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自己有一個規(guī)定,就是每天必須拉夠500塊錢,否則我不會收車,無論拉到幾點。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夜里的凌晨時分了。我感到有些困。我把車靠在路邊,抽了一支煙。數(shù)了數(shù),現(xiàn)金支付的有122塊錢,微信支付的有348塊錢,還差30塊錢。
我看了看前方,雖然有路燈,可昏暗的路燈似乎讓黑夜更黑了。街上空無一人。
我正準備啟動車子,有人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玻璃。我落下車窗,是一個中年男人。穿著黑色的夾克,看不清臉。身材看起來似乎很結(jié)實。
“走嗎師傅?”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同意了,我有些累了,我想趕緊拉完這單回家睡覺。我不確定如果放棄了這單,下一單在哪里。
男人上了車,我向男人要求的方向駛?cè)ァN彝蝗挥行┖蠡凇N矣幸唤z不詳?shù)念A感,因為他說的那個飯店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當然也許那是一個小飯店,我確實不知道。無論怎樣我似乎不應該為了30塊錢讓自己置身險境當中。這個看起來沉默寡言的男人讓我有些捉摸不透。
“師傅,到了地麻煩您等一下,我接一個同伴。”我沒有說話,心頭感覺更加的沉重。正常人誰會在這么晚聚在一起呢。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盤算著脫身的方式。
“哥們,天冷,尿急,我下去尿泡尿!”說完我停下了車,拉開車門走了下去。我慢慢地向馬路對面的樹林走去,盤算著現(xiàn)在就跑起來會有多大的勝算。
緊接著我聽到副駕駛的車門也打開了,那個男人也走了出來,跟在我的身后。
我只好在路邊尿了起來,他走到我旁邊,在懷里掏著什么。我的左手就在兜里,兜里有一把紅色的彈簧小刀。如果他掏出的是刀子,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向他扎過去,看到他即將暴露身份,我倒感覺不那么害怕了。
他掏出的是盒煙。他點著了煙。然后看著我,“師傅,你知道五年前秀水街發(fā)生的那起車禍嗎?死了個小女孩。”
“聽說過,好像還沒抓到是吧!”我說,手里吧刀把攥的更緊了,手心里瞬間出了不少汗。
他吸了一口煙,慢慢吐到空氣中。然后把沒抽完的大半支煙扔在了地上,用腳狠狠地捻滅。
“走吧師傅,時候不早了!”說完他徑直向車走去。
我跟在后面,重新發(fā)動了車子,向著終點開去。
大約10分鐘后,車子到了男人說的飯店。我感覺輕松了一些。這個飯店確實有。此刻門匾依然亮著,紅色的字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的醒目。那個男人打了個電話。然后看了我一眼。“您稍等一下,我朋友馬上出來!”
“麻煩快點,著急回家!”我說。
“不會太久了!”男人說。
出來了一個女人,她徑直向車子走了過來。然后嫻熟地趴在副駕駛的車門上盯著我看。好像這個動作她經(jīng)常做似的。我也看著那個女孩,覺得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是他嗎?”男人問。
她沒有回答,又盯著我看了一會,“嗯,是他!我可以回去了嗎?”
“你確定嗎?”男人說。
“確定,因為他也認出我了!”女人說完,撩了下頭發(fā),轉(zhuǎn)身往飯館走了回去。
很快,門匾的燈也熄滅了,我和那個男人置身在了黑暗之中。
我看了看計價器。“一共30!”我說。
“好的!”男人說,把手伸進懷里。
一切都發(fā)生的很快,我沒有躲。該來的早晚會來。只是他掏出刀子的速度似乎比我的要快。
很快,一切又安靜了下來,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喘息聲。那個男人點了一支煙,摸索著從兜里掏出30塊錢,扔到了我的身上。然后打開車門,下了車。回過頭對我說:“我找你找了五年!”轉(zhuǎn)身向遠處走去了。
我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見。然后低頭看了看身上已經(jīng)被血染紅的30塊錢,心滿意足的笑了。
我感到從未有過的輕松,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