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是兩個人的天長地久,相思卻是一個人的地老天荒。
1
清水鎮的初相逢,她還是玟小六,隱姓埋名不諳世事。
他是叫花子,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她一夜救活他,半年治愈他。
自此,她喚他葉十七,平靜度過清水鎮的六年時光。
終于,該來的還是會來,他是涂山璟,涂山氏的二公子。身份使他們不得不分離。
自被救之日起,他便說,我一切聽你的。
之后,小六說,我不想見俊帝。
他說,好。
冒死相救,終究是被困在了高辛地牢里,終于暗許真心。
璟說,“我睜不開眼睛,看不到你,我只能感受一切。你怕我害怕,告訴我你的名字;你怕我尷尬,和我講笑話;你輕輕為我擦去汗,你把我抱在懷里,為我洗三年沒有洗過的頭發。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么恐怖丑陋,你卻如同對待一件珍寶,細膩地呵護。三年的折磨和羞辱,我自己都沒有辦法面對自己的身體,甚至都不敢走出屋子,可那天我洗澡時,你看到我的身體,臉燒得通紅。那一瞬我才覺得真正活了過來,在你眼中,我仍然是一個……男人,能讓你心……”
“我知道我有婚約在身,沒有資格和你說任何話……我也一直不敢想……可是我會取消婚約,我一定會取消婚約!你等我二十年……不,十五年,十五年,你給涂山璟十五年,十五年后,涂山璟還你一個葉十七?!?/p>
在她不會先信任不會先投入的時候,璟選擇先付出,始終在她身后給予她信任。
2
不論她是玟小六,還是高辛玖瑤,抑或西陵玖瑤,在他心中,她永遠是小夭。在他沒有能力給他幸福的時候,總是默默關注,暗自提醒她十五年之約。不論是全力支持顓頊還是提出棄軒轅山,攻神農山的雄途偉略時,他不居功自傲,寧愿自己做背后那個默默無聞的人,一切都是為了小夭,為了小夭可以和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青梅賦相思,每日一壇青梅酒,表明他在思念她。
竭盡全力去煉制一枚魚丹紫,只因她多看了一眼魚丹紅。在水里潛了一天兩夜,只是為了一試魚丹紫的效力。
只是為了還小夭一個葉十七,三番四次提出取消和防風意映的婚約。
二十年后再次彈琴,不管自己的手是否變的不靈活,抑或自己內心的苦楚,只是因為小夭想聽。
梅花谷小夭被害,璟第一時間趕到,在火海中緊緊抱著她,用靈力維持小夭一絲生命,自己卻是抱了死在一起的決心。小夭昏迷了 三十七年,他哀傷過度,心神驟散,五內俱傷,自絕生機。小夭回來了,他才醒來。
被意映陷害之后,從她屋內逃出,在地下賭場里,日日酩酊大醉三個月。他與防風意映被逼成婚之后,養成了頻繁沐浴換衣的習慣,從來不讓防風意映近身,獨自居住。
得知小夭大婚,心里驟然疼痛,醉后撫琴,從別后,萬種相思,無處可訴,只有喝醉后,才能在琴曲中看到你。
小夭和豐隆大婚,雇人阻止婚禮的進行。
3
靑丘公子涂山璟,有女子苦練十年舞,只為讓璟看她一眼。名士不遠萬里去青丘,一住七年,只為 能和璟下一盤棋。有人不惜萬金秋璟一幅畫,也有人叫他一字之師。涂山公子,談生意風趣而犀利,只有在小夭面前笨手笨腳,不會說話。
璟說,“漢水民謠里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每個少年在聽得懂這句歌詞之后,都會忍不住憧憬一下未來的妻子是什么樣。我年少時也一樣,想著她該有花容月貌,性子溫柔嫻靜,會琴棋書畫,略懂烹飪和女紅,不沉默寡言,也不多嘴饒舌,會治家理事,進退得宜,最好還懂一些如何做生意,這樣也不至于我提起家族里的事務時,她完全聽不懂……”
“可是,當我遇見了你時,才明白不管以前想過多少,當碰到喜歡的那個人時,一切的條件都不再是條件。
你不嫻靜,可我已經很靜了,正好需要聒噪好動的你;
你不溫柔,一言不合就想動手,可你幫我洗頭、喂我吃藥時,無比細致耐心;
你不會琴棋書畫,但我都會,恰好方便我賣弄;
你不懂女紅,但我又不是娶織女,一百個玉貝幣就可以買到大荒內最手巧的織女了;
你不會做生意,我會,養你綽綽有余;
你不懂做生意,可有了你的聒噪,再過一千年,我和你也不怕沒話說,壓根兒不需要和你提起家族里的事務;
你懶于人情往來,我求之不得,因為我巴不得把你藏在深宅,不要人看到,不要人搶去……你的確不是花容月貌,縱世間萬紫千紅,都不抵你這一抹風流”
