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一間漆黑的房間里醒來,身下是堅硬冰涼的地面,周遭彌漫著一股腐臭的氣味。
? ? ? ? 盡管我已經猜出了這股味道的主人是什么,但我一點也不愿意贊同我自己的這個觀點。
因為我不想承認我正和一具腐爛尸體共處一室的可怕現實。
支撐著虛弱的身體,我艱難的挪進了離我最近的一個角落,縮在那里像是只被蛇盯上的幼鳥。
這里的味道淡了一些,看來這就是目前我能和那具尸體所拉開的最大的距離了。
不遠處,綠點閃爍了一下。我看出來了,那是呼吸燈,通常是手機上消息通知的提示燈。
可綠燈外面似乎隔著一層什么東西,應該是布,那手機好像是裝在誰口袋里。
不用想,應該就是那具尸體。
所以此刻離我不遠處,一具腐尸的口袋里,正有一部手機正在閃爍著綠光。
“救我…”
聲音是從尸體那個方向傳來的,我感覺渾身的皮都緊了一層。
“救我…這里好黑啊…”
我抑制不住的抖,在這種黑暗的場景當中,我拿不出一絲勇敢,甚至尊嚴。
那是一個女聲,是尸體在說話嗎,尸體又怎么會說話?
“如果你撿到通訊器請回復我…”
通訊器,我松了一口氣,原來不是尸體在說話,聲音是從尸體附近的通訊器里傳來的。
可我該怎么辦,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靠近那具尸體的,無論如何。
“我這里消毒水的味道很濃…我很害怕…”
女孩兒帶著淡淡的哭腔,我并不認為這是她壓制住了哭泣,我想她應該已經哭到再也哭不出來了。
我做了很久的心里掙扎,即使是在我慢慢挪向那具尸體的途中,我依舊試圖勸說自己放棄。
可我想逃出去,我連我為什么會在這里都不知道,我必須要逃出去。
尸體越來越近,那個綠光閃的我渾身不自在。
距離那具尸體一臂左右的距離我停了下來,這也是我所能承受的心理極限。
綠光在他的上衣口袋里,一閃一閃。死尸的面貌也一次又一次模糊的展現在我眼前。
他的臉是黑灰色的,已經被風干了。一頭黑色的短發一根根立著。眼眶就像兩個黑洞,好在他的嘴巴是閉著的,我想我應該無法承受他大嘴洞開那樣的表情。
“救我…”
突如其來的呼救嚇了我一跳,不過我也終于分辨出來聲音的來源。
在死尸的耳朵上有一個類似藍牙耳機一樣的通訊器,而聲音,就是從那里發出來的。
伸手,到觸碰到那個耳機我估計我花了足足兩分鐘。通訊器的外放也在不斷的催促我。
“你在哪兒…你是誰…”我退回角落問了一聲。
“啊!有人!真的有人!”
女孩兒非常激動,這下她終于哭了出來。
“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在這里…”
“這里是什么研究實驗基地,我是來這里實習的,你呢!”
我不記得我是怎么來這里的,我腦海中最后一個片段就是我躺在病床上,醫生告訴我別怕。
“我該怎么逃出去…還有…你在哪兒我怎么找你…”
女孩兒整理了一下情緒:“我不知道…我周圍好黑…大概在三樓宿舍區吧…”
我得出去,這是最起碼的。不管救不救她,打開這扇門是一切行動的第一步。
我貼著墻根摸到了門邊,由于門框的四周都透著光,所以不難找到它。
我伸手摸到門把手用力一按,咔一聲門打開了。
“我出來了…”
“好!你先看看你在幾樓哪個區!墻上應該會有指示牌或者平面圖!”
外面是一條走廊,走廊的左邊排列著很多房間的門,右邊則是一整排落地玻璃窗戶,外面的陽光照射進來,我的心里一下就舒服多了。
奇怪的是走廊里爬滿了爬墻植物,像是電影里那種荒廢了很久林中基地,不過也許這兒真的就是個廢棄林中基地。
“墻上好像有平面圖…”
“我應該在三樓宿舍區!你快看看!”
我扒開不知名的爬墻植物的葉子,找到了一張基地指引地圖。
地圖上顯示我所在的區域是三樓實驗區,如果女孩兒真的在宿舍區,那么我走到走廊的盡頭就可以找到她。
“我走過這條走廊應該就能看到你了。”
“太好啦!你一定要來救我啊!”
素不相識,但是男人始終都會有一種無來由的沖動,特別是被保護欲加持過的沖動。
所以我決定,我一定要帶著她一起逃出去。
“我不記得我是怎么到這里的了,不過沒關系,能出去就好了。對了這里發生什么事了,怎么都沒有人?”
“我不知道…我一覺睡醒就這樣了…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我四下看了看,其實也沒什么看的:“反正我沒看到人,而且走廊都是植物,好像這里被荒廢了很久了。”
“不會吧,昨天來還好好的呢。”
不知不覺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我沒有碰到任何阻礙,希望一切順利,千萬不要在最后給我一個大驚喜。
“你到哪里了!”
“咦?”
我路過一個半開著的玻璃自動門,里面傳來一股濃郁的刺鼻的味道,很像是什么藥水。
“沒事,我聞到一股很濃的味道。”
女孩兒頓了一下:“很濃的味道?消毒水那樣的?”
“對對對!很像消毒水!”
我拉扯著枝條,清理出了一個可以容我側身通過的縫隙。鉆進去一看,里面是一個實驗室。
實驗室的中間有兩個很大的圓柱形玻璃艙,其中一個被爬墻植物給覆蓋住了。
“你到哪里啦?”
我沒有回答她,而是看著眼前的事物發呆。片刻,我留意到了玻璃艙上面貼著的一個標簽。
我問到:“你…你叫花洋…”
“對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繼續問她:“今年22歲…來自紅楓市…”
“對啊…你說對了…你認識我嗎…”
我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內心涌出無數種情緒堵住了我的嘴,讓我一個字都無法再說出來。
玻璃艙里滿是淡綠色的液體,液體中漂浮著一顆發白的大腦。
無數電極以及各色細線連接在這顆大腦之上,而玻璃艙上的標簽,就寫著我剛剛詢問她的一切。
? 這個女孩兒…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只剩下意識…和一顆發白的大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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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號實驗體正常,二號實驗體正在模擬空間探索另一個被遮蓋住的維持艙。”
“好,注意記錄他接下來的各項機能。”
寬闊的試驗室里
兩個研究人員端著咖啡如此對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