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十年之約
有的人,出現(xiàn)在你的過去,讓你對明天有所期待,卻不會參與你的未來;而有的人,他的存在,就是你的未來……
說起來,葉歸銘同學(xué)是她高二分班后才認(rèn)識的。此前,她還有很多不可多得的回憶。
高一的時候她十四歲,是班里年齡最小的同學(xué)。第二周的班會課,班主任排座位,莫名其妙把她放在倒數(shù)第二排,最后一排全是人高馬大的男生。
此前她都是坐在教室中間,不前不后的地方,傲視群雄。這之后,很多事都不一樣了。
她的班級是高一一班,她是班里的數(shù)學(xué)課代表兼生活委員。洛然這輩子最大的軟肋就是數(shù)學(xué),看得懂但學(xué)不會,不像物理化學(xué),很多時候她是完全不懂。
這一年,她非常積極進(jìn)取,對待任何事情都很認(rèn)真。
這一年,她坐在倒數(shù)第二排,和身邊的同學(xué)朋友,度過了無比快樂的一年。
在進(jìn)入正題之前,回憶到倒數(shù)第二排的日子,無法忽視。
分科后很多人很難再見,這短暫的一年,也很快被新的生活淹沒,掩蓋得一絲痕跡都不剩。但它依然是珍貴的唯一,那一年曾經(jīng)對她很好,很重要的人,她至今都沒忘。
開學(xué)第一天,大家在教室里隨意選了座位。她占了第三排中間的空座位,去上廁所,回來后旁邊坐了另一個女孩,皮膚有些黑,秀氣內(nèi)斂的樣子。
礙于陌生,班主任來之前的一個小時里,人聲鼎沸的教室,她們沒有任何交流。
后排坐的是兩個一米八的男生,聊得十分投機,洛然因為無聊,玩手機的同時還在聽他們聊天。
這兩人從國家大事,政治形勢,天文地理,一直聊到班里的女同學(xué)。她覺得很有意思,回頭想打個招呼,同桌也回頭了,兩個人突然默契地相視一笑。
還是同桌先開口,問,你們兩個是初中同學(xué)吧?哪個學(xué)校的?
洛然和這兩個男生其實說過話,但是并不認(rèn)識。
軍訓(xùn)第二天,她被挑出來排到表演方陣,跳韻律操,是一種類似于廣播體操的運動。她每天早早地來到教室,坐在教室里休息,然后等著集合。
有天早晨,她坐在座位上慢慢地喝水,后排男生問了她一句,哎,你們女生跳的那個廣播操叫什么名字來著?
她很認(rèn)真地說回答,不是廣播操,叫韻律操。
洛然不說話,等著他們回答。
不是啊,我們剛認(rèn)識。洛然后面的男生回答。
同桌說,剛認(rèn)識你們就能聊這么長時間。
打破了沉默,四個人迅速建立了深刻的革命友誼。同桌叫盧月,洛然后面那個叫王金禹,另一個叫鄭祥熙。
晚自習(xí),她和盧月一邊寫作業(yè),一邊和后面兩人聊天。班主任時不時會飄進(jìn)來,她只好坐得筆直,不回頭,但在聽他們講話。
鄭祥熙開始講冷笑話,從前,有一群烏龜在沙灘上曬太陽。然后,獵人來了,所有的烏龜都跑了,還剩下三只,就是不走,你們猜,為什么?
洛然和同桌認(rèn)真交流了意見,各自給出了非常正派的答案。三個人沒想到這是個腦筋急轉(zhuǎn)彎,怎么猜都不對。洛然較真,干脆不寫作業(yè)了,回頭對著鄭祥熙刨根問底。
在他揭曉答案的前一秒,老班走進(jìn)教室。三個人趕緊坐好做認(rèn)真寫題狀。鄭祥熙在她們身后,小小聲地說,答案就是,那三只烏龜在聽我講笑話。
三人均吐血。連王金禹都被耍了,洛然見識到人心險惡,決定以后要提防鄭同學(xué),長得正派可是沒有用的,這人一肚子壞水。珍愛生命,遠(yuǎn)離鄭祥熙。
2.路癡的命中注定
又一堂班會課,班主任公開選舉班干部。新學(xué)期伊始,沒什么可推薦的,就采取民主政策,毛遂自薦。
第一個定下來的是班長徐濤,軍訓(xùn)時的代理班長,因為優(yōu)秀表現(xiàn)得到大家的一致認(rèn)可,現(xiàn)在理所當(dāng)然地轉(zhuǎn)正。
洛然心里悄悄地打鼓,她想當(dāng)數(shù)學(xué)課代表,很緊張。何況這徐濤這么優(yōu)秀,她不當(dāng)個一官半職的,感覺好像配不上他的樣子。
說起來,徐濤才是她在班里認(rèn)識的第一個人。
報到的那天,分班表前面一片混亂。她和幾個初中同學(xué)合力,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了各自的班級。
一找到,洛然就急忙過去新班級,當(dāng)然,教室里是空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個到的。只見黑板上寫了一行字,大致意思是,請新同學(xué)到西邊辦公室找班主任報到,下午兩點在教室開班會。
林洛然看了一遍,就跑出教室。又站在門口四下看了看,然后思考,哪邊是西。
這個世界上總有那么多,偉大的路癡。
當(dāng)然,她要是分得清方向,看完就走了,也不會遇到徐濤了。
然后,她看見一個男生走進(jìn)教室,應(yīng)該是看完了黑板上的字,又出來,問她,同學(xué)你報到了嗎?
她看一眼對方,難得遇見這么有禮貌又很得體的男生,誠實地?fù)u頭。
男生說,那你來看看黑板上寫的是什么,字太潦草,我沒看懂。
她依言進(jìn)去給他念了一遍,念完男生問,西邊辦公室......在哪?
