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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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華師校園的每一個角落，都熟諳于心，尤其是校園中間的公園，更是我的最愛。我曾感嘆過華師人對于建筑的敷衍，卻在這個公園里，找到了他們對于自然的崇敬和對美的追求。我無數次徜徉其中，細心觀賞過各種或高大挺拔，或矮小婀娜的樹。從筆挺的大王椰樹下走過時，我感覺自己的脊梁變得更加堅挺了；從枝繁葉茂、體量龐大的榕樹下經過時，我覺得自己的胸懷變得寬廣柔和；從那個由兩排棕櫚樹冠交織在一起形成的林蔭道穿過時，我體會到了華師人用心生活、經營美好的良好品性，和孜孜以求、盡善盡美的進取精神！還有那富有文化氣息的小拱橋！有那每到周末，熱鬧非凡的文化廣場！有那靜謐如詩意般的湖水和茵茵綠絨妝的草坪！我已經與華師完全融為一體，密不可分了！我就似那公園中的一株小樹，一朵小花，一塊小石頭，我愿意為華師綻放自己，雖然卑微，盡力就好！
在公園中，我一直有一個期盼，我一直在等待，等待公園中最美的荷花開，等待與荷花仙子的不期而遇。我知道那個湖中有一片荷塘，就在小橋的另一邊；也聽說過那片荷花的美，聽說過關于那片荷塘的美好傳說。說是每到初夏之夜，淡白明凈的月光下，一縷涼風吹得滿湖荷花盛開的時候，就會有一位美麗的荷花仙子，著一席素白暈綠的長裙，玉手執紅荷，在荷花湖上翩翩起舞，身材火辣，舞姿優美，千媚百態而又隨意舒展。有人說，她是投湖自盡的怨婦，我覺得，那是不可能的，怨婦的冤魂怎會有如此曼妙的舞姿？有人說，他是七位天仙姐姐中最調皮的小妹，被這里漂亮的荷花吸引，飄落于此，流連忘返，載歌載舞，在靜寂的月夜中，孤芳自賞，自得其樂！ 我，倒是愿意相信這樣的傳說是真實的，因為在神話或者是童話中，美的東西總是被無限推崇的！如果您有幸與荷花仙子相遇，請您不要打攪她！您，只要遠遠地躲在樹叢后，偷偷地欣賞著便是，切莫打攪夢中人！而且，美好總是短暫而彌足珍貴的，美好的事物總是需要我們小心呵護的，需要我們用心靜靜地欣賞，靜靜地領略無以言說的美妙。我相信，有許多的人與我一樣，期待著美麗傳說的再現，期待著一睹荷花仙子的那場艷遇！
然而，幾年來始終未能如愿。無數次有意無意地從荷塘邊經過，看到過無數閑游的魚和漫不經心的龜；看到過嬉戲點水的紅蜻蜓；看到過有著六條纖長細足的不知名的蟲兒，神奇地在水面上自由地滑行；還有幸看到過一只幸臨荷塘的翠鳥兒，安靜地站在伸出水面的枯枝上，專注而又耐心地盯著湖面，生怕錯過什么似的小樣兒……。我見慣了湖里許多的風景，遺憾的是，除了看到過幾片殘破的荷葉以外，既沒看到荷花，更沒能遇見什么荷花仙子。 當長久的期盼，不能實現的時候，人的大腦，會選擇一種遺忘機制。所以，在近段時間的忙碌中，我幾乎沒有想到過荷塘，我已經將它遺忘。
我曾經夢見過華師的荷花，如一幅薄霧輕籠著的規格龐大的水墨畫。沒有顏色，卻可以感知到花紅葉綠；沒有聲音，卻分明感到了熱鬧和繁榮。在夢中，明知道自己是在華師賞荷，卻分明看到荷葉靜謐繁茂的樣子啊，一望無垠，從眼前浩浩蕩蕩地連綿到了天邊，好似浩淼的海洋。更奇怪的是那些荷花，好似有了生命，可以自由地在荷葉間穿梭，樣子像極了古裝舞女的碎步出場式，仔細聆聽，似乎有花梗劃破水面時發出的依稀可辨的潺潺水聲，荷葉卻一動不動，只是傻傻地站著； 一朵調皮的荷花，故意地撞了一下荷葉，卻像沒事人兒一樣，自顧自地直挺挺地走掉，徒留那片荷葉像個傻瓜似的在原地遲鈍而機械地擺動著；有幾朵荷花從四面八方急沖沖地聚在一起，是在開會？亦或如幾個嘰嘰喳喳的長舌婦，閑議著家長里短？偶見兩朵荷花一前一后，等距離的勻速運動著，我猜想它們是否戀愛了？是否正在上演一出情侶間的追逐戲法？