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窗外,暮色漸沉,雪花如鵝毛般飛旋而下,無聲無息地飄落。
此時此刻,我的心像被那寒冷的冰給刺穿。我顫抖著雙手緩緩接過他遞過來的和離書,眼淚不受控地一滴一滴滑過,滴落在紙上暈染開來。
“夫君,你當真如此狠心與我分道揚鑣嗎?”我難以控制情緒,眼底盡是悲傷。
他淡然地看了我一眼,無情地回道:“你與我之間夫妻情分已盡,從今以后,你我各自安好,不互相干擾。”
我緩緩點頭,見他如此決絕,“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各安天命,我也不做糾纏?!?/p>
我抬手,用衣袖輕輕地拭去臉上的淚水,靜靜地望著眼前的人,突然間意識到我們再也回不去以前了,想清楚之后,將悲傷壓下去。
你如此無情無義,我又何必再為你黯然神傷,今日之后,你與我再無任何關系。
回憶起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我每日在街道出攤賣茶點拋頭露面,只為了能賺點銀子,能讓他安心讀書。
曾經的他,對我溫柔體貼,無微不至地關照著我。
然而,現在他功成名就,得到了官家的贊許賜了官,就想著拋棄我。曾經的風雨同舟,如今變成了厭棄。難道是有了更好的出路和選擇?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心思。
罷了,如此的負心之人,不再我為他留戀什么,我痛快地在和離書上寫下了我的名字。
蘇輕顏,高澤銘。
這兩個名字,曾經看起來那樣的登對,郎才女貌,羨煞旁人。
然而現在卻顯得如此諷刺,猶如一個荒誕不經的笑話。
他大概以為我付出了那么多,會糾纏不休,不肯放過他。怎料我竟如此灑脫,毫不留戀,沒有一點的拖泥帶水,他的眼中頓時閃過一抹驚訝。
但那驚訝僅僅維持了片刻,如流星般轉瞬即逝,繼而他吐出一口氣,顯出如釋重負般的輕松。
他臉上閃過的情緒變化無一落入了我的眼中。
我已心知肚明,他對我不過是利用關系。兩日后,我準備收拾行李,打算離開這個讓我傷心欲絕的地方。
然而,當我走出房門,踏入小院時,卻看到了這一幕。
他在與一個女子在小院中玩鬧。那女子的神態風情萬種,言笑宴宴,勾人而嫵媚。
她說話間已經撲到了他的胸口前,而他一臉寵溺地看著她,眼里盡是柔情蜜意。
我心中暗自冷笑。
看來他與這女子早已明珠暗合,而我卻一直被蒙在鼓里,像個傻子。
就在我還在思索時,那女子身邊的婢女向我走來。
“大膽,見到我家小姐還不下跪!”婢女的語氣高高在上毫無禮數,充滿了不屑。
我抬起頭,神態平靜如水,“我為何要下跪?”
那婢女聽完,臉上似是有點驚訝,沒想到我會這樣回答。
“我家小姐可是相府千金,身份尊貴,你算個什么東西,自然是要向我家小姐下跪的?!?/p>
婢女聲音引來了正在偷歡二人的注意。
“澤郎,她就是那個蘇輕顏吧!看起來也不過如此?!毕喔Ы鸬募t唇微微挑起,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充滿了挑釁。
“玉兒傾國傾城,她又怎能與你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备邼摄懻f完,還寵溺地摸了摸那女人的臉。
看到這一幕,不禁令人作嘔,這個地方我是一點也呆不下去了。
我正欲轉身離去,相府千金卻突然擋住了我的去路。
“想走?沒門!”
“今天你必須要給本小姐下跪行禮!”
“否則,休想踏出這扇大門半步!”
我對那相府千金的話一邊進,一邊出,我看向了旁邊的高澤銘,看他如何反應。誰料他竟一句話也沒說,畢竟夫妻一場,想來還是不要那么給人難堪。
高澤銘似是領會了我的意思,想要息事寧人,他牽起身邊人的手,溫聲說道:“玉兒,我們不與她計較?!?/p>
但此刻的秦玉又怎會聽他的話,我見情況不對,連忙行禮,“草民拜見相府大小姐。”
“你倒算是個識相的,可是晚了!”