洛然心說,知道我就去了嘛還在門口站著干嗎。但這個問題很夢幻,她回答,應(yīng)該是,教室西邊的辦公室,但我不知道哪邊是西。
話說出來,她也有點不好意思,堂堂一中的學(xué)生竟然分不出東南西北。但對方很誠懇地對她說,我也不知道哪邊是西,據(jù)說可以看太陽。
洛然似懂非懂地站在門口,念了一遍上北下南左西右東,轉(zhuǎn)了個身,又暈了。幾個回合之后她放棄了,轉(zhuǎn)身跟著樓上的同學(xué)準(zhǔn)備自己找。走之前還跟他說了一聲,沒看懂,我去樓上找找。
男生點點頭,看著洛然轉(zhuǎn)身跑開,若有所思地往教室右邊走了幾步,看見寫著辦公室的門牌,就走了進(jìn)去。看見其他的同學(xué),說明情況,報了到。
想到剛才的女孩還在樓上,他就站在教室門口,老老實實地等著她,蠻可愛的。
洛然橫沖直撞跑了三層樓,想想不對勁。教室在一樓,再怎么西辦公室也不能在樓上吧。理智了一下,下樓時站在欄桿上往教室看了一眼,那個男生還在門口站著呢。他正好抬頭,看見她,向她招手,洛然果斷地跑下去。
男生見她氣喘吁吁地下來,也不多說。她問,你找到辦公室了嗎?
他說,找到了,我已經(jīng)報到了,就在這。他指著身后,教室隔壁的辦公室。
洛然說,那好謝謝。男生笑著看她,說不用謝,你快去吧。
從辦公室出來,洛然才意識到,自己怎么那么蠢吶。
后來知道他叫徐濤,他自告奮勇當(dāng)了班長,他特別優(yōu)秀。遇見一個優(yōu)秀的人,非得要出丑才可以嗎?但是,她總感覺,這樣不尋常的開頭,好像是會有故事的。
后來他也坐在倒數(shù)第二排,的確是她故事里的一員。
先選的是語文課代表,一馬當(dāng)先的人竟然是盧月。同桌的勇敢給了洛然莫大的鼓勵,接下來是數(shù)學(xué)課代表,她做好心理建設(shè),結(jié)果被人搶先了,還是兩個男生。
洛然沮喪了一下,這時候,班主任見有競爭,就又發(fā)問,還有人競爭嗎?她撿到救命稻草,毫不猶豫舉手說,老師我也想當(dāng)。
結(jié)果當(dāng)然是,洛然最后當(dāng)上了。他們?nèi)朔止ち艘恢埽迦灰驗楹蛿?shù)學(xué)老師來往積極,默默地轉(zhuǎn)正了。
數(shù)學(xué)老師是個小個子女生,年紀(jì)不大,上課有些神經(jīng)質(zhì),以至于后來大家了解了行情之后,就放棄了這塊原本燙手的山芋。既然不燙了,洛然就心安理得地接過來。
當(dāng)晚班會課結(jié)束,王鄭二人對于洛然和盧月的身先士卒表示點贊。鄭祥熙很給面子地說,以后就改口叫語文課代表數(shù)學(xué)課代表了。洛然象征性地謙虛,我還不是,等當(dāng)上再叫吧。
第二天,鑒于很多同學(xué)來問她何時訂數(shù)學(xué)報紙,她思考了一下,覺得應(yīng)該和其他兩個人商量商量。剛起身,王金禹喊她,你干嗎去?
洛然說,不是要訂數(shù)學(xué)報嗎,我跟崔智平他們商量一下我們怎么分工。
王金禹大笑,小崔已經(jīng)去問老師了,你是負(fù)責(zé)收錢的,他統(tǒng)計人數(shù)。
是嗎,洛然半信半疑,王金禹對著后排喊了一聲小崔,把問話又問了一遍,洛然才坐好,開始掏書本看書。王金禹喊他,哎林洛然,你敢跟小崔競爭,你知道他中考數(shù)學(xué)考多少分嗎?
洛然被突如其來的下馬威嚇到了,不知道。難道碰上了個學(xué)霸?
你考了多少?
不多,就126。洛然很沒底氣地答。崔智平考了多少?
