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孩子跟朋友看完電影回來,先生下了兩碗面,父子倆一人一碗。
先生說他的芹菜肉絲面做得特別好,讓我嘗嘗。我不吃。
先生說:“會不會配合?你翻翻筆記看看咋做一個當下的配合者。”
孩子笑說:“就是。”
話說到這份上,我就端過來先生的碗吃起來。吃了一會兒,我把面碗端給先生。先生接過去,放下,挑了挑碗里的面條說:“一個芹菜都沒有了?”我本來沒打算吃的,但架不住父子倆的一頓讓,再加上綠油油的芹菜讓我不由流下了哈喇子,直接把最喜歡吃的芹菜吃了個干凈,也坐實了“貓子頭下枕不了魚的名聲”,更有種對先生非得讓我吃的報復。
孩子看了看一個芹菜都不留的面碗,又轉頭看了看我說:“媽媽,注意分寸。”先生說:“這也正是我想說你媽的,我不敢說。”
父子一邊吃著打包回來的串,一邊吃著面。燒烤的鐵條子也一并打包回來了。吃過的鐵條放在打包紙上,我感覺油膩膩的,順手拿起來就插在了西瓜皮上,孩子看到了說:“哎呀,媽,你這是敬誰呢?跟上香一樣,老干不靠譜的事。”我一看還真不合適,趕緊拔下來用紙先擦了擦,放桌上。
父子倆聊。我插不上話,孩子說:“媽媽,你也關心關心國家大事,不然都沒法跟你聊天了。”
我說:“好。”拿著一把鐵條子去洗,一不小心扎住了手。洗完出來,我一看手指還流血了,就沖著先生“哎喲”一聲:“手扎破了。”先生像個泥塑似的穩如泰山的吃著東西。孩子欠了欠身子伸長脖子看著我的手,說:“咋了媽?”看到流血了說:“這么嚇人呀。”
我跟孩子說話,臉卻朝著先生說:“我也想讓你爸關心我,扔下飯碗,抱著我的手吹吹,心疼心疼我。”
先生聽了我的話依然紋絲不動,估計還因為我吃了他所有的芹菜跟我斗氣呢。我順嘴跟孩子說道:“你爸這個二貨……”
孩子說:“你這么說爸爸合適嗎?”
我不好意思地說:“真不合適。”我們隨時隨地不能滿嘴跑火車,一定要規范自己的語言。
孩子說:“媽媽,我說句話,有點狠,怕你受不了。”
“沒事兒,你說吧。”
孩子說:“媽媽,我說了你千萬別生氣,你能接受嗎?你能改嗎?會慢慢改是吧?不生氣好嗎?”
這幾句話下來,我和先生不由得笑了:“你這緩沖性語言用得真好。”我說:“我不生氣,你說吧。”
孩子說:“媽媽,你說這話不心虛嗎?”
我一時竟然沒反應過來:“我心虛啥呀?”
孩子說:“你要求爸爸做的,你自己能做到嗎?換個角度,爸爸手扎破了,你能上去抱著手吹吹,心疼心疼爸爸嗎?”這靈魂拷問瞬間讓我無言以對:我真做不到。我說:“媽媽還真做不到。”剛才順嘴說的二貨,看似口誤,實則是潛意識真實的反應。我對先生很不滿。我要求先生心疼關心我,我從來沒對先生做過我要求先生對我做的。
先生說:“兒子,怪爸爸,是爸爸沒做好。”
孩子笑說:“有時候孩子就是父母情感的紐帶……”
聊著聊著,喝了點小酒的先生話就多起來,又提起來一路打拼買房的不容易。扯著扯著,先生問孩子:“如果將來你的女朋友說沒房子就不結婚,你咋辦?”
孩子說:“讓她滾蛋。哪有這樣的人。”
先生說:“假如對方提出來了,你怎么做?當下又沒有足夠的錢買房咋辦?”
我也開始上綱上線:“結婚要婚房多么天經地義。”
孩子說:“假如我手里的錢,夠馬上首付買個很一般很一般的房子,我又有能力在五年后買個很好很好的房子,我會讓她忍耐一下,給我五年的時間買那個很好的房子……”
先生一聽笑說:“不愧是爸爸的兒子,遺傳了爸爸的基因,當年我就是這么給你媽媽承諾五年內買房……”孩子有啥優點,父母都喜歡往自己身上貼金,孩子有啥不足,都覺得是對方造成的。
孩子笑說:“我遺傳了你們倆的優點……”
又聊了一會兒,孩子說:“這個是我跟巴菲特學的。巴菲特一開始只有3萬美元的啟動資金,他就說服他媳婦先不買差點的房子占用這個資金,而是拿這筆錢去掙更多的錢買大房子。他媳婦同意了,他們租的房子還漏雨,老鼠還在她媳婦的梳妝上跳,嬰兒床是用木棍做的,但是兩年后他就買了別墅……”
先生說:“兒子,你回頭跟巴菲特說說……”
先生這不動聲色的幽默瞬間讓大家都笑噴了。
孩子說,他發現他的好朋友更加穩重了,顯得很牛。
我說:“以前也很穩重呀。”“以前我說一句他說一句,現在他能靜靜地聽我說話了。渾身都散發著一股牛勁兒,他現在太穩了。”學習好的莫名就自信。
我說:“兒子,你的觀察力好強啊,那你希望自己成為這樣的人嗎?”
孩子笑說:“不希望。玩的時候我還是希望飄點兒,我學習需要穩點,我太急了,不守規則。我感覺學習壓力很大。”
我說:“這個壓力你有辦法解決嗎?”
“有,我能自己調整。”
“你是怎么來調整自己的壓力的?”
“定位很重要。就是你在哪個位置一定要清晰、準確。比如你定位太高,你達不到,那一下子自信就沒有了……”
定位,這兩個字太重要了,這不也是說我的嗎?
人生做好自己的定位,才能與壓力共舞,才能穩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