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郭斌最近心里亂亂的。
因為一個姑娘。
姑娘叫小琴,長頸細脖,個子高高的,體重只有92。
是個美麗的女子。
最關鍵的是,小琴性格好,溫柔和軟,笑起來柔柔的,暖暖的,似乎能融化冰塊。
認識的過程很浪漫。
郭斌是在地鐵上見到小琴的。當時小琴拿著一本書在看,身上不時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半天,會抬起頭向四周張望一下,似乎在等人。
郭斌嚇得連忙移開目光。
他偷偷打量她很久了。這氣質,這修養,仿佛為他量身定做。但郭斌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有自知之明。
他不過是個在讀博士,在這個城市,只是聽起來光鮮罷了。所以只默默縮著腳,把這當成一場夢。
小琴卻主動碰了碰他胳膊,可以加個微信嗎?唇角掛著笑,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眼睛里似乎有星星。
郭斌心里警鈴大作。
這么完美的一個姑娘,難道是做那個的?他聽說,最近有一波人在流動,做著仙人跳的買賣。
說起來也簡單,無外乎讓個美人兒做誘餌,吸引男人接近,然后訛詐。辦法老套,卻相當奏效。據郭斌所知,周圍已有幾個男人上套。
但他沒想到,自己會遇到。
2
一念至此,郭斌嘆息一聲。
可惜了,畢竟,遇到一個理想型不容易。畢竟,他已單身好幾年。
看郭斌沒反應,姑娘問,你不愿意?
郭斌說,好好一個姑娘,干嘛做這個?語氣有三分鄙夷。說完他就后悔了。不理會就是,何必當場拆穿。
姑娘的臉白了白,跺跺腳,徑直走了。
這之后,郭斌惆悵一陣,慢慢也就釋然了。誘餌罷了,不一下子抓住你的心,怎能讓人意亂情迷,千金散盡?
沒想到會再遇見。
在學校教學樓,和一群女生一起,嘻嘻哈哈的。依舊穿著那天的白紗裙,郭斌聽到有人喚她,小琴。
是個好聽的名字。
小琴拿著英語系的書,穿著系服,溫柔恬靜。一如郭斌第一次見到時的模樣。
郭斌的臉,不由得紅了。他想太多了。自己不過是個窮酸書生,即使下仙人跳,也輪不到他頭上。
自此,郭斌常去那棟教學樓自習。
終究再遇見了。
小琴又是一個人,拿一本書看的出神。不時有秀發垂到臉頰,她用手輕輕攏到耳邊,露出曲線優美的脖頸。
郭斌看的有些癡。
小琴抬頭,你不是懷疑我是做那個的嗎?一雙眼睛清亮亮的。
郭斌把頭低了又低,到底有些不甘心,試探著問,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嗎?
小琴笑,像悅耳的風鈴。
3
郭斌發覺今年的春天很美。
有了小琴的陪伴,就連學校操場的雜草都有種嫩綠的美,他忍不住想作詩。
但好景不長。
有同學委婉提醒他,小琴,并不是本校學生。郭斌的心一咯噔。不是學生,為何日日混跡在校園里?他有些慌,但不知為何慌。
物質上并沒有什么損失。
不為了錢,又是為了什么?有時候,不明目的反而更可怕。郭斌夜不能寐。小琴柔美的臉不時在眼前晃。
他漸漸疏遠小琴。
就是害怕。心里毛毛的。像極了小時候對一種菜心蟲的怕。不知道對自己有沒有威脅,僅僅是不了解,本能的怕。
他甚至沒勇氣去探求真相。
怕小琴翻臉,怕看到不堪的一幕。小琴很快察覺了,追問他為什么。她越是追,他反而越是躲,恨不得躲進殼里才安全。
小琴漸漸不再來了。
郭斌長舒一口氣的同時,忍不住悵然若失。但也只是失落一陣子,又重新忙碌起來。教授接了個大項目,急需人手。
到底找來個幫手,是小琴。
教授一臉自豪地介紹,這我女兒小琴,從美國留學回來。又用手指了指郭斌,我的得意門生。