你考得不錯啊,我不知道小崔考多少分,王金禹搖頭,我真不知道。
洛然白他一眼,決定以后也遠(yuǎn)離王金禹。不知道你跟我扯什么扯。
3.明天見
排了座位后,后排不再是王金禹和鄭祥熙,換成了其他三個男生,前排是兩男一女。同桌還是盧月,另一個叫袁紫陽,后來被調(diào)走,后桌一個叫蘭山的,兩周后變成了班長的同桌,在她的右手邊。
他們是三三三的格局,就是每三個人坐在一起,一共三個大的豎排。袁紫陽,蘭山,加上后來定下來的前后桌六個人,同桌兩個人,一共十個人,外加一個編外人員徐濤,倒數(shù)第二排的日子,全員到齊。
一開始,洛然坐在三個人的中間,右邊是袁紫陽,再過去是過道,再那邊是徐濤。從他們坐到這個位置開始,徐濤就天天不加掩飾地,對洛然行注目禮。
這個儀式她再熟悉不過,初中的時候,好朋友余青對隔著過道的莫遙同學(xué),就是這樣的眼光,以至于全班同學(xué)都知道她暗戀他。
洛然裝看不見,袁紫陽比較安靜,和班長話不多。說的最多的有關(guān)徐濤的話是,同桌,班長好像又在看你。
她心里其實有一大把的小九九,但是徐濤太引人注目了,她給不出反應(yīng)。她也是頭一回親眼見證,招桃花的最高境界。
徐濤是真的非常優(yōu)秀,不偏科的那種優(yōu)秀。高一還不分科,所以學(xué)九門功課,他就是強大到每一科成績都好得頂呱呱,不知道為什么入學(xué)成績是第二。
他人也很善良很熱心很有責(zé)任感,深得老師的信任,偏偏長得還很秀氣,又很招女孩子喜歡。下課的時候,他坐在座位上的時候不多,但是都會有很多人圍在他旁邊,請教他題目,男生女生都有。
這是什么情況,洛然高攀不起的情況。他在語文課上隨便答了老師的一個問題,引經(jīng)據(jù)典,口若懸河,能當(dāng)場發(fā)表一篇演講的氣勢,把老師都給嚇到了。
洛然也嚇到了,不敢接近他。
他家境也很好,想來也是,他的氣質(zhì)和學(xué)識,是符合他的家境的,偏偏他對感情也有著與生俱來的底氣。
開學(xué)第一天在教室門口見過洛然之后,他就記住了這個傻得有點可愛的女孩。后來她又當(dāng)上了數(shù)學(xué)課代表,班干部會議上,自告奮勇當(dāng)了生活委員,是個很有趣的女孩。他循規(guī)蹈矩慣了,能遇見她,是意外,但肯定不是偶然。他想,自己應(yīng)該是喜歡她的。
體育課下課,洛然和盧月一起走回教室,徐濤一個人走在后面。難得他身邊沒有圍著一群人,洛然一邊想,一邊從他身邊走過去。
走出來幾步遠(yuǎn),徐濤在后面喊,同桌,等等我。
盧月笑著拉住旁邊的同學(xué),對洛然說,班長叫你,我先走了。
洛然遲疑,還是停下腳步等他。心說我什么時候成了你同桌了?
徐濤臉上掛著笑,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到她旁邊才停下,看著她的眼睛,說,同桌,謝謝你等我。
我的天,洛然又是一片茫然,這是哪一出啊。但還是禮貌地回答,不用謝,但我不是你同桌。
徐濤說,我說是就是。然后自顧自走開了。
洛然石化了。
周六上午,徐濤來找她,跟她說班里要添置一些公共用品,班主任讓他們采辦一下。
洛然這回反應(yīng)奇快,買東西是吧,我去就行了,你不用跟我一起。
徐濤本意是兩個人一起購置,好有個監(jiān)督,班主任應(yīng)該是這個用意。但她很明顯,偏題了。
她拒絕得快,徐濤也不好再強求,我給你列了張單子,你買完做好記錄,然后跟我說一聲,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洛然迅速點頭,好好好,那我明天晚自習(xí)跟你匯報。一中的周末是周六上午上課,周日晚上上晚自習(xí)。
徐濤想了想,明天有點晚了,這樣吧,你把你電話號碼給我,我給你打個電話,你買好了就給我回個短信。
買完東西洛然就回家了,中午吃完飯,果然有未接來電。她看著那串陌生的電話號碼,走了很長時間的神。
半天,編輯好短信發(fā)了過去,對方立刻回過來,好的,那明天見咯。
鬼使神差般的,洛然把他的號碼存下來了。
他說“明天見”,就真的,讓她對明天有了不一樣的期待。
4.鄰居和小王子
蘭山?jīng)]調(diào)走之前,坐在袁紫陽后面,和洛然關(guān)系最好。
他們前后桌幾天后,有一天早自習(xí)下課,蘭山在座位上趴著睡覺,睡得如癡如醉。洛然和袁紫陽兩個人在座位上聊天,聊著聊著,蘭山醒了,喊她倆說話。洛然問他,你怎么困成這個狗樣子?
蘭山答,我凌晨兩點才睡的,你說呢。
袁紫陽說,看不出來你這么用功啊,能學(xué)習(xí)到凌晨。他說不是,我在一家咖啡店打工。
高一就打工,這有些超出林洛然的認(rèn)知范圍。而且據(jù)她所知,蘭山的家境并不差,反而很好。
蘭山解釋說,是因為他現(xiàn)在住在自己表哥家里,想花錢不好意思開口要,只好自己打工,他最近想給一個朋友買生日禮物。 他說的那家咖啡店,叫名品咖啡。洛然聽著很耳熟,但一時也沒想起來在哪里見過。
過了幾天,這天早上,洛然剛到教室,同桌們都已經(jīng)來了。
她急吼吼地掏書,蘭山也來了,坐下就喊她,嗨,鄰居,你是不是也住學(xué)士院?洛然把書本放到桌子上,對啊。你也住那?我怎么沒見過你啊?
蘭山說,我前幾天在小區(qū)看見你了,你和一個女生,騎著一輛自行車,對吧?
她和方恬圖省事,的確是開始騎同一輛自行車了。洛然有種見到老鄉(xiāng)的感覺,啊是,但我真的沒在小區(qū)里見過你,你住哪一棟?
蘭山說,十二號樓。洛然住一號,大門口,十二號樓在正中間,見不到也不奇怪了。
后來她們?nèi)ッ房Х瘸詵|西蹭網(wǎng),洛然才想起來當(dāng)時蘭山說的地方,原來就在小區(qū)后門口。
多了鄰居這一道關(guān)系,蘭山跟她兩個人,才有了跟別的同學(xué)不一樣的革命友誼。這種革命友誼,后來一度被徐濤解讀成情敵關(guān)系。
晚自習(xí)放學(xué)后,她在門口等方恬。蘭山今天沒騎車,過來跟她搭話,鄰居,能坐你的車回家不?我自行車被我表哥騎走了。
她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那你平時都走回家的嗎?蘭山笑,我平時都坐他的車。
洛然像兄弟一樣打他一拳,你找你表哥去吧,我要等我室友。
又是一個放學(xué),洛然這天值日,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
她站在門口,看見黑暗中有個身影跑過去,分外眼熟,這不是初中同學(xué)陸清遠(yuǎn)嗎,他怎么上一中了?當(dāng)時班里考進(jìn)一中的只有六個人,她就是那第六個,而這六個人中沒有陸清遠(yuǎn)。
對,他應(yīng)該是交了擇校費進(jìn)來的,洛然想。的確是他,雖然天黑,但是她不會認(rèn)錯,那當(dāng)時第七名的莫遙怎么不來上一中,他只差十分而已......