…………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也許是我這強烈的期盼感動了上蒼？這次，我是真的看見荷花了！不是傳說，也不是在夢里！它是真實的存在，而且，就在華師！它們就突然出現在我下班的歸途中！突然出現在夕陽晚霞絢麗多彩的籠罩中！ 其實我是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吸引過來的 ，拱橋上、九曲橋上、以及湖邊的樹蔭下都擠滿了人。有人開心地議論著，有人只是靜靜的欣賞著，更多的人則忙于拍照留影。第一次看到滿池的荷葉荷花，我的驚奇可想而知！我簡直開心得想要大叫！然而我的性格讓我不得不換一種方式：急急的取出手機，咔嚓咔嚓隨性而拍，我想記錄下荷花所有的美，無奈，普通的手機，怎能敵得過那些“長槍短炮”？只能退而求其次，我給自己的定位是，不用過分的修飾荷花的美，只做真實的記錄者。
原來荷塘里早已鋪滿了高矮不一的荷葉， 大如篩子小如盤。有的被荷梗硬生生頂出湖面半米多，四周低垂，像一把把從水中伸出來的翠綠色的小傘，又像極了美女們的大擺裙；有的才剛剛離開湖面，葉的四周高高翹起，好像生怕污濁的池水弄濕了他們的裙角，又如剛長成的少女，顯露出一種稚嫩而驕傲的姿態；有的干脆躺在水面上，悠閑而舒適的地享受著水的輕柔撫慰，靜靜地聆聽著水下魚兒們的竊竊私語；長得稀疏一點兒的荷葉，顯得有些孤單，不過還好，水面如鏡，有美麗的倒影陪伴著，于是荷葉不再寂寞，自顧自地美麗著；還有許多尖尖的嫩葉，如一把把斜插在荷葉群中錯落有致、精雕細琢的黃綠色短劍，劍尖直指天空，傲然自立的樣子，是否也想證明：荷也是有氣節的？有的地方荷梗眾多且疏密有致，如大師筆下簡練遒勁的線條，排陣布局亦如自然天成的精妙構圖…… 。 荷葉滿池，正面粉綠，背面翠綠；嫩葉淺綠，老葉深綠；臨光亮綠，背光油綠，頂層草綠，底層墨綠。有的純凈鮮明，有的含蓄深沉；有的活潑通透，有的沉穩厚重，整個荷塘，猶如一首綠色的交響曲 ，又如一幅有著豐富層次感的綠調的畫。畫中碧綠清冽、茂密可愛的荷葉啊， 借了風勢，快樂地搖曳著，又如一大群身著綠色長裙、臨風起舞的少女，跳著輕柔曼妙的狐步舞，畫面靈動誘人，和諧美好。
其實，最精彩的要數那些萬綠叢中，星星點點的荷花了！第一次見到的荷花并不算多，所以特別珍貴，也特別動人。朵朵荷花似張張笑臉：有的紅，有的粉，有的白，因了時間的長短，顏色各異，姿態萬千。半開的花，陌陌含情，如初戀的少女，羞紅了半張臉；所有花瓣深情相擁，只為恪盡職守，竭盡全力，守護著還有些嬌嫩的花心，一如那些愛心爆棚的父母，精心守護著自家即將成年的姑娘。全開的花，像個熱情的少婦，性感火辣，以一種開放大度的姿態，笑納天下贊美之言辭和無數驚嘆的眼神。有的花高高凌駕于群荷之上，有如驕傲而帥氣的公主，兼傾國之美貌和君臨天下的氣概。有的花朵混雜在密集的綠葉中，低調而隨意，淡定又從容。有的隱藏于疊疊的荷葉之下，像個害羞的小姑娘，張開大眼，如局外人似的，悄悄關注著外面的精彩。剛開的花，如一幅剛畫好的畫，又如初長成的姑娘，新鮮而濕潤，花瓣厚實而又挺括；無數細小的嫩黃色花蕊，密密麻麻，簇擁著如銅錢般大小的嫩蓬，似群星捧月，又如一場精彩的聚會，還同時承享著好幾只蜜蜂或者大黃蜂臨幸的歡愉。久開的花朵，退去了羞澀的紅妝，單薄無力，如貧血婦人蒼白的臉；有的花瓣甚至開始凋零，花蕊也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慵懶地卷縮著；失去了昔日情人的眷顧，花，只能自顧自憐地呆立著；不過，其中的蓮蓬倒是日漸飽滿壯大，蓮子的身影也有了些時隱時現的輪廓，讓人不禁聯想到了偉大的母親，耗盡了自己，卻成就了壯碩的兒子。
