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篇文章開始前,我想先跟大家說一說下面的這個問題。
人這種生物很奇妙。在漫長的歲月中,總會想要用盡力氣去記住某一個人,卻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努力終究都會消散不見。而有些人,不用刻意,只第一眼就能在心中留下抹不去的印象,無論什么時候翻出來,都是初見時的樣子。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在第一眼的那一瞬間,可能是萌發(fā)了歡天喜地、一見鐘情式的愛情,當然也可能是留下了有緣相會、建立終生友誼的起點。
友情的產(chǎn)生方式繁雜,但是感情無關(guān)遠近。大多數(shù)人的友誼,都是在逐漸熟悉和接觸的過程中建立起來的,就比如我和我的那些哥們兒們的相遇相知。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人,或者說是存在很小的概率,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你便會生發(fā)出要和他作朋友的想法。
我想,在看到令云的第一眼,我便有了這種想法吧。在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一個和我很像的男孩子,他的身上有我一直想有但未曾有過的一些東西,我覺得如果我能和他成為朋友,便能成為想要的的自己,或者可以向著自己期待的方向去轉(zhuǎn)變。
(一)
2008年的秋天,高二。在家鄉(xiāng)那個偏僻的小鎮(zhèn),那時網(wǎng)絡(luò)信息還沒有那么發(fā)達,家里條件好的同學才有小屏幕全鍵盤的Nokia手機。騰訊QQ很是流行,每個人加來加去搶著登錄,看星星變月亮、成太陽,有很多人在空間里抒寫著心情,期待著會有那么一個人去看。那時候聽歌都是先用電腦download,再轉(zhuǎn)到MP3里,《認真的雪》、《秋天不回來》、《有沒有人曾告訴你》等歌曲正火爆流行。
那會兒電腦沒有那么普及,手機也不智能,網(wǎng)絡(luò)還是2G。人們沒有搶著上網(wǎng)絡(luò)熱搜和頭條的習慣,信息流通不像現(xiàn)在這般暢通,至少在我的記憶里,很多歌手、演員的熟知度還很低。就比如說汪峰。
我記得第一次聽汪夫子的歌,就是令云讓我聽的。他安靜地蜷坐在窗邊的角落,陽光打落在他蓬松的頭發(fā)以及好看的臉頰上。他抬頭看我過去,便將耳機遞給了我。緊接著,汪峰嘶吼般的聲音和滄桑老道、直入人心的歌詞涌了進來。
“那一年我漫步在夕陽下,看見一對戀人相互依偎,那一刻往事涌上心頭,剎那間我淚如雨下。昨夜我靜呆立雨中,望著街對面一動不動……”
現(xiàn)在想想,那是一種不為那個年齡階段的少年所喜愛和擁有的成熟吧。那種成熟里帶著強烈的安靜,而那份安靜里則是令人無比訝異的憂郁。
到現(xiàn)在八年多的時間過去了,我覺得在那些一起度過的歲月里,我和他很像。
(二)
那時候,我們都喜歡寫東西,只是令云寫的東西我并沒有看過很多。說不定里面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也或許他是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不成熟吧,畢竟成熟的人不會隨便的向別人展露自己瑣碎的心事。
記得令云曾對我說,“我覺得我自己挺能寫東西的,但是在遇到你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你竟然那么會寫”。高中那會兒,令云的部分特質(zhì)是我想努力擁有的奢望,能夠得到他的贊賞,我感覺特別開心。
現(xiàn)在讓我回想,我也說不清楚自己期望得到的那種特質(zhì)是什么。就像是令云靜坐時的樣子和出神時溫潤的眼睛,我記得那樣的場景,我能感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就在那里,但是卻無法向你作出具體的描述。這種感覺就像是在讀一首詩或者詞,你能體會到無以復(fù)加的美妙,但是具體的卻是“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