莫遙是她初中暗戀三年的班草,現(xiàn)在在二中。
洛然看著遠(yuǎn)處深不見底的黑暗,入神地想了很久,方恬還沒有來。
嘿!
身后突然有人喊她一聲,洛然從深深的回憶里一下子掉出來,身體也給了同樣的反應(yīng),她嚇得一屁股坐地上了。腳下是三層臺階,正好坐到臺階上。
周圍沒有人,但是非常尷尬,因為這個人,是徐濤。
洛然氣結(jié),為什么又在他面前出丑。
徐濤見真的嚇到了她,趕緊伸手扶她起來。
洛然站起來,第一反應(yīng)哭喪著臉說,你干嗎啊......我在想事情,被你嚇個半死,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
徐濤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啊,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洛然退開到離他五米遠(yuǎn)的地方,站在空曠處,書包掉到胳膊上,無力地朝他擺手,沒事,下次一定要叫我名字。
徐濤沒說話,默默地看著她和朋友一起離開,心里滿是挫敗。
這天晚上,洛然做了一個夢。她走在路邊,看見一個人迎面朝她走來。這人穿著紅格子,到她面前對她說,你跑哪兒去了,我一直在找你。
洛然說,找我干什么?
紅格子的臉顯現(xiàn)出來,周身的裝束變成了小王子的樣子,臉分明是徐濤。
他說,我的東西丟了。
洛然順著問下去,什么丟了?
小王子用力地看著她,好像要把她刻在眼里,全世界都丟了。
那你為什么找我?洛然看著他的目光,心里開始打鼓。
因為你就是我的世界啊。小王子說著,拉起她的手。
此后,她好幾天沒好意思和徐濤說話。這天周六,洛然照例是要回家的。上午蘭山在后面問她,鄰居,下午去看電影不?我請客,到時候我去你們樓下接你。
洛然怔了一下,長這么大,她還沒去電影院看過電影呢。可是,她還是說,想去,可是我要回家。
蘭山倒是沒在意,沒事,那下次吧。
中午她回教室拿東西,剛準(zhǔn)備走,徐濤站在座位邊叫住她,同桌,請你吃飯吧。她點點頭,沒好意思跟他過多交流,好,那我去叫我室友來。徐濤聞言,又叫住她,你還是去找你室友吧,我先回家了。
洛然心累,今天什么情況,怎么什么好事都趕不上?
5.小曖昧
袁紫陽被調(diào)走以后,她坐在了三個人的右邊,盧月在中間,左邊是于文文。盧月開始和前桌的劉晶晶走得很近,晚上不再和洛然一起吃飯,洛然只好找袁紫陽搭伙。
袁紫陽住學(xué)校宿舍,平時吃飯回宿舍都和洛然前排的林芳芳,蔣雪瑞一起,洛然很愉快地加入了她們。
一開始,林芳芳很少回頭和洛然她們說話,盧月話比較多,會主動喊她芳芳,問她借隨身聽,討論問題什么的。蔣雪瑞更是老實得沒什么話,至少在洛然眼里,是這樣的。
幾頓飯吃下來,再加上她們的前后桌關(guān)系,洛然迅速地和她們打成一片。
中間,她幫林芳芳在食堂二樓移動營業(yè)廳下載了她隨身聽里的歌,大都是汪蘇瀧和徐良,還有許嵩,后來她也借來聽了很久。
林芳芳覺得洛然很不錯,一起吃飯的第二天就跟她說,你以后中午也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洛然欣然答應(yīng)。大家都有了各自的朋友,前幾天,方恬還帶著她的同桌和她們一起吃飯,洛然知道,她們早該分開吃飯了,畢竟不在一個班里,不方便。
洛然之前和方恬都是在食堂吃,和袁紫陽單獨吃飯的幾次,也是在食堂。這天中午,林芳芳帶著她們?nèi)バM獬裕齻內(nèi)チ寺愤呉患铱觳偷臄傋樱膲K錢一份,菜色豐富,米飯還可以續(xù)。
洛然仿佛找到了根據(jù)地,她這個時候還在長身體,總是吃不飽,又不舍得花錢,這下找到一個物美價廉又分量足的地方,她決定以后長期在此據(jù)守。
吃完飯,她會在路邊賣點心的小車上,買一塊奶油蛋糕,在回到教室的路上吃完。高一時洛然的飯量較之初中有增無減,常常是吃完飯走出五步,就會說,我又餓了。
混熟了之后,她們就都和盧月一樣,喊她洛然,林芳芳會叫然然,像家人一樣。
吃完中飯,她們一般是直接回教室,聊天寫作業(yè)。洛然寫累了會畫畫,畫一些卡通人物之類的。
有天畫了幾個萌妹子,拿給后排男生看,關(guān)杰看了之后,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
洛然說,不好看嗎,你們男生不是都喜歡萌妹子的嗎?
關(guān)杰搖搖頭,好看是好看,但是我喜歡清純的。
盧月說,就不畫清純的,還不如畫許嵩。
林浩拿著盧月的手機在聽歌,突然來勁了,又是許嵩,你們女生怎么都喜歡許嵩,怎么不嫁給許嵩啊?