郭斌恨不得找個地縫。
小琴倒是大度,假裝不認識郭斌,還和他握了握手。把戲做了個十成十。實驗室小,兩人低頭不見抬頭見。
郭斌咬了咬牙,先低了頭,對不起,我就是個渣男,總是懷疑你。
小琴笑了,燦若春花,你的定位倒是不錯,很準確。
4
日子久了,郭斌的小心思又冒了出來。
如同埋在地里的種子,陽光雨露俱全,總是要破土而出。他借用各種機會向小琴獻殷勤。他不恥這樣的自己,但除了這,他想不出其他辦法來。
小琴倒是來者不拒。
歲月如梭,一年轉瞬過去。兩人關系逐漸緩和。情人節,郭斌主動邀約,小琴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郭斌心里放起了煙花。
正準備離開實驗室,郭斌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教授。教授急急忙忙,拿著個包裹,在找尋著什么。
看到郭斌時,教授松口氣,你看到小琴時,記得把這個給她,她急著用。
臨出門時,似乎想起了什么,教授叮囑道,不準打開看。目送教授走遠后,郭斌心里貓抓似的難受。
他顫抖著手打開了。
是一包藥,寫著英文,遠渡重洋而來。難怪這般鄭重。他上網查了查,是治療一種慢性病的特效藥。又順手查了查這種病,會影響生育。
郭斌的心一下子掉進了涼水盆。
他是個傳統男人,孩子,不能不要。正猶豫著,手機響了,小琴應該是換好衣服,催他出發呢。
郭斌把藥遞給小琴后,支支吾吾。
小琴看看郭斌,又看看藥,笑了,笑容有些涼。就這么轉身走了,沒說什么。
郭斌咬著唇,半天,到底嘆了口氣。
教授第二天一進實驗室,就追問,藥給小琴了嗎?之后,幽幽說了句,她媽的病已經很多年了,全靠這種藥。
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
聽在郭斌耳里卻不諦于一記驚雷。等到小琴來時,郭斌忙不迭湊過去,我想好了,我不在乎。
小琴猛抬頭,笑了。
5
就這樣懵懵懂懂走到結婚。
萬事俱備,只欠婚禮。郭斌要去拜訪準岳父,教授。小琴笑了,你還真信?他只是我干爸。
郭斌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正在就業的要緊關頭,原以為教授看在女兒的份上,會幫他一把。卻原來.......
小琴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郭斌笑了,沒什么。心里到底是有事的,但肯定不能說出來。郭斌晚上信步走在校園里,糾結不已。離開教授的幫助,他一片迷茫。
冷不丁有人在背后拍他肩膀。
郭斌猛回頭,是小琴。她一臉的不解,你怎么了,一整晚魂不守舍的。郭斌苦笑。
小琴追問不已。
郭斌只得說自己臨近畢業,擔心找不到工作可以養活小琴。
小琴笑了,好大事兒!你來我爸公司好了。
郭斌這才得知,真正的準岳父經營一家大公司,隨便甩個職位,即可保證郭斌衣食無憂。
難怪,難怪小琴如此任性隨意。結婚不要房車。郭斌釋然。
如此,婚姻終于塵埃落定。
婚后,郭斌在岳父公司謀了個職位,小心翼翼,也微微有些揚眉吐氣。
一日,小琴帶回條狗。
是只土狗,毛色微黃。其貌不揚的。站在小琴家寬敞明亮的陽臺上,戰戰兢兢的。面對小琴遞上去的美食,嗅了又嗅,餓的肚子咕咕叫,就是不敢吃。
小琴哈哈大笑。
如此好久,土狗還是不改性子。每每看到主人來,嚇得渾身的毛瑟瑟發抖。
小琴又大笑。
郭斌納悶,養這不入流的狗做什么。
小琴笑,我就喜歡它這小心謹慎的樣子,逗起來好玩。說罷,繼續逗弄。
這場景,莫名的熟悉。
郭斌低頭看了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