“澤郎,你莫不是對她舊情難忘,這才想替她求情?”
隨后,她又將矛頭指向我,似是要與我一爭高下,秦玉拍了拍手,院子外面應聲沖進來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
他們將我牢牢抓住,“小姐,你看要我們怎么處置她!”
秦玉惡狠狠地說:“讓她長點記性,把她的頭按到水里清醒清醒,讓她知道什么是身份尊卑!”
我沉入水底,掙扎了半晌,那大漢見我快沒了反應才肯放過我,剛出水面,我大呼一口氣,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
秦玉突然走進,掐起了我的臉,“現在清醒了嗎?看你這樣容貌雖不及我萬分之一,但也算有點姿色,你說我該怎么處置你?”
“玉兒想怎么處置都行,現在她只不過是一個棄婦罷了?!?/p>
聽到這句話,我頓時寒心。
那種自尊被踐踏的感受,讓人痛苦萬分。
我忍不住冷笑一聲,嘲諷道:“不過是撿人家用剩下的東西有什么好得意的。”
秦玉見我如此嘴硬,又命那幾個彪形大漢將我暴打了一頓才肯罷休,“特別是她的臉,見到就心煩?!?.....
我帶著滿身的傷痛和提前收拾好的行李,艱難地邁出了那扇門。
門外,積雪尚未完全融化。我走在路上,腳步沉重,每一步都深陷積雪中。
短短的路程,仿佛讓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腳上的傷痛和刺骨的寒風,無情地侵襲著我的神經,讓我每走一步都感覺到鉆心的疼痛。
但這些身上的痛苦,與我內心的痛苦相比,都不值一提。
我在心中暗暗發誓,終有一天,我會讓他們兩個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茶樓的老板與我有些交情,平日里我和他有生意來往,經常送我做的糕點到他們店里。
見我可憐,便好心收留了我。
他給了我一間平日里不住的屋子,租金就從糕點里的傭金扣。
就這樣我在茶樓里一邊賣著糕點,一邊彈琴維持生計。
生活雖然艱辛,但也有了希望。至少讓我離開了那個惡心的地方。
然而好景不長,那個秦玉似乎不打算放過我。
一日,我如往常一樣在茶樓里為客人上糕點。
突然,秦玉帶著幾個女子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
我突然頓了一下,整個茶樓里瞬間安靜下來。
“誰是蘇輕顏?我要點一首高山流水。”
秦玉直勾勾地看著我,臉上滿是傲慢之色,而她身邊的幾個女子也都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
我心里明白,她今天是來羞辱我的。
只因她是相府的千金,而我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女子。
我不會再像上次一樣了,身份的巨大差距讓我不得不低下頭應對。
沒實力的時候只能潛伏著,有實力的時候才能一舉推倒她。
我深吸一口氣,去臺上彈奏。
“停!這什么曲子啊,慢吞吞的?!?/p>
“彈《十面埋伏》吧。”
秦玉將一錠銀子丟在了我的腳下。
銀子與地面碰撞出咚咚地聲響,在安靜的茶樓里顯得格外刺耳。
我默默地蹲下身,將銀子撿了起來,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次我也不想再生事了。而且還是在對我有恩的茶樓老板的地盤上。
然而,秦玉不得休,她踩住了我拿銀子的手,我白皙的手上留下了一個骯臟的腳印。
“沒想到一錠銀子就能讓你屈服,賤人,那這就讓你彈個夠。”
秦玉隨手又扔了一大把的銅錢,如雨點落下。
“撿???”秦玉得意地看著我,她身后的家丁面露兇光。
如果我不按照她說的做,怕是整個茶樓要被她掀翻。
我無奈地蹲下身子,將銅板一個個地撿起。在場的所有人,看著我,對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而秦玉帶來的那幾個女子也都捂著嘴,竊竊私語。
“你看她為了幾個錢沒臉沒皮的。”
“給她錢,她就跪下撿,身份真是低賤。”
我強忍著心中的委屈,努力不讓眼淚落下。
銅板終于撿完了,秦玉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坐了下來,要求我繼續彈《十面埋伏》給她聽。
“繼續彈,難道是本小姐給你的錢不夠嗎?沒說停,你不許停!”秦玉囂張地說。