你要是跟許嵩一樣長得好看又會寫歌,女生就都喜歡你。洛然成功接住林浩一連串的排比疑問句。
中午留在教室的人向來就那么十來個人,久而久之都混熟了。
有幾個女生經(jīng)常會在校門口買零食回來吃,會在班里分享給所有人,相親相愛的樣子。
洛然很少買零食,但總是吃人家的也不好后來,會和蔣雪瑞一起去一個大爺那,買兩塊錢一份的爆米花,一大袋,可以分給很多人。
沒辦法,她的生活費有限,還要留出買課外書和漫畫的錢,零食只好少吃。好在他們都很照顧她,有吃的都會優(yōu)先給她,多出來的部分也是她的,他們覺得她還在長身體,是要多吃點的。
她前后桌一共九個人,前排包小偉,林芳芳,蔣雪瑞,后排張之遠(yuǎn),林浩,關(guān)杰,同桌盧月于文文,來得都是早的。
后來天氣轉(zhuǎn)冷,早上開門的同學(xué)都起不來,洛然被凍了兩個早上,第二天果斷地把鑰匙要過來了。她的作息很規(guī)律,每天早上六點準(zhǔn)時起床,六點二十出門,六點半到教室,在路上買份早飯,揣在口袋里一路走到教室吃。
這群人里,林浩和蔣雪瑞是理科學(xué)霸,于文文是文科學(xué)霸,關(guān)杰有個被他們稱為必修一的女朋友,張之遠(yuǎn)是個傻乎乎的屌絲,包小偉和女生說話都會臉紅。
林浩是班里前三名,很低調(diào)的一個學(xué)霸。文理分科的時候,洛然,林浩,關(guān)杰,蔣雪瑞,包小偉選理,張之遠(yuǎn),盧月,于文文,林芳芳選文。洛然是個學(xué)渣,但很刻苦,天天抱著題目問林浩,林浩不在的時候就問老蔣。
自從洛然換到靠過道的座位,和徐濤隔道相望之后,他對她的情意表現(xiàn)得越來越明目張膽。他經(jīng)常長時間地盯著她看,她一個女生也不好說什么,但是身邊人都開始調(diào)侃她。
徐濤很喜歡唱歌,有段時間一下課就開始唱。他也不會不好意思,聲音至少是前后三排都聽得見的度。
一下課,洛然的耳邊就響起他的魔音陣陣,他唱歌是真的一點都不好聽,這應(yīng)該是他最大的缺點了。他喜歡唱:“你畫的娃娃臉 掉落在身邊.....”以至于洛然一度聽到這個歌就頭大。
徐濤又開始唱,洛然抬起頭,一臉哀怨地看向?qū)γ妫蟀嚅L,你是鬧鐘嗎一下課就唱?陳雷雷在徐濤旁邊開始笑。
徐濤很無辜地看著她,我唱得不好聽嗎同桌?洛然瞪他一眼,你說呢。
下午碰到一道非常難的題目,她照例拿去問林浩,林浩算了半節(jié)課,無果。洛然又拿去請教老蔣,老蔣跟她研究了半天,說不行我不會,不算了,浪費我時間,你換個人問。
洛然郁悶,林浩也不會,看來這題真的很難啊。
盧月往徐濤的方向看過去,對她說,你去問問班長啊,他應(yīng)該會。洛然象征性地看一眼隔壁,他還真的在閑著,在整理書本。
她埋頭,我自己再看看,林浩還在算,我等他。
盧月摸摸她的頭,問個題目又不會怎樣,他不是你同桌嗎?
洛然聽出來吃醋的意味,極力替自己辯解,我是他同桌他又不是我同桌,我同桌是你跟文文啊。想了想又補充,誰知道他怎么想的,一天到晚叫我同桌,他同桌明明是陳雷雷。
盧月語重心長地說,你說他怎么想的,自己的同桌不承認(rèn)天天來纏著你。
洛然望天,他哪天纏著我了?
于文文也加入討論,對啊然然,你天天去辦公室送作業(yè),他也老往辦公室跑。
洛然說,他是班長我是生活委員,工作難免有交集啊。他去找老班我去送作業(yè),誰讓老班跟玉米一個辦公室的。玉米是數(shù)學(xué)老師的外號。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何況這還是事實,洛然只好放棄抵抗。
下課后,洛然算的那道題引起了公憤。并不是說有多難,而是眾學(xué)霸一致認(rèn)為,題目有問題,這是數(shù)學(xué)老師自己出的題目。
洛然不是學(xué)霸,但她是課代表。第二節(jié)自習(xí)開始之前,她收好作業(yè),自覺地去辦公室準(zhǔn)備跟老師交涉。
剛進(jìn)辦公室,發(fā)現(xiàn)林浩竟然也在。他幫洛然算題目算得心氣不順,于是來請教老師。洛然安靜地站在一邊旁聽。
一句還沒聽完,徐濤進(jìn)來了。洛然心想,他不會也是來講這個題目的吧?
果不其然。
講完已經(jīng)上課十分鐘,三人一同走出辦公室,洛然自然跟林浩走一起,顯得徐濤有些落單。但是沒辦法,洛然心想,我肯定要跟自己人一邊。
月考結(jié)束的周末晚自習(xí),洛然來得早,在家里準(zhǔn)備了很多題目,拿了小本本準(zhǔn)備來請教林浩。
林浩這天心情大好,在座位上坐好,沒等洛然開口就說,小伙,有什么題目都拿來問,我現(xiàn)在有的是時間。洛然翻開小本,隨便指了幾個題。應(yīng)該是第四道題,把林浩給難住了。
她又坐回去,盧月于文文還沒來,老蔣林芳芳都沒來,她放空了幾秒,卻見徐濤破天荒地提早來了教室。
他一來就跟洛然打招呼,洛然收起喪尸臉,說,你今天來好早啊。
徐濤很開心地說,是嗎,你來得比我早。
洛然說,我一直都是這個點來。
徐濤說著放好書包,見她百無聊賴的樣子,試探性地問,我要去辦公室找化學(xué)老師拿卷子,要不要一起去?
