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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今天天氣很好
接下來的2天里，沐風(fēng)帶著伊辰游覽了埃菲爾鐵塔、凱旋門、盧浮宮、凡爾賽宮、香榭麗舍大街。
埃菲爾鐵塔下有一片樹林，有一對小情侶擺出各種親昵姿勢，他們的一位朋友在給他們拍照。伊辰一直看著，眼神柔和，多好的青春，多美的愛，她想。女孩一會翹起一只腿擁著男生；一會拉著男生的腦袋，自己一個后仰，兩人親吻；一會女孩一個健步跨到男生腰上，笑得分外燦爛。
伊辰不由地有些嫉妒這姑娘奔放而自由的熱情，這樣大膽而炙熱的愛，自己從未品嘗過。眼下沐風(fēng)就在身邊，他會時而拉起她的手，她不再拒絕，不再掙脫。然而他已婚的身份，令伊辰心里豎起了一道電網(wǎng)。
沐風(fēng)握緊她的手，“看夠了沒有？要不要我們也來拍幾張？”
伊辰搖搖頭，“走吧。”
“等等” 沐風(fēng)擁她入懷，遂不及防地，吻過來。伊辰下意識地抗拒了一下，很快就順從了，腦子里對自己說： “3天，我跟他在一起一共只有3天了。”
“像黑森林蛋糕的味道。” 過后伊辰羞澀地看向一棵粗壯的梧桐樹。
“為什么是黑森林蛋糕？”
“有點苦，有點甜......”
“為嘛會有點苦？”沐風(fēng)在伊辰耳邊低語。
伊辰拉著他，不答。“走吧，我們?nèi)プ！?/p>
伊辰無法說出，有點苦，是因為才吻過就要分離。
兩個人在埃菲爾鐵塔附近上了游船，他們走到船的二層坐下來。天氣很好，晴空萬里，塞納河兩岸的建筑在眼前飄過，沐風(fēng)摟著伊辰，兩個人像一對熱戀的情侶。
河岸上不時有人對著船上的游客打招呼，船上的游客熱情地回應(yīng)。伊辰也揮起手，對著河岸上的人搖著。在人群中，她看到了一張有點熟悉的臉，是莫奈花園那個瘋老太太，老太太死死盯著伊辰，隔的老遠(yuǎn)，伊辰都能感覺到寒意。伊辰不由地打了一個寒顫。現(xiàn)在是5月，不冷也不熱，伊辰卻覺得很冷。
沐風(fēng)感覺到她有異樣，問她怎么了。伊辰眼睛望著別的地方，不敢看那老太太，“岸上有個奇怪的老太太，狠狠地盯著我。”
“哪有？那里只有幾個騎著自行車的孩子。”
伊辰回過頭看，真的，除了玩耍的小孩，沒有老太太。
“我剛剛確實看到了，在莫奈花園，她就那么盯著我，還對我說了好奇怪的話。”
“你為什么沒告訴我呢？她說什么？”
“她說：‘你終于來了，我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你130年，你回來了就做你該做的事。 ’” 伊辰搖搖頭，“我不知道她的話是什么意思，巴黎對我來說又熟悉又陌生，又親近又疏遠(yuǎn)。”
沐風(fēng)拍拍她的肩膀，“你啊，可能是累了，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太太，不用理她。”
下船之后，伊辰說走一走吧，兩個人步行在大街上。路邊有支著畫架給路人作畫的畫家，伊辰看一眼沐風(fēng)，“你不是說要給我畫幅畫嗎？”
“我記得呢，這幾天先帶你轉(zhuǎn)，等休息時，我們安靜在房子里畫。”
伊辰心想，我跟你沒有以后，看來這幅畫永遠(yuǎn)不會有。她看著塞納河，這一刻景色很美。沐風(fēng)拿著相機(jī)不停地給她拍照。
正盯著河水發(fā)呆，手機(jī)震起來，是陳怡，只有她有伊辰國外的臨時號碼。接起來，聽到陳怡大喘氣的聲音，“干嘛呢，剛跑完馬拉松嗎？” 伊辰調(diào)侃她。
“什么馬拉松，是你姑媽找我了，她找不到你，讓我告訴你，你媽媽出獄了。想見你。”
伊辰的腦子嗡嗡作響，她一言不發(fā)，聽著陳怡說完。沐風(fēng)在身邊，伊辰不想讓他聽見，故意哈哈笑起來，“今天巴黎天氣很好...... ”
陳怡問 “你不方便是吧？那你打算怎么辦？”
伊辰說：“晚上打給你。” 她掛斷電話。
“我們?nèi)ズ缺Х劝? 我有點累，走不動了。” 她對沐風(fēng)說。
沐風(fēng)點頭，他們?nèi)チ司徒目Х瑞^。
伊辰低頭攪著咖啡，不說話。
“沐風(fēng)，我可以信任你嗎？”過了好幾分鐘，伊辰抬起頭看著沐風(fēng)。
“當(dāng)然，難道這幾天，你沒有感覺嗎？難道我們在一起你不開心嗎？” 沐風(fēng)說。
“我不敢輕易相信一個人，更不敢輕易靠近一個人。沐風(fēng)，我本來打算后天去馬德里，然后回國的。現(xiàn)在有狀況，我必須立刻回國。”
“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媽出獄了，而且，她快死了。” 伊辰冷冷地說，像說一個路人的新聞。剛剛陳怡在電話里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伊辰，我跟你說，你媽要見你，我知道你一定會拒絕，你姑媽讓我轉(zhuǎn)告你，你媽病得很重，她想臨走前見你一面。” 伊辰聽完這些，停了好幾秒，哈哈哈笑起來，說了一句“ 今天巴黎天氣很好 ”。