看來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我照做便是。就這樣我從日出彈到了日落,她還命兩個隨從看管著我,茶樓里的琴聲一陣一陣地響起。
沒有一百遍也有七八十遍了,終于彈夠了,她這才滿意的離開。我的手麻木而僵硬,傷痕累累。
茶樓老板看著我這滿手傷痕,心疼不已。
他遞給我一瓶外傷藥,眼中滿是憐憫和無奈,“哎,作孽??!老天如此不公。”
而我心中卻暗自慶幸。
還好這次秦玉沒有做出什么過分的舉動,沒有砸了茶樓鬧事,也沒有傷害其他客人。只要茶樓在,就有希望在,我還有生活下去的勇氣。
昔日的茶樓風波曾一度成為眾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許多好事之徒有時也會故意點我彈,專挑那首快而難的曲子《十面埋伏》。
我心里明白,大多數不過是看好戲的罷了。
但這都無關緊要,我如今只想多掙些錢財。
只要有人肯愿意留下錢,我便樂意彈奏。所謂尊嚴,早已被我置之度外。
于我而言,更重要的是生存下去。
直到有一天,一位身穿錦衣華服頭戴帷帽的神秘女子來到了我的面前。
她十分欣賞我的琴技,希望能收我為徒。
也是我每日就彈這一首曲子,不辭辛勞地一遍又一遍彈奏,技藝早已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能被看上也實屬正常。
她坦言自己是宮里的嬤嬤,姓李,專門負責教習琴藝,如果我愿意可以隨她一起進宮。
只要能得到陛下的贊賞,我此生將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如此好事,我怎會拒絕?
次日,我向茶樓老板辭行。
這些時日我給他添了不少麻煩,怕是以后那秦玉還要來找麻煩。
李嬤嬤如約帶我入了宮。宮里的生活確實比外面要舒適多了。
在這里,我可以專心致志地彈琴。
誰料一天我又在宮里彈琴時遇到了秦玉,她本來姣好的面容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了起來,看上去像個潑婦一樣,我不想和她糾纏下去,于是便轉身準備離開,可誰知,她竟然還是不肯放過我。
她高高抬起手臂,準備狠狠地一巴掌扇到我的臉上......
就在我已經閉上眼睛準備承受的時候,一只大手替我擋住了秦玉的攻擊。
我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著華服的男子。
他的眉眼如彎刀的星月,身上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
“是攝政王,攝政王來了......”
我聽到身旁有人低聲議論,這才知曉這個男人就是赫赫有名的攝政王——南宮尉遲。
傳聞中,他十三歲投身戰場,十四歲就連攻下了十座城池。
一生戰功累累,威震四方,就連當今圣上都要忌憚三分。
秦玉顯然亂了方寸,她連忙跪下行禮。
但南宮尉遲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在宮中挑事生非,仗責二十?!?/p>
秦玉難以置信,“仗責?我可是相府的千金,你們怎么敢?”
秦玉不相信南宮尉遲真的會對她動手。
南宮尉遲的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容,似是在嘲笑秦玉的愚蠢。
在這皇宮之中,還未有人敢違抗她的命令。
“拖出去?!?/p>
南宮尉遲的語氣冰冷,沒有多余的話。
只見宮中幾個將士走來,毫不費力地架起秦玉的胳膊,將她拉了下去。
秦玉這時才反應過來,開始感到了害怕。
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嘴唇顫抖著,不停地掙扎哭鬧,試圖掙脫侍衛的束縛,“王爺,繞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p>
侍衛的力氣很大,他們緊緊地抓住她叫她不能動彈。
任她哭喊都是徒勞,反而讓她看起來更加狼狽。
不久之后,傳來一陣陣刺耳挨痛的叫聲,那聲音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眾人暗自慶幸沒有得罪這個攝政王,否則可能小命不保。
“多謝王爺相助,小女子心中甚是感激?!蔽易鞫Y,謝過攝政王。
如果今天不是攝政王,恐怕又得被那女人欺負一番。
我還沒有等到攝政王說話,只感覺他的目光子啊我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了起來。
“王爺?”