洛然愣了一下,化學(xué)卷子,不應(yīng)該劉偉去拿嗎。徐濤歪一歪頭,還沒改好,我去看看要不要幫老師改。
洛然心想,你是班長你跟老師關(guān)系好你可以去,我一個數(shù)學(xué)課代表我去找化學(xué)老師算什么鬼。
徐濤又問,你不想提前知道自己考多少分嗎?
洛然起身,走吧。
出了門,還是尷尬的。洛然從來沒跟他單獨走過路,這算是破天荒頭一回。她自顧自在前面走得飛快,因為不知道和他走一起該說什么。走了幾步又退回來,等他趕上來,讓他走前面,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這樣感覺正常多了。
徐濤敲了門,熟門熟路地跟化學(xué)老師搭話,他們應(yīng)該是關(guān)系很好的樣子。
洛然站在一旁,第一次感覺,她很喜歡的化學(xué)老師離她其實很遙遠(yuǎn),哪怕現(xiàn)在就在她面前。
徐濤跟老師介紹她,老師,這是我們班數(shù)學(xué)課代表。老師看著洛然跟在徐濤的身后,不自覺地露出媽媽般的笑容,對洛然說,你也來幫我改卷子吧。
十月份,學(xué)校有廣播操比賽,高一年級以班級為單位參加。學(xué)校還來了一批實習(xí)體育老師,據(jù)說是大學(xué)生。洛然的一班和隔壁二班是同一個老師教,老師姓付,和他們玩得很好。
比賽比的是一個內(nèi)容很簡單的廣播體操,洛然天生對這方面有天賦,后期整隊的時候,被老師挑出來,放在第一排的中間。
但她心里是不滿足的,因為在隊伍最前面的領(lǐng)操員,一男一女,是徐濤,和劉晶晶。洛然體操跳得好,但劉晶晶和徐濤是班級的門面,比相貌,她是毫無勝算的。
兩個人站在她前面,連背影都很登對。洛然心想,還不如讓我站第二排呢,心煩。
比賽前最后一次體育課,徐濤穿了黑色的T恤。
這天午后,陽光特別好,徐濤很少穿黑色,硬是穿出來發(fā)光的感覺。
他依舊站在隊伍最前面,偌大的操場,洛然好像只看得見他。洛然看見,他筆直地站著,面對著她,伸手遮住眼前的陽光。和夢中的小王子,別無二致。
這個場景,她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
付老師實習(xí)期結(jié)束,離開學(xué)校的前一天,大家一起拍了張合影,穿著校服,一群人笑得很歡。這張照片后來不知為何落在了林洛然手里,她一直留著,那是她和徐濤,還有那些人的唯一一張合影。
6.必修一
生物課的筆記特別多,生物老師的字又寫得很小,洛然坐在倒數(shù)第二排,開始看不清楚黑板,她近視度數(shù)又漲了。
有天上課,老師筆記寫了半塊黑板,洛然瞅了半天,急了,隨手拿起盧月的眼鏡,架在自己的眼鏡上面,意外地,竟然很清晰。
同時,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她的度數(shù)絕對漲了不是一點。她自己的眼鏡二百度,盧月的眼鏡三百度。兩塊鏡片疊加,她才看得清。
于文文看一眼認(rèn)真看黑板的洛然,跟盧月說,你看然然,像不像電視里的科學(xué)怪人。
晚自習(xí)之前,洛然在座位上跟盧月聊天,窗戶外有個女生喊她,同學(xué),關(guān)杰在嗎?盧月答,關(guān)杰去吃飯了,還沒回來。
天黑了,女生站在外面,看不清楚面貌。洛然想起什么,趕緊戴上眼鏡,女生短發(fā),個子高高的,配關(guān)杰的大高個還是足夠的。
女生從窗口遞進(jìn)來一本書,那麻煩你幫我把他的書還給他。
洛然接過來,是本生物必修一。洛然心想,關(guān)杰每節(jié)課都抄她的筆記,還好意思借書給別人?看向盧月,盧月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吶,關(guān)杰的必修一又來了。
洛然冰雪聰明,難道還有必修二?
盧月笑笑,有啊,你以后可能還能見到必修二必修三呢。
正好關(guān)杰回來了,于文文把書還給關(guān)杰,依然是知情者的語氣,關(guān)杰,剛才你的必修一來過了。關(guān)杰臉一紅,她來過了?凳子一拉,就跑出教室了。
洛然八卦上線,哇看不出來關(guān)杰這么老實,竟然有這么多必修啊。
盧月澄清,那女生來過好幾回了,每次都拿必修一,各科都有。關(guān)杰也不告訴我們?nèi)思业拿郑覀冎缓媒兴匦抟涣恕?/p>
哇,還是挺浪漫的。
7.親愛的戰(zhàn)友們
混熟了之后,洛然發(fā)現(xiàn),林浩或多或少都是有點悶騷的。她們女生天天有各種各樣的零食一起分享,于文文會開玩笑問林浩吃不吃,林浩一般會很嫌棄地說,大老爺們兒誰吃這玩意兒。
有天中午,洛然破天荒地買了一包薯片,回來后在座位上和盧月于文文分著吃。林浩坐下之后,跟她們扯了幾句,對洛然說,課代表,吃的什么啊你們,給我點兒唄。
洛然笑得不懷好意地看他一眼,大老爺們兒會吃這個?
