是職業裝,下班就是休閑裝,偶爾參加活動會穿稍顯正式的裙裝。今天這裙子是緊身的,口紅顏色也有點太鮮艷,鞋子跟雖不高但是細細的不夠穩,香水還擾亂了她的呼吸。她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好,甚至走路邁步都有點不太穩。
她把車停在路邊的一棵梧桐樹下,關上車門,緩緩地朝他走過去。月光和燈光打在她身上,就那么短短的一段距離,她邊走著邊聽見高跟鞋叩擊地面嗒嗒的聲音,還聽到自己砰砰心跳的聲音,她暗自思忖如何開口和他打招呼呢。還沒想好,一抬眼,就看見他正在怔怔地看著她,一動不動的,高高的消瘦的他,雙手放在身側,眼睛定定的在她身上。
和他分開后這十多年,她無數次想象再見面的場景,是微笑著對他招呼然后聊幾句家常就說再見?是相顧無言擦肩而過?抑或是相見歡喜,擁抱告別?還是就當從不相識?她實在不知道也沒想好會發生什么。
她看著他的眼睛,笑著說嗨,我來了~
他也笑了,說:你來了,你一個人來的?她怔了一下,這句話和她們十年前第一次相識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一模一樣。
十年前她第一次見他。那時候她剛大二,那天是個春天的周末,雨后初晴,她穿著一條簡單的藍色牛仔褲,一雙帆布鞋,上衣一件紅色的運動外套,扎著馬尾,素面朝天,去給朋友大C看房子。她從樓下往上走,一抬頭,正好看到他站在狹窄的樓梯口,陽光從窄窄的窗外射進來打在他身上,微光中微塵飛舞。一頭三七分的中長發,微微染了棕色,高挺的鼻梁,消瘦但俊朗的臉龐,黑框眼鏡后不大的黑色眸子,略帶戲謔,還有深沉憂郁的眼神,微薄的唇,穿著黑色皮夾克上衣,牛仔褲,運動鞋,單肩挎著雙肩包,身上還有好聞的古龍水的味道。她怔怔出神,他沖她打招呼說:你來了,你一個人來的?她飛紅了臉,低頭嗯了一聲趕緊上了樓。
她回過神,微笑著應了他的話,帶他去旁邊還未打樣的一家小飯店請他吃飯。她給他點了海鮮燒烤,啤酒。店里人不多。她看著他一如從前一樣不緊不慢也毫無顧忌的吃東西,開著玩笑。她說你都這么大了不能成熟點兒?他哈哈笑著說,人早晚都是要長大要老的,那么著急干嘛?!他的微笑也一如從前。唯一不同的是,從前有著好看線條的俊朗面龐,如今明顯粗糙,頭發也少了許多,眼神也不如從前憂郁了,人更加的清瘦。
她就像看著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般,微笑著和他聊家常,心中已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