南宮尉遲這才張口,“聽說你琴藝甚好,改日一起交流琴藝吧。”
交流琴藝?
攝政王和我?
自那件事情發生以后,有消息傳來,說南宮尉遲又出征了。
而秦玉也確實消停了好一陣子。
據說,她在被杖責之后,就一直在家中休養,沒有出門。
那天出宮的時候,她被打得渾身是血,看上去慘不忍睹。
當聽到別人說起這里的時候,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彎起,露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
其實,那天我早就看到攝政王朝這邊走來了。
我是故意來到了秦玉的面前,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并不是一個菩薩心腸的人。
我受過的欺負,我希望她能加倍償還!
……
一日我在路上遇到了混混,被人追趕著,途中遇到了攝政王,我將他的馬攔下。
“是啊,竟敢阻攔攝政王,不想活了!”
“你猜她今天能不能活著離開這里?我覺得不能?!?/p>
此刻的我也無法揣測南宮尉遲的想法。
只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眼神中的情緒十分復雜。
隨后,他下了馬,走到我的面前。
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伸手捋了捋我凌亂的發絲,還為我拭去了臉上的塵土。
結束這一系列的動作后,他又牽起我的手走到馬前。
他縱身一躍上了馬,然后又向我伸出手來。
他這是要與我同乘?
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不過現在已經由不得我了,跟著攝政王離開,至少我的小命是保住了。
至于旁人怎么議論,那都隨他們去吧。
我將手遞到他的掌中時,還扭頭看了看那幾個小混混。
想必,他們幾個會去給穆嬌嬌稟報今日的事吧。
不知秦玉的心里會怎么想?
我猜她一定要氣瘋了。
南宮尉遲將我帶回了宮。
途中,他并未多言。
我望著他的背影,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不久以后,宮中為南宮尉遲舉辦了慶功宴。
他這次又大破敵軍,再次立下一等戰功。
我作為樂師,自然是要在御前奏樂的。
為了見他,我精心打扮了一番。
要知道,如果能成為他的女人,那肯定以后地位蹭蹭上漲。
我心情愉悅,曲子也彈得格外悅耳。
演奏期間,南宮尉遲微笑的看向我。
我亦報以微笑。
今日我在裝扮上頗費心思,他應該會喜歡吧?
一曲奏畢,大殿內掌聲雷動。
正當我想要退下時,南宮尉遲的聲音響起:“蘇樂師的琴技高超,不知可否與我合奏一曲?”
他好像待我有些不同,想到此處,心中涌起一絲甜蜜。
“能與王爺合奏,榮幸之至?!?/p>
南宮尉遲吹著蕭,我的琴聲與之相合。
我見他吹簫時風神俊朗,不禁迷了眼。
這樣的男子,不知比高澤銘高出多少倍。
可他的眼神中為何有意思不可察覺的悲傷呢?
可能是這首曲子讓他想起了一些傷感的事情吧。
曲終,南宮尉遲放下蕭,緩步走到大殿中央,對圣上道:“我與蘇樂師有過數面之緣,心生愛慕,望圣上成全,將蘇樂師賜予我為側妃。”
此言一出,大殿上一片嘩然。
同在臺上的秦玉滿是掩飾不住的嫉妒,而高澤銘則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那些名門貴女也不禁唏噓。
也是,應該沒有女子不想嫁給南宮尉遲吧。
誰知道他竟然要納我為側妃。
只是側妃,并未是正妃。圣上很快的便應允了。
在我謝恩時,我終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一切皆如我所料,看來老天終究還是眷顧我的。
就這樣,我在萬眾矚目下踏入了攝政王府。
坊間皆傳,攝政王納了一位被休的女子為側妃。
而且,此女子不過是個卑微的樂師。
這些話很快落入我耳中,但我并不在意。
從今往后,那些曾欺我之人,我將逐一報復。
那些虧欠我的,我也會一點一滴討回!