小夭從來不信任任何人,是璟的出現,讓她重新活了回來。
耐心照料重傷的璟。
璟第一次進廚房,手忙腳亂,她哈哈大笑,笑完來幫他。
木樨園里,璟教她彈琴,她沒心學,”反正你會彈,我以后想聽時,你彈給我聽好了“。
在防風意映對璟鄙夷的眼光里,她心痛不已。
神農山上,私語通宵。
在璟大婚的時候,心口積郁吐血。從此再也沒有睡過安穩覺。
璟失蹤后,一蹶不振。為了一線生機,獨自冒險去往東海。
他們也有幸福的時光,不論是地牢里的情義相通 ,還是神農山上的私會,抑或是木樨園里的授琴,一直不離不棄。
最感動或者說浪漫的時候便是,神農山茅草屋前的求婚。
四周白霧繚繞,在彌漫的白霧中,桃樹一株株拔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成花骨朵,開出了嬌艷的花。千朵萬朵的桃花,繽紛地怒放著,燦如晚霞,絢如胭脂,微風過處,落英繽紛?!斑@是你爹爹曾經住過的地方。我今日帶你來這里是想當著你爹娘的面告訴你,青丘涂山璟想娶西陵玖瑤?!边@一瞬,時間被定格。
4
九命相柳,或者說是防風邶。不論是何種身份,都是那樣的放蕩不羈,最開始是為了吸小夭的血療傷,后來便是默默的守護。
因為小夭要救顓頊,便將情人蠱引入自己體內,條件是答應他一件事情?!叭缛暨`背,凡你所喜,都將成痛;凡你所樂,都將成苦”,也正是這個誓言,阻止了小夭和豐隆的婚事。
即使不是璟的條件,想必他也會去阻止。他和小夭唯一的聯系就是小夭幫他做毒藥,看起來是害人,不如說是一絲一縷念想的微薄傳遞。
當他是防風邶的時候,他們共話紅塵,吃喝玩樂,瀟灑游于紅塵中,他教她射箭防身。
小夭生命垂危時,他帶她到海里,每日讓她吸食他的心口精血,整整三十七年的陪伴。
在戰火四起的時候,最后救了小夭一命,便將聯系的情人蠱除去,磨滅了一切和他有關的東西。
在璟遇難時,喚起鮫人將他救活,并從未告訴小夭。
在小夭大婚的時候,以血布陣,將冰晶球與扶桑神木融合做成了笑娃娃,鐫刻著:“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處可去,愿你一世安樂無憂”當新婚賀禮,以獙君之手送至。
數十年箭術,你已有力自保,不必再危急時只能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想守護的人;
一個如意情郎,你已有人相依,不必再形單影只,與孤寡做伴;
天高海闊,你已有處可去,不必再被人追逼,無處安家。
小夭,從今往后,我再不能守護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愿你一世安樂無憂。
相柳,在小夭背后默默的愛著她守護著她,情人蠱看似是牽連,卻是這樣的牽扯一次一次救了小夭的命。為了救她,她愿意犧牲一切。
這份背后默默的守護,讓人心疼。一切的付出,小夭全然不知,最后為救共工而死,為了自己的忠義而死,死得其所。但所做的一切,讓人心里不能平靜,這該是怎樣深情的愛,只為付出,從未索取。
5
顓頊,一代帝王,為了自己的霸業,一直把小夭推出去。
終究還是將小夭推遠了。
江山美人兩者之間,還是選擇了江山。
紫金頂眾多女人,他從來不為所動,漠然對待。
一心只在國事上,小夭只要一個一心一意的人,他做不到。
為了政治,他必須聯姻。
每次自己騙自己,讓小夭不參加自己的婚禮,不祝福自己,便是沒有經過小夭同意,這都不算。僅僅是心里的自我安慰罷了。
但心底里只有一個小夭,只有小夭可以日日見到他,只有小夭可以在他面前肆意胡為,只有小夭可以讓他安心。
終是因為嫉妒,而去暗殺涂山璟。
一切,都只是小夭。
帝王的艱難抉擇,想必他是活在痛苦之中。即便統一天下,心中還是有塊空缺的地方。
在其位謀其政,這是屬于他的無奈。
不過這份片葉不沾身的深情,還是令人嘆服。
情深緣淺,足矣概括這一場相逢。縱然不能相守,遇到這么一個想起來便可以微笑,為了她可以不顧一切的人也是幸福的。
6
對于璟,幸福就是和小夭的生生世世相守。
對于相柳,幸福就是對小夭無聲的守護。
對于顓頊,幸福就是鳳凰木下小夭蕩秋千的美好。
一切是一場無可評價的情,沒有對錯的愛。
曠世情戀,不論何種結果,體驗過便是不枉此生。
生命是一場又一場的相遇和別離,是一次又一次的遺忘和開始。
可總有些事,一旦發生,就留下印跡;
總有個人,一旦來過,就無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