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臺昂首星伴月，夢回故里佛曉回。

蒼穹一點耀眼亮，疑是新墳撒白灰。

長夜難眠，早早就習慣性的端著一盆換下來的臟衣，步入北臺清洗。

剛推開大門，一陣涼風，帶著淡淡的花果幽香，勁直撲面襲來，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秋天來了。

昨天還是烈日當空，驕陽似火，酷暑難耐。只因昨夜飄落幾滴小雨，轉瞬便秋風瑟瑟，涼意微微了。正所謂秋風惹悲愁，正應了我當下的心情。

院落里的薔薇、櫻花、金銀花，絲瓜瓠子瓜、月亮菜等綠葉都已泛黃，飽含秋色。桂花的技頭，掛滿了花粒，含苞欲放。

同樣的秋景，不同的心情。往年那份尋秋、賞秋、戀秋、醉秋的浪漫情懷，此刻已蕩然無存。唯有淡淡的憂傷和悲愁，在心中縈繞。

秋，天高云淡，秋高氣爽。秋，豐收在即，五彩斑斕。這是一個美麗而可愛的季節，我本來也是蠻喜歡秋的。

因為秋，是一個成熟的季節。它沒有春的羞澀，沒有夏的坦露，沒有冬的殘酷。秋也是一個理性的季節。它沒有春的嫵媚，沒有夏的熾熱，沒有冬的冷冽。可秋，又是一個浪漫的季節。它有春一樣的柔情，有夏一樣的激情，也有冬一樣的長情。

但秋也有秋的個性。秋就象個默默無聞的精靈。它是寂寞的、是孤獨的。它把落葉掩埋，將惆悵隱藏，把憂傷遺忘。把哀愁植入沉沉的稻穗，低頭不語，化作豐收的喜悅。

秋是歲月的分娩期。金色的田野，沉甸甸的；火紅的高梁地，熟透透的；紅撲撲的蘋果，爽脆可口，香艷誘人。大地丹桂飄香，原野醇如陳釀，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只可惜，母親剛剛離世，我的心，也隨之變得十分脆弱與空靈。猶如我家花園里的花果樹木，無精打采的在風中搖曳。

踏入北臺，高高的櫻花、桂花、橘子、柿子樹的樹梢，被勁風死死的壓住，呼呼的掙扎。泛黃的秋葉，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摧殘著，婆娑作響。昔日動聽的天籟之音，此刻宛如哀樂沉沉，哭泣呻吟。傾刻，眾多的黃葉，化蝶飛舞，紛紛飄落……

雖然久居他鄉，遠隔萬水千山。但母親在時，好歹心里還有份牽掛，有份情感寄托，還有份“四郎探母”的情結和念想。

每年返鄉探母，還能攜妻自駕，享受沿途的山山水水，千里風光。回到家，還能陪在母親身旁，聊聊家長里短，嘮嘮兒時趣事；還能每天到鎮上買買菜，順便帶碗娘愛吃的餛飩。還能與妻一起，攙扶著老娘，到村前村后，田間地頭，到處走一走、看一看……

現在，母親走了，故鄉于我，已變成了一個虛擬的符號、一個圣潔的圖騰，回家的路恐成天路。鄉愁于心，夢回故里。返鄉已不再是每年的“必修課”了。

此時，家鄉的田野，應是稻熟的季節。金燦燦、沉甸甸的稻穗，即將迎來秋收的喜悅。村口的古銀杏，秋葉漸黃，滿樹盡披黃金甲。村前的小河，秋水盈盈，漫江碧透。后山的溝壑，又將疊輔上一層厚厚的落葉……

人生就是一場旅行。媽媽的游程結束了，兒女們仍將繼續負重前行，走過春夏，走過秋冬……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尤其是今年的秋天，來得的確有點突然，秋風尤勁，寒意尤寒。

愁，天生就是一個憂傷的季節。所謂心上有秋，愁矣。

今晨，是今年的第一次秋風來襲，也是我平生第一個沒有媽媽的秋季。往后的日子，必是秋意漸濃，日趨寒冷。雖然也會有冬日暖陽，來年也還會春回大地，春暖花開。可前路漫漫，該是喜是悲？畢競，這種季節的快速轉換略顯唐突，讓人實再難以隨之適應。

? ? ? ? ? ? ? ? ? ? ? ? 《秋》

秋風秋雨秋意濃，秋天秋云秋靈空。

秋木秋竹秋山泣，秋菊秋桂秋楓紅。

秋心秋情秋氣沉，秋色秋景秋衣頌。

秋水秋花秋葉飛，秋悲秋墳秋土松。

? ? ? ? ? ? ? ? 《彼岸花》

北臺秋高風怒吼，彼岸花開天堂遙。

慈母西去佛祖召，心悲涕下披麻草。

我自孤零花自驕，高堂壽終可怨兒？

為子一生別母恨，來生轉世再當兒。

媽媽走了，秋寒來了……

李國平

2020年8月21日06：22

于安慶 · 我家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