“你知道嗎？你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時候，就回答‘今天天氣很好’， 我在南方打工時，別人一問我家里情況，我就說“今天天氣很好。” 后來老有人問我多大了，有沒對象，我還是答 “今天天氣很好 ”。伊辰望著街上的人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老拿天氣說事呢？
沐風(fēng)皺皺眉，“伊辰，我陪你回國。”
“不用，回國你是有家的，我一個人回就可以了。” 伊辰露出一絲淡淡的笑，這笑容看起來有無限的哀傷。
他們回到市郊的院子里。傍晚時分，鄰居家種的花樹枝丫伸出墻外，伊辰看著那些白色花朵，天空很藍(lán)。一切都看起來那么美好。
“今天晚上我們喝酒吧，房子里有酒嗎？” 伊辰進(jìn)屋打開冰箱門找。
“當(dāng)然有酒，有上好的法國紅酒。我去拿。” 沐風(fēng)走上樓。
伊辰聽到他在樓上打電話，講的是法語，聲音很急。伊辰從冰箱拿出蔬菜，開始洗菜做飯。
過了四十分鐘，沐風(fēng)還不下樓，伊辰已經(jīng)做好晚飯，她走上樓去叫他吃飯。
走上二樓，聽到他還在打電話，這會說的是中文。他聲音故意壓得很低，聽起來很憤怒。“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價格我們早就談好了。還有，回國，我們就離婚。”
“什么？孩子？你撒謊的本事越來越高了，我碰過你嗎？結(jié)婚后，我們在一起躺過嗎？你就懷上了？”
啪的一聲，好像是手機(jī)被扔的聲音，嚇得伊辰一顫。她趕緊輕手輕腳地走下樓。
不一會兒，沐風(fēng)拿著兩瓶酒走下來，“訂了明天回國的票，今晚，我們來一醉方休。”
伊辰擺上桌她做的菜，兩個熱菜兩個涼菜，簡單精致。
沐風(fēng)倒上紅酒，嘗一口菜，“嗯，你做的很好吃，以后天天給我做啊。”
伊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以后，天天”，這些詞兒能用在我們之間嗎？她沒說出口。
像兩個各懷心事的演員，兩個人吃菜、喝酒，氣氛有些沉悶。
“放點音樂吧，我們都不說話，怪怪的。” 伊辰的臉泛著紅暈，她舉起酒杯，淺淺笑著。
沐風(fēng)放了一首《夜的鋼琴曲》，伊辰聽著曲子，聽出一股無數(shù)心事欲說還休的味道。
“我剛才聽到你打電話了，不是我故意偷聽的，我去叫你吃飯，你的聲音不太小，我聽到了。”
“哦。” 沐風(fēng)面無表情。
“就這樣？”
“就這樣。” 沐風(fēng)舉起酒杯，“總有一天，我們會自在逍遙地躲在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快樂地過日子。”
伊辰笑著跟他碰杯，一口喝干。自己拿過酒瓶給自己倒上。
沐風(fēng)拉住她的手，“再喝你就醉了，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你說啊，說說你媽媽的事，不要憋在心里。”
“醉？你不知道我的酒量，我不會醉。”伊辰又一口咕咕喝完，好像喝的是白開水。
“說什么？有什么好說的？12年，12年，我沒有見過她。12年后她要見我，她已經(jīng)快死了。我說什么？我說什么？我該說什么？” 伊辰的手伸向酒瓶，沐風(fēng)攔住她。
“你煩不煩，我要喝。你老婆懷孕了，你在巴黎跟另一個女人喝酒，哈哈哈，你也是個奇葩。” 伊辰奪過酒瓶子，干脆拿起酒瓶喝起來。
沐風(fēng)皺著眉頭看著她。“我沒跟她上過床，就算她懷了，孩子也不是我的。”
“沒，沒上床？為什么呀？她不是長得挺好看的嗎？噢，是不是你不行啊…… ” 伊辰哈哈笑起來，笑得很大聲。
沐風(fēng)一把扯過伊辰的胳膊，伊辰一個趔趄坐到沐風(fēng)腿上。沐風(fēng)抱著她，眼睛紅紅的，“我行不行，你要不要試試？”
“試試就試試，誰怕誰啊？”
“你說真的？” 沐風(fēng)問，兩個人的臉快碰在一起。
這兩天一人一個房間，伊辰睡覺時，總看到沐風(fēng)還對著手提電腦在書房忙碌。兩個人拉了幾次手，白天在埃菲爾鐵塔下接了一次吻。“這么快就演船戲嗎？” 伊辰喃喃地說，眼睛閉上了，倒在沐風(fēng)肩膀上。
“酒量這么差，還拼命喝！醉成這個樣子，你只能演睡神了。” 沐風(fēng)無奈地笑著，抱起伊辰上樓。
伊辰迷迷糊糊地，看見讓路易站在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