張之遠(yuǎn)自己把手伸過來,我不是大老爺們,我吃。
林浩站直,說,怎么地,嘗嘗不行?
盧月也笑了,遞過去一包沒拆封的給他。
剛開始坐在一起的時候,洛然會主動請教林浩問題,他來者不拒,會裝模做樣地喊洛然課代表。
后來有一個周末,洛然從家里回來,剛剪了頭發(fā),她一直是短發(fā),定期就要理發(fā)。這天林浩來得早,剛坐下就調(diào)侃洛然,喲,小伙頭發(fā)剪得挺帥啊。
洛然聞言回頭,謝謝夸獎。
第二天上午,她去辦公室送作業(yè)。第一排一個熟悉的男生喊住她,課代表。她停住,問什么事,男生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搖搖頭,沒事。
她莫名其妙地走出教室,林浩和張之遠(yuǎn)走過來,跟她打招呼,帥小伙,交作業(yè)啊。
洛然無語,只嗯了一聲。
此后她就多了個外號。
這天上午,課間的時候,于文文在和林浩他們說話。
林浩說,這天太冷了,晚上睡覺凍死個人。
于文文說,宿舍還好啊,難道男女生宿舍溫度不一樣?
林浩說,男生宿舍是真冷,不信你問關(guān)杰,是不是老關(guān)。
洛然說,你們住一間宿舍啊?
林浩說,嗯,還有陳雷雷,我們都住一個屋。
陳雷雷是徐濤的同桌,洛然也算熟。
洛然誠懇地建議,那你們可以合鋪啊,兩個人睡一起就不冷了。
于文文表示贊同,對,我們宿舍都是這樣睡的。
洛然補充,我跟我室友早就合鋪了,擠擠就不冷了。
關(guān)杰聽完,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林浩皺著眉頭,無比嫌棄地說,兩個大老爺們兒睡一起像什么樣!
天氣轉(zhuǎn)冷之后,很多同學(xué)感冒,他們一群活寶,只有老蔣不幸中槍。
這時候他們的位置換到窗戶邊,外面就是走廊。一樓都是防盜窗,洛然坐最里邊,會把放不下的東西堆到窗臺上,還經(jīng)常從窗戶外跟里面的戰(zhàn)友們打招呼遞吃的,同志們,我來看你們了。
中午吃完飯,老蔣吃了藥,把剩下的藥放到洛然旁邊的窗臺上。
盧月和于文文在吃東西,林浩站著跟她們講話。林浩問洛然,小伙,那窗臺上誰的藥?什么病啊?
老蔣聽見,回頭答了句。我的,我感冒了。
林浩應(yīng)該是沒聽見老蔣后半句話,問,你的啊,什么病?
洛然突然動了歪心思,想跟他開個玩笑,說,不能告訴你。
什么病不能告訴我?林浩說。
洛然清清嗓子,婦科病,別問了。
這下輪到林浩說不出話了,他指著洛然半天,你好意思說我也不問了,一個女生家家的說話沒個度。
洛然得手,哈哈大笑。
老蔣在埋頭玩手機,林浩特意喊她一聲,蔣雪瑞,你以后少跟林洛然玩,小心她把你帶壞了。
老蔣很給面子,她哪有我壞。
包小偉剛調(diào)過來的時候,和洛然他們都不熟,整個人特別內(nèi)向,一和女生說話就會臉紅。他長得很乖,戴著眼鏡,后來活生生地被洛然他們給帶壞了。
于文文特別喜歡逗包小偉,他的衣服上每天都有很濃郁的金紡的味道,但不熏人。包小偉一坐到座位上,于文文就說,包小偉,今天用的什么牌子的金紡?
洛然和盧月組團(tuán)在一邊看好戲。好戲就是,包小偉回答說,和昨天一樣的。然后,整個腦袋,從耳朵開始,刷地一下,全紅了。
她們?nèi)夹ζ饋恚阍趺茨樇t了?
包小偉低著頭,穿太多了。
如此這般逗了三天,包小偉同學(xué)終于免疫了,已經(jīng)可以和后排三個女魔頭正常交流了。
這天周六,早自習(xí)的時候他回過頭來,問洛然三人有沒有吃的。三個人都是吃過早飯的,這個節(jié)點都沒有吃的,于文文問他,怎么了你早上沒吃飯吶?