花是荷塘里的精靈，是荷塘的驕傲。葉是荷塘的衣裳， 是荷塘的主宰。無數花苞啊，猶如一個個處子，是荷塘的希望，是荷塘的未來。剛長出的花苞，有如小指尖兒般大小，像一個個小小的箭頭，又如一顆顆綠色的子彈，小巧而結實；長大一些的花苞，如直立著的彩蛋，頂端的花瓣緊緊的糾纏在一起，紫紅的色彩格外深沉而飽滿，一如既往謙虛的沉默者；大的如拳頭，像極了將要出嫁的姑娘，性感十足，正伺機而動，脹滿的能量憋得小臉通紅，急不可待地想要綻放；有的頂端已經開了一個小小的口，似乎是要深吸口氣，稍作停頓，積蓄著最后的力量，只為那華美的呈現。 最不起眼的要數那些高高低低的蓮蓬了。剛成型的粉綠色的蓮蓬，小而精神，高舉著頭，一幅自信滿滿的樣子。長大的蓮蓬隨了荷葉的翠綠，低調地隱身于群葉之中，默默的孕育著肚腹中的蓮子，成熟穩重，專心致志，一幅”努力做自己，無需他人憐”的清冷神態，讓人敬畏。 當然，此時最快樂的莫過于池中的魚兒們了。于它們而言，荷塘如一個巨大的迷宮，又如一個碩大而美麗的樂園，它們時而悠閑地藏在葉下，躲避著烈日的烘烤，同時靜靜地養精蓄銳。時而全體出動， 游走在荷梗組成的森林里， 互相追逐嬉戲，原本清澈平靜的水面也就被弄出滿池皺紋來。偶有透熟了的紅艷艷的蓮霧，撲通一聲砸碎一池寧靜，濺起一朵晶瑩剔透的水花時，魚兒們像聽到了集結號，瘋也似地從四面八方趕來，你爭我奪，掀起一場美食之戰，花的美麗也就暫時被遺忘了。
荷塘就這樣生機盎然地美麗著，一個多月了，荷葉越長越高，荷花越開越多，茂茂瑩瑩的樣子，似要溢出荷塘，一點沒有衰敗的跡象。于是，我有的是時間盡情享受荷塘帶來的視覺盛宴了。從拱橋上俯視，荷塘的美景盡收眼底；走上九曲橋，你就置身于群荷中；小心走下塘邊的斜坡，你可以與蓮來一個親密接觸…… 夕陽西下， 還有些灼人的余暉，越過小樹林，再越過小拱橋的頭頂，金燦燦地從天際傾瀉到荷塘來。于是，荷塘呈獻出一片富貴祥和的模樣，荷葉的翠綠也變成了暖意融融的黃綠色，稀疏的荷葉甚至變成輕盈金黃的樣子。此時的荷塘最為熱鬧，金碧輝煌，有著渾黃壯觀的美麗。 下班后的人們，齊聚于此，卸下一身的疲憊，守一池靜好，空氣中流淌著荷的幽香，也浸潤著人們的快樂和喜悅。
雨 ?中的荷塘，更是多姿多彩。有老師感嘆：“迷蒙細雨中，觀荷不忍歸”。是的，小雨如霧，給荷塘披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柔美嫵媚，又如醉眼看花，讓人憑添了幾分眷戀。然而，廣州的雨，多半是隨性而粗暴的，雨前的大風，野蠻地攪起陣陣碧波，葉浪滾滾，朵朵紅蓮如海上瀕危的燈塔，時隱時現，又如一個個綠色旋律上跳動著的重重的音符。大雨如注，風雨交加時，荷葉總是東倒西歪，凌亂得不成樣子，花也似乎不堪凌辱的樣子，讓人生生的疼惜！ 雨后的荷塘，明凈清晰，煥然一新，似乎完全忘記了風雨的肆虐。荷葉卻是完好如初，停留在葉片上的水珠，如顆顆大小各異的珍珠，用棍子一碰，或忽然滑落，或碎碎成星；花也是開得更艷了，一兩片被摧殘掉落的花瓣，仍然靜靜地守候在花周圍的葉面上，或是靜躺在水面上，久久不忍離去。
清晨，旭日初升，清冷的陽光透過東邊層層樹葉間大大小小的間隙，形成無數粗細不一的光柱，強烈而摔直地斜插進荷塘里來，于是荷塘斑駁一片。偶有陣風拂來，荷塘于是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交織中，動感十足，像極了一個燈光交錯的舞臺，演員是那個屏住呼吸，專業而又專注的拍攝者；演員是那貼著荷塘低飛的小鳥；演員是那只顧忙碌，一刻也不曾停息的蜂；演員是那光亮中幸運的花和葉，它們在如聚焦燈似的光亮中熠熠生輝，有如傳說中身著白色暈綠長裙，手捧紅蓮，舞蹈著的仙女。 ………………
荷塘中的景色經久不衰，讓人誤以為這美麗將成為永恒。我知道，美好都是短暫的。于是，寄予筆端，留下一些文字，權當記憶罷了！
20160606至20160707 馬貝貝力 于華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