我望著鏡中的自己,漸漸露出了笑容。
我曾派人打探,得知高澤銘與秦玉的生活并不順遂。
秦玉在宮中那次挨的板子,導致她不幸流產。
據說她自此以后無法再孕。
聽聞這消息,我心中暢快無比。
而我則利用側妃身份,暗中搜集了諸多關于秦家貪污的罪證。
南宮尉遲知曉我所行之事,非但未加干涉,反而暗中相助于我。
而我的一切吃穿用度,皆按最高標準供給。
王府中的下人,起初對我不冷不熱。
見攝政王待我好之后,便逐漸開始巴結我。
如今,我算是真正的揚眉吐氣了。
至于秦玉,好戲還在后頭。
很快,我之前搜集的那些罪證就流傳了出去。
秦家的那些死對頭紛紛向圣上告狀,奏折一本接一本。
而這些罪證最多只是讓穆家受些懲罰而已。
南宮尉遲暗中搜集的那些罪證才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找到了秦家私通外邦的罪證,這個罪名夠大,足以讓整個穆家覆滅。
不出所料,曾經輝煌的秦家就這樣在一夜之間毀滅。
復仇讓我獲得了快感。
在回府的路上,連空氣都格外清新。
我終于讓他們付出了應有的代價,我終于報仇了!
過往的恩怨都已經得到了清算,我現在是無事一身輕。
在攝政王府的日子我過得十分順遂。
而南宮尉遲似乎也沒有要娶正妻的意思。
只要他一天不娶妻,我在這個府里就還是女主人。
不過有一點我想不明白,那就是他主動求娶我這件事。
他既然是自愿娶我的,那說明他對我還是有幾分情在的。
可我嫁到王府這么久了,他都沒有跟我同過房,一次也沒有!
這不禁讓我感到疑惑。
難道,堂堂戰神在這方面不行?
我只能想到這個理由。
因為他對我實在是太好,好到我不會懷疑他的感情。
他處處幫我,還為我鏟除了穆家,若說他不愛我,我是不信的。
于是,我打算主動出擊。
若是能給南宮尉遲留下一個孩子,那我在王府的地位就穩了。
我選了一個涼風吹拂的夜晚,穿上了薄如蟬翼的紗衣。
恰好,他的房門還亮著,想必是在處理公務。
此乃絕佳時機。
我緩緩走了過去,正欲敲門。
豈料,我竟聽到里面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
莫非,南宮尉遲幸了別的女人?
我心中頓時燃起一團怒火。
但理智使我冷靜下來,我趴在門縫處凝神細聽。
只聽見他們說著什么“時機”“交換”的字眼兒。
他們的聲音很小,再多的我
也聽不清了。
當我正打算再仔細聽一聽的時候,門突然一下被打開。
我一個踉蹌撲倒在了南宮尉遲的身上。
他一改往日的溫柔,冷冷地問道:“這么晚了,你在這里做什么?”
此時吹來一陣寒風,我拉了拉略有些單薄的領口,小聲回答:“我見王爺深夜還在處理公務,便過來提醒王爺早睡?!?/p>
南宮尉遲聽了,聲調依舊沒有變化:“知道了,我還有事,你退下吧?!?/p>
我點點頭,又偷偷看了一眼南宮尉遲的身后。
只見里面有一個身著道袍的女子。
她迎著我的目光,臉上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
至于所聊內容,無人知曉。
而道姑的身份她也未能查出,只曉得她的法號為靜塵。
靜塵……
我懷著滿腹疑惑,開始著手調查此事。
直覺告訴我,這事頗為蹊蹺。
經過多方打探,我得知南宮尉遲除了見靜塵以外,還常常去一個地方。
這地方是他前些年購置的一處別院。
我尋了個機會,想前往那別院一探究竟,看看那里是否藏有什么秘密。
為方便行事,我未帶任何人,而是選擇獨自前往。
當我的一只腳邁入那個院子時,一陣寒風襲來,冷得我打了個哆嗦。
這個院子破敗不堪,看起來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地上的落葉堆積了一層又一層,腳踩上去發出沙沙的聲音。
我越發感到好奇,南宮尉遲來這里做什么呢?
