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了一個大秘密,偷偷告訴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所有成功的人,都有一個共性,就是他們都有為之癡迷的熱愛的東西。比如愛因斯坦的小提琴,比如方文山的漢服,比如我的偶像的相聲曲藝......
所以我們沒有成功,原來只是因為沒有為之癲狂的東西。
——冰雞湯006
地鐵里的風,是與別處不同的。
它更加的時尚,也更加的神秘。
尤其是凌晨的地下鐵。
老杜走進湘湖站的時候,立柱上的掛鐘正好指到00:00分。他背著電腦包,站在鐘下默默地看了足有一分鐘,直到分針指向00:01分,才拖著步子走上站臺,在邊緣處站定,腳尖正好觸碰在黃線上。
站臺上一個人都沒有。
老杜將電腦包轉到身前,垂著頭看地上,地面干凈得如同太平間。
00:05分。
有大團的風從左側涌來,帶著夜的氣息,警鈴響起來。3號線滑行到老杜身前停下,門朝兩側輕聲滑開。
這節車廂里同樣一個人都沒有。城市里的人都睡了吧,城市卻還醒著。
老杜尋了個位置坐下,眼瞪瞪地看對面墻上的小電視。主持人正在賣力地推銷著神奇的拖把,是那種能拖凈一切,易清洗,價格便宜,完全沒有一絲缺點的拖把。
油麻地站上來一個人。
是個男人,約莫三十多歲的年紀。穿著黑色的風衣,領子立著,長相普普通通,屬于丟在人群中絕對沒人會在意的類型。只是那臉色蒼白得有些駭人,簡直如同白紙一般。戴著一頂黑色圓邊禮帽,左肩上背著一根一米多長的黑色袋子。
男人在老杜不遠處坐下,將肩上的長袋子擺在腿上,從袋子里抽出一根紫紅色的振出式釣竿,一節一節抽出來拉直,垂下魚線,魚線上有彩色的浮標,魚鉤上的倒刺在燈下閃過冷光。
男人從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盒軟中華,打開封口,從里面捉了一根香煙。仔仔細細地用魚鉤鉤住。
一蕩。香煙在空中晃晃悠悠安靜下來。
男人穩穩地舉著釣竿,盯著空中的浮標,沉默。
老杜猶豫了一站路,終于忍不住問:“嗨,地鐵里怎么能釣到魚呢?”
男人沒有反應。老杜倒也不以為意,只是緊了緊懷里的電腦包。
“我丟了我的魂。”男人說,聲音有些沙啞。
“嗯?”
男人又說了一遍,嗓音依舊低沉,老杜終于聽清了:
“上個月的21號,在我加班回家的第14個00:00分,我丟了我的魂。”
老杜輕聲問:“就是在這節車廂嗎?”
“嗯。”
“一定很痛吧,靈魂剝離的那一刻。”
“痛,最偉大的作家也不可能描述出那種痛。”
“所以你打算釣回你的魂?”
“我老婆說我變了,不再是那個她曾經迷戀著的人。她說,她要跟我離婚。她根本不相信,我其實只是不小心丟了我的魂。”
老杜點點頭表示理解,三十歲之后的愛情是和二十歲時完全不同的。
老杜問:“那為什么用香煙當魚餌呢?”
男人的眼睛笑起來:“這是它的死穴,抽了半輩子煙,我就不信它能憋的住,看誰耗得過誰。我有預感,再堅持一兩天,準能上鉤。”
老杜也笑起來:“終究還是你最了解它,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
男人點點頭。
兩個大叔微笑著,盯著空中偶爾輕晃的浮標,沉寂下來。
地下鐵在黑的地穴里穿行,有忽明忽暗的光傾瀉在他們身上。
在平海路站,老杜起身下車。
他沒有跟男人說再見,在他這樣的年紀,已經知道了有些事情,無法安慰。
文? |? 冰冷鉆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