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磬建議林白對老劉這樣的人要拿出領導的范來,該懟懟,隔三差五敲打一次。而如今是笙磬跟他正面交鋒,卻并不按這個套路來。
自李笙磬將運營的攤子接過來后,一直秉承以柔克剛的選擇。對這個特別有頭腦的老員工特別捧,不僅一句重話沒說過,還三天兩頭夸他。
李笙磬從來不覺自己是如此虛偽的人,刻意迎合,讓人受用的話張口就來。她從來不罵人,大部分都是夸。只是有時候她夸起人來比罵人還狠。
人要多讀書,讀書多了,損人都不帶臟字!笙磬不禁自嘲,心中卻無限酸楚!
她一直都是個簡單的人,并不懂這些彎彎繞繞,也不屑于虛偽處事。只是爬的坑多了,受的傷流的血多了,不得不自我保護。便也給自己仿制了一身變色龍衣服,隨著環境變化變換不同顏色來自我保護。可仿制的東西到底是假的,成不了真,也確實夠讓人難受的。只是她別無選擇。
“想讓他滅亡,必讓他猖狂。”這句話出自哪里來著?反正,老劉越“顯”,李笙磬心里越有底。
經過年底盤點,老劉的本性暴露無疑。林白一手壓下他的晉升,只是林白想提拔就提拔,想壓下就壓下也確實太過兒戲,就在林白不知該如何同總經理解釋的時候,老劉竟親自幫林白做了解釋。
盤點結果異常慘烈,庫房貨物“不翼而飛”太多,找不到原因,另加上貨損嚴重。總經理,林白,還有相關人員將年終獎盡數陪了進去。當然包括老劉在內的所有庫管和線路人員的年終獎。
公司成立第一年,主要是開拓業務搶占市場份額,沒有盈利倒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不僅沒有盈利,還賠了太多,無疑是在打領導臉。本來總經理是不想搞年會的,又覺得員工勞累了一年,應該開開心心聚個餐,鼓舞士氣,來年再戰,便也搞了個盛大的年會。
一身能力無處施展,眼看公司陪了這么多錢的老劉,在酒過三巡的狀態下,當著一桌子人,很委婉的跟總經理列出了公司的管理漏洞,并一再表示,林白管理能力欠缺。畢竟這些問題他曾一次次同林白提議過,只是林白并未采納,甚至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只是他為何要選林白上廁所的間隙說呢?為何不當著他的面說?更重要的是,縱使林白不在場,他的話還是原封不動進了林白耳朵。
總經理并不在沈城分公司坐陣,只是偶爾過來看一眼,所以對分公司的人并不了解。不過以他的道行,看人不需要了解,哪怕只靠十分鐘觀察,幾句話的交鋒,也能將這人看個八分。
對于老劉誠懇的建議,總經理一直面露微笑靜靜聽著,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不過他慫拉的嘴角,下巴已經掛不住了!
他的表情,市場部副手看明白了,財務經理看明白了,人事部趙姐看明白了,甚至線路人員看明白了,唯獨老劉渾然不知,依舊“唾沫橫飛”。
果然,自年會過后,總經理便將老劉升任主管的事情忘個一干二凈!而且,在李笙磬說要招聘庫管的時候,他也沒有反對。
當老劉眼看李笙磬從天而降,順理成章接手運營部。他終于知道自己愿望落空,而他“一腔熱血”為之“殫精竭慮”的公司,讓他如此失望,脾氣也變得更大,更不好惹。在背地里拉幫結派,散播負能量,處處造他直屬領導林白的謠。每日都不停細數公司的不好,領導的過錯,天天都說要辭職。而他辭職了整整幾個月,依然“紋絲不動”,另外兩個庫管卻前后腳離職,還包括一個與他工作對接的統計文員。
老劉以一己之力將平靜的運營部攪得“烏煙瘴氣”,簡直上演了部“瑯琊榜”大戲。
只是遺憾的是,老劉并不是梅長蘇!他的格局決定了他做事的方式只看到自己腳下三寸之地,而他的品格也決定了他永遠走不到更高一層。
“老劉不能留了,我一直還挺看好他的。誰想到……”林白無奈搖頭。
老劉確實不能留!手機“嗚嗚嗚”震動著,將李笙磬的思緒拉回來。她拿起來一看,當真嚇一跳,陶安然怎么會給她打電話?不過她還是驚喜得很!
“喂,安然。”
“笙磬,我……我想出國。”
“啊?你說你想干哈?”
“我真的不想在沈城待了,感覺喘不上氣。我想換個環境,出國掙點錢。”
李笙磬眉頭打著結,想起來陶安然說她剛離婚,才明白過來!
陶安然的聲音有氣無力,說話微微打顫。李笙磬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她的頹喪,好像整個人被一張網緊緊箍著,無法呼吸,抬不起頭,掙脫不下甚至寸步難行。
“我懂你現在的心情,不過你先別想出國的事,先找個地方玩一圈。或者你有沒有親戚在別的城市,去轉一轉打個短工。半年之后,如果你還想出國我絕不攔你。”
笙磬話說得有點急,聲音也不覺高起來,電話那頭便是很長的沉默。
“喂,喂?”笙磬叫了好幾聲,陶安然顫顫的聲音才出來,也只應了一聲。她還是從前那樣,把所有情緒都死死壓在心里,壓的太多將她的聲音和氣力都壓沒了,還是聽不到她吐一個字出來。笙磬心里著實窩火,卻又不能表現出來。
陶安然在電話那頭不住憧憬國外打工的“優厚工資”,還有換個環境她就能再活一次。意志堅定的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總之,出國需要的中介費她可以去借,所有可能吃的苦她也有心里準備,是非要出國不可。
李笙磬差不多都要脫口而出了,你的能力和性格在國外根本混不下去。可她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都不忍心說出去。
陶安然要的不是打擊,不是大道理,只是傾聽和寬慰……這一點,沒有誰比李笙磬更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