我逐個屋子查看,不出所料,每個房間都布滿灰塵,毫無生氣。
直到我走到最后一個房間,才看到了令我震驚的一幕。
只見整個屋子里都掛滿了畫像,密密麻麻的,宛如一個靈堂。
我隨意拿起一張,想看看上面畫的是誰。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畫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
我又拿起第二張,還是我。
第三張、第四張、第五張……
每一張畫的都是我,但仔細看又不太像我。
這樣的情景并未讓我感到開心,反而有一股恐懼之感涌上心頭。
畫上的人究竟是誰?池非晚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在這時,我身后傳來了腳步聲。
我一回頭,便對上了南宮尉遲那雙冰冷的眼眸。
“王……王爺?”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會突然出現,他今天不是要出城嗎?
這時,他身后又出現了一個人,正是我的婢女幻兒。
原來如此,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王爺,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沒有做錯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處心積慮地對付我。
還有這滿屋子的畫,又是怎么回事?
他看著我滿眼的疑惑,突然嘴角上揚,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別急,等時辰到了,我會慢慢告訴你?!?/p>
與此同時,靜塵也出現了。
她對南宮尉遲說:“王爺,時機已到?!?/p>
南宮尉遲點頭,然后緩緩向我走來。
“王爺,你要做什么!”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捆了起來。
我的嗓子也發不出聲音,應該是被點了啞穴。
周圍點滿了蠟燭,而我就躺在蠟燭中間。
南宮尉遲見我醒來,便開始慢慢講述他的故事。
原來,多年前他有一個深愛的女子,名為李婉寧。
然而,不幸的是,她在一場意外中去世了。
她墜下懸崖,生死未卜。
等他找到她時,地上只留下一堆衣物和斑斑血跡。
旁人都說,她被野獸吃掉了。
此后他日益消沉,每日借酒消愁。
只有在戰場上,他才會短暫地恢復清醒。
直到有一天,他看見了我。
那一模一樣的眉眼讓他心頭猛地一震。
后來,靜塵告訴他,有一種方法可以讓死去的人復活。
那就是找到長相相似的人,用某種術法將魂魄招來,然后借尸還魂。
南宮尉遲鬼使神差地相信了,于是便有了今天的事情。
故事講完了,南宮拿出一把匕首抵在我的脖頸上。
“我要寧兒回來,你就必須得死,對不起了……”
我拼命搖頭,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可是我的掙扎沒有用,南宮尉遲還是動手了。
溫熱的血液從我的脖頸間流出。
恍惚間,我回憶起了過去的種種。
我叫李婉寧,因為被人追殺,所以掉落懸崖。
我的養父救了我,但我卻失憶了。
為了躲避追殺,隱姓埋名,養父為我改名叫蘇輕顏。
后來,我的養父也死了。
我只能靠著彈奏古琴維持生計。
再后來,我嫁給了高澤銘,開啟了我新的一生……
我心中發苦,但臉上卻自嘲的笑了。
我抬起手臂,想要再摸一摸池非晚的臉。
可惜,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在我垂下手臂的時候,我聽到他在嚎啕大哭。
他為什么哭呢?
想必是看到了我手臂上的胎記吧。
那是屬于我的印記,他一定知道我就是姜詩寧了。
知道了又怎樣,已經晚了。
若是早一些同房,想必他就能早點看到這個胎記,也就不會發生后來的事了。
冷風破開窗戶,卷起了那些畫像。
我看著那些畫像越飄越遠,然后緩緩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