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還是十年前的涼亭。梨樹還是十年前的梨樹。
多年前的某個黃昏,涼亭下,我們應該是在討論畢業(yè)證內容的問題,而美麗大方的她,則在一旁嘻嘻哈哈地跳皮筋。
此次時隔多年的故地重游,心中實在感慨萬千,當初能記得住的人和事已經寥寥無幾。這老地方還是老地方,我不由地抬頭看看藍藍的天,除了某型號飛機在天上留下的筆直痕跡還一清二楚,云彩也一如當初稀碎的可憐。
老地方盡是些老人,他們死了一茬又一茬。就像飛機尾跡消失在明亮的天空里能不留一絲線索,他們的人生過往也隨著腐朽的肉身漸漸失去曾經存世的痕跡。
可有的人,卻能像一把劍直插到你心里,即使時隔多年,也會在你腦海揮之不去。何況,我們湊巧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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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相識于秋天。
我們見面的次數(shù)很頻繁,畢竟是因為在一個學校一個班級。畢業(yè)后的這么多年,我們從未相見,或許是我們生活的世界截然不同。
轉個話題,人小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做過一些奇奇怪怪的夢。比如,院子里一塊沉寂千萬年的石頭突然和你說話,或者你被天天相見卻不熟悉的人帶著在天上飛,又或者一顆每天抬頭都能看到的星星驚喜地掉落在你的家里。
實際上,人們所認為的夢大都是真實發(fā)生過的。可能是因為某些原因,人們把這些有悖于真實的真實當成了夢境。
閑扯了這么多,只是想和你們說說我們倆的事。那么就先從這次多年后的相遇說起。
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是在上小學二年級,離如今大概過了十四又一載。不得不說有的人,即便時隔極遙遠,其相貌特征變化基本沒有任何改變。
或許是因為相貌五官早就定型的緣故。
這天我重游舊地一遭,心中感慨遺憾之情憤懣而生,回家途中遇到燒烤攤,便毅然決定以肉身五官六感之麻痹,來阻止心靈精神上的澎湃。
巧的是在我吃了四個菜卷,五個豆腐皮,喝第六口酒的時候,我看到一張數(shù)十年前熟悉的臉,這位舊人來了。
現(xiàn)在請容許我簡單介紹一下他,他姓劉,名某。
劉某。
對,我叫王澤儒,也可以自稱王某,但是你這樣稱呼我則不行。
——喂,王某!吃了嗎?
——(額……是在叫我?)
而他,你這樣稱呼則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因為這就是他的名字,叫他,他是會欣然應答。
——嘿,劉某,我日你二大爺!
——你二大爺!反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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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某是個有趣的人,嚴格來說算是我的長輩。可是和長輩太熟了,也就不覺得長輩是長輩了。
我喝下第六口酒,突如其來的驚喜一閃而過,雖然他的到來著實令我驚喜甚至激動。但是像他這樣的人,無論做出什么事情來,切合實際也好,脫離實際也罷,我都是可以淡然接受的。
更何況只是突然現(xiàn)身這樣最平常的事情。我不能讓他看出我有過驚喜這樣的情緒。
“呦,您老人家終于舍得來看看我了?”
“嗯,嘖嘖嘖~”劉某用我的杯子倒了一杯酒喝,這人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和我搶東西,也像以前一樣喝酒的時候砸吧嘴。
“這些年過得好嗎?”劉某眼角的細紋終究還是多了好多,我問道。
“還行吧,家伙什都賣了換錢花了。”聽劉某說我這才看清現(xiàn)在的他衣著簡單,一身輕松。
“這怎么行?賣了你用啥啊?多錢?”
“諾,i8,64G的。”劉某拍出一個手機給我看。
“呵,走在最前線的老兵還是。對了,你那東西那么快,傷著人怎么辦?”劉某是個不羈的男人,這點我是知道的。
“我不在,它就是一塊廢鐵。”劉某搶了我半根烤香腸,吃完之后含著一根牙簽賤賤的說。
我咧咧嘴,搖搖頭,埋頭清理戰(zhàn)場。我不問的話,劉某是向來不主動說話的。
兩人無言。
起身結賬,我示意劉某往人少偏僻的地方走,劉某對我翻了翻白眼,起身還是跟著我。
“叔啊,你看這么晚了,我家也挺遠的。嘿嘿,咱們又多年不見了。”我腆著臉討好劉某。
“哼。”劉某沒有拒絕,伸出手抓著我的肩膀。
“恐高癥還沒好?”在十六層樓高的時候,劉某突然揭我短。
“還不是小時候你給我留下的心理陰影!”我滿臉虛汗,但是一聽劉某這句話的時候便有一股說話的氣力從心頭而來。
“呵呵,閉眼。”
“不閉!”
“該。”
周圍的風應該很大,氣溫也下降的厲害,但是劉某在我身邊。有劉某罩著,除了呼吸有些不順暢,感覺良好!月亮也大!星星看的也更多!
“叔,虧了。該換個256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