(三)
2009年夏天高考過后,令云選擇跟隨家人回到老家復(fù)讀。2010年,拼了一年,令云和我的那幫哥們兒們一樣,如愿以償?shù)乜忌狭俗约盒膬x的大學,然后我們不說再見,便各奔東西。
大學的時光雖然沒有高中時那么壓抑,但總會被各種亂七八糟的事給塞的滿滿當當。20歲左右的我們,也都義無反顧地忙碌起來,上課、交友、培養(yǎng)興趣,開始追求夢想,也開始自塑靈魂。
因為各自在南北東西,我們誰都不知道彼此的大學生活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令云是否會在大學里保持著我們記憶中的那個樣子,他還是會戴著耳機聽汪峰嗎?這些我們都無從可知。只是在閑暇的時光里,我們幾個還是會開著視頻聊天瞎扯,時光似乎又回到了從前,只是令云還是和以前一樣,安靜的很少說話。
(四)
時光像秋日午后墻上斑駁的陽光,在不經(jīng)意間就會夕陽昏黃。
學生時代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間我們都畢業(yè)了。令云從天津轉(zhuǎn)戰(zhàn)成都,狄子到了云南,蘭亭從武漢轉(zhuǎn)到韓國、又從韓國到了西安,子明兄也來來去去,從一個城市的車站去往下一個城市,而我則離開了新疆,輾轉(zhuǎn)流連了多個城市之后回到了家鄉(xiāng)。到了今天,除了大炮和阿曉之外,鮮有人還留在大學所在的那個城市。也不知道,我們在追逐夢想的路上還會有幾次的別離和停留。
2016年年初,為了心中的遠方,我用一紙辭職信,離開了之前的工作。在3月的下旬,經(jīng)過三個多小時的飛行之后,我從烏魯木齊到了成都。
令云和弟妹兩個人來接我,帶我去吃火鍋、吃兔頭、吃鴨爪、吃抄手,帶我去逛超市采購生活用品,給我在他們的家里安排住處,弟妹陪我去面試……我想,我離我的兄弟更近了,我將要在我向往的城市里開始新的生活了。那幾天里,我感覺特別幸福。
奔波本有意,奈何事與愿違。在到達成都的一個星期之后,原本做好的打算卻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想在想來,當時的自己真傻,既然尋到了追逐的遠方,又何必不敢堅定、再次離開?
(五)
生在這么一個紛繁復(fù)雜的時代,面對著每日鋪天蓋地而來的洪流,每個人都是會變的吧。
在成都的那一個星期,我嘗試著從令云身上尋找曾經(jīng)的安靜和那份憂郁。只是安靜變成了穩(wěn)重,憂郁被身邊人沖淡,變成了兩口之家的淡淡的幸福。
很開心能夠看到他現(xiàn)在生活的安穩(wěn)幸福。我想,除了我一直單身之外,我的那些哥們兒們都和令云一樣吧。我們是將近10年的哥們兒,我一直不忘為你們祈禱幸福,讓生活帶給你們平安喜樂。
現(xiàn)在將近2016年的年末,我也在這里為自己立下宏愿,我會努力去往我一直渴望的遠方,像狗兄、子明、令云、阿曉一樣的幸福。
那個曾經(jīng)憂郁迷人的男孩,我的記憶經(jīng)得住似水流年,而你卻逃不過曾經(jīng)少年。在這個失落又幸福的時刻,就讓我為你唱起我最愛的歌謠……
又回到春末的五月
凌晨的集市人不多
小孩在門前唱著歌
陽光它照暖了溪河
柳絮乘著大風吹
樹影下的人想睡
沉默的人從此刻開始快樂起來
脫掉寒冬的傀儡
我憂郁的白襯衫
青春口袋里面的第一支香煙
情竇初開的我
從不敢和你說
僅有輛進城的公車
還沒有咖啡館和奢侈品商店
晴朗藍天下,昂頭的笑臉,愛恨簡單
鐘聲敲響了日落
柏油路躍過山坡
一直通向北方的
是我們想象,長大后也未曾經(jīng)過
爬滿青藤的房子
屋檐下的鄰居在黃昏中飛馳
秋天的時候
柿子樹一熟
夠我們吃很久
收音機靠坐在床頭
貪玩的少年抱著漫畫書不放手
陪我入睡的,是月亮的憂愁
和裝滿幻夢的枕頭,沾滿口水的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