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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這兩天在家里沒怎么出門,下午天氣很好我騎著小電車出入溜達了一會兒。和十年前在家的時候一樣,我的活動范圍還是家附近,那個我從小長大的院子。十年光景很多地方已經變了模樣,可我腦海里依然能浮現出當年的樣子。
? ? 走在熟悉的校園里,腦海里全是兒時的回憶。可能是年紀大了,總會懷念我們記憶里的模樣,也見不得物是人非。走一路,我想一路,這里的每個角落都有著伴隨我一路成長的故事。我想起來小時候和小伙伴們玩到二半夜才回家,每次都是母親到處找我。我想起來夏天一群人在化學系的樓道里乘涼,大家一起玩拍卡片的游戲。我想起來很早的時候,正對著大門口的地方是一個圓形的大花壇,花壇里種滿了雞冠花,我經常跟著姐姐一起爬那個花壇。兒時的回憶很美好,卻在時間的腳步中越走越遠。有時我會突然想起來圖書館前的柳樹,那些柳條長長的一下子能垂到地上,教學樓前的花園里很多桃樹上面鑲滿了桃膠,即便如此我還是會不費力氣的爬到最高處。師院這個大大的校園對我來說就如同魯迅先生的百草園。我知道從哪里可以翻出西瓜蟲,哪個地方有廢棄的可以用來躲貓貓的窨井,也知道春天海棠花會結出如同棗子一樣大的果子,酸酸甜甜的,要是不早點采摘都會被鳥兒吃掉。再大點有了秘密,有了心事,教學樓的屋頂就成了我的秘密基地,所有的事情都在那里慢慢的消化。可能對我來說這個院子就是我過去的一切,也是我回不去的地方。如今只剩下關于那些人、那些事的記憶,隨著年歲的增長很多人事情我已經記得有些模糊了,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開始擔心我會慢慢的忘掉。
? ? 記得熊培云說過:“如今很多朋友都在慨嘆故鄉的淪陷,故鄉正在變成一個回不去的地方。”雖然我每年都回來,可是依然覺得回不去了。這種回不去的感覺就是我走在路上聽著熟悉的鄉音我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原本最親切的家鄉話我卻要慢慢的回憶和練習,土生土長的口音不復存在,有一種莫名的失落,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奈。人生常有的一種失落是,你原以為能夠永恒的東西,在你的眼里慢慢被磨蝕,而你也從最初的無能為力變得無動于衷。其實這十年來,每一次回家,我都感覺都像是過客,除去食物與方言的熟悉,那些童年的玩伴已經四散,那些兒時的景物也早已模糊——熟悉的變得陌生、陌生的變得熟悉。我們一次一次的離開,又一次一次的回來,故鄉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地方和感情的存在,而成為一種精神的圖騰,一種思想寄托。
? ? ? 當城市的發展越來越迅速的時候,家鄉也開始呈現出一樣的狀態:搬走的房屋變的荒蕪,長大的孩子已經叫不上名字,鄰里鄰間熟悉的人越來越少。日思夜想的都是故鄉,都是回家,而每一次的回去與離開,感覺與故鄉也愈加的疏遠。
? ? 我想起來五年前外婆去世,我回到外婆曾經居住過的老房子,看見那個我幼年時居住的院子,里面荒草叢生,四周的圍墻已經是殘垣斷壁。眼前也是快速的閃過曾經的一幕幕,心中不由得感到酸楚。那個時候,我說有家的地方就是故鄉,家不在了,故鄉也就回不去了。而如今,我越發的覺得,家雖然在,可故鄉依然回不去了。
? ? 熊培云先生說:“故鄉是雙重枷鎖,它既是一個回不去的地方,也是一個走不出的地方。為了能夠早日從沉重的故鄉情結中走出來,他一面不知疲倦地回到故鄉,甘愿成為故鄉的囚徒;一面以更寬闊的世界為故鄉,以天地和自然為故鄉,以思維為故鄉。”我突然意識到“回不去,走不出”就是故鄉,這六個字詮釋了什么是鄉愁。
? ? 說不出鄉愁的滋味,道不出人在家鄉時過境遷的感覺,就當這是一些年紀大了的碎碎念叨,就當這是一種對未知命運的不安和惶恐。蘇軾在詩中寫到“吾心安處是故鄉”,我現在還不能體會到這種心安便是故鄉的心境,只是會帶著這種與生俱來的情愫在出走和歸來之間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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