他點點頭,羞澀地說,早上起晚了。
洛然向右邊隔著過道的劉晶晶等人借來面包,遞給包小偉。他道謝,課上也沒吃,應(yīng)該是不好意思。一下課就跑出去,回來后拿著一包奧利奧,分給洛然三個人。
于文文和盧月婉拒了,于文文說,給洛然吧,她長身體,容易餓。
洛然樂得撿便宜,欣然收下了。
最后一節(jié)課,包小偉主動回頭,給了洛然一張奶茶的中獎券。洛然受寵若驚,混熟了原來好處這么多。還是問他,哪兒能換啊,放學(xué)我就回家了。
包小偉拿過卡,指著背面跟她說,哪里都能換。
洛然樂呵呵地說,那我留著,回家送給我弟,就說我專門給他帶的。
熟悉了之后,大家發(fā)現(xiàn)蔣雪瑞是個開心果。她是搞笑而不自知的那種可愛,性子很急,經(jīng)常會無意中鬧出很多笑話。
有幾天晚上放學(xué)之后,袁紫陽說不想吃飯,懶得動,被洛然林芳芳蔣雪瑞強烈譴責(zé),她們教室后面就是食堂。糾纏了一番,袁紫陽沒辦法,只好和她們一同去。
這個大姐,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墨跡,蔣雪瑞大炮一樣一點就著的性格,能和她和平相處下來,也是挺神奇的。
吃完飯回來的路上,蔣雪瑞拉著洛然的胳膊,突然說,我閉上眼走路了。
洛然說,干嗎閉眼,小心撞樹啊。
她還是自顧自閉上眼,對洛然說,我不怕,我拉著你,你就是我的眼。
然后她扯開嗓子唱起來,你是我的眼......。其余三人在大馬路上狂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遠(yuǎn)離蔣雪瑞。
林芳芳扶著袁紫陽,笑得直不起腰,蔣雪瑞你原來這么悶騷啊,在班里天天一副嚴(yán)肅的樣子跟真的一樣。
幾個人還沒笑完,蔣雪瑞淡定自若地睜開眼,對不遠(yuǎn)處走過來的一行人打了招呼,嗨,班長。
洛然下意識看一眼走過去的人,確實是徐濤,和幾個女生。
走走走,洛然悶頭就往回走,但顯然徐濤的話題性很高。
林芳芳說,班長怎么天天跟左玉她們女生一起吃飯啊?蔣雪瑞說,那又怎么了,他們玩得好,一起吃飯不挺正常的嗎,咱們不也是一樣嗎。袁紫陽說,不一樣啊,班長一個男生,她們?nèi)齻€女生。
林芳芳又說,徐濤有那么好嗎,那些女生那么稀罕他,我就不覺得他有什么好。
洛然口是心非地說,我也覺得,可能道不同不相為謀吧。
蔣雪瑞的學(xué)習(xí)規(guī)劃很明確,她語文英語差到一定程度,理科都是穩(wěn)定的前十名,以后肯定是要學(xué)理科的。
到了后期其實都是這樣的,選了文科的不聽理科的課,理科的也一樣。
有一天,一堂地理課,老班在黑板上龍飛鳳舞地畫世界地圖,底下睡倒一大片,包括很多學(xué)文科的同學(xué)。
洛然心血來潮,不想寫物理題,靠著后桌張之遠(yuǎn)的桌子,一本正經(jīng)地聽課。中間盧月醒過來,看她一臉認(rèn)真,差點被驚醒。林浩也過來搗亂,小伙,你聽地理干嗎,你不是學(xué)理的嗎。
洛然頭也不回地說,地理不也有個理嗎。
其實她也沒聽懂。
第一次月考綜合成績下來,洛然的地理考了三十分,第二次考了六十,但她真心感覺一個字都看不懂,什么經(jīng)緯線這個氣候那個氣候,折騰得她腦子疼。她很喜歡化學(xué),生物也喜歡,就沒什么偏差地選了理科。
很多同學(xué)表示驚訝,因為洛然的語文英語還是很不錯的,歷史學(xué)得很好,政治也過關(guān),所有人都覺得她應(yīng)該是要學(xué)文科的,但,畢竟路是她自己的。
一天下午,蔣雪瑞在地理課上睡覺,盧月和于文文林芳芳都在聽課,洛然在做題。
本來大家各忙各的,一切很正常。突然,蔣雪瑞在夢中抽搐了一下,整個人好好地趴在座位上,差點掉下去。
除了包小偉,其他人都目睹了這一幕。
洛然三人在后面憋笑憋得臉紅。林芳芳看一眼同桌,再無心聽課。
蔣雪瑞把自己抽醒了,坐起來前后看了看,又趴下了。
天冷了之后,林芳芳帶洛然去洗澡。這天中午,她們在校門口澡堂洗完澡,直接回了教室。
洛然忽略了一件事,她沒有吹頭發(fā),還是短發(fā),濕著頭發(fā)就像只落水狗。
從進(jìn)教室開始,林浩三個人就盯著她看,并不發(fā)表意見。 林芳芳在一旁跟她們扯犢子,說洛然進(jìn)錯了男澡堂,誹謗她誹謗得不亦樂乎。
洛然的注意力在自己的新鞋子上,姐姐給了她一雙卡其色的短靴,有很長的鞋帶,她特別喜歡。這會正用新鞋子在不停地滑地板。
過了一會,于文文來了,她也是濕著一頭長發(fā)來的。于文文坐下,對洛然說,洛然,你怎么沒吹頭發(fā)?
林浩終于開口,小伙,你掉溝里了?
洛然才意識到,自己頂著個濕漉漉的腦袋坐了半天。
晚上發(fā)生物試卷,洛然心如死灰,拿著三十分的答卷出神地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這生物是怎么學(xué)的,筆記記了一堆,竟然一點沒用上。
林浩發(fā)來慰問,洛然沒心情說話,直接把試卷遞給他。林浩看完,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別灰心,下次努力。
洛然無力地點點頭,接過試卷。教室里熙熙攘攘,她坐不下去了,拿了水杯起身去接水。心不在焉地接了滿滿一杯,直接出了教室。
晚自習(xí)前十分鐘,門口沒有人。洛然一個人站在門口,買醉一樣地灌自己白開水。
袁紫陽從教室里出來,你怎么了?沒考好?
洛然又喝一口水,三十分,不好。
袁紫陽無聲地陪她站了幾分鐘,洛然咕嘟咕嘟把水一口氣喝完,轉(zhuǎn)身進(jìn)了教室,整節(jié)課一言不發(fā)。
大家都發(fā)現(xiàn)她的反常,看來是受到刺激了。
下課后,蘭山特意跑到她旁邊來交流戰(zhàn)況。洛然經(jīng)過一節(jié)課的恢復(fù),已經(jīng)可以開口說話。
蘭山問,怎么樣,考多少?
洛然用求安慰的眼神看著他,你先說。
蘭山伸出手,比了個五。你呢?
洛然深呼吸一口氣,伸出三根手指。
蘭山搖搖頭,兄弟,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洛然捏著水杯,趴在桌上看著水杯里的水出神。也是,三十跟五十都是不及格。
蘭山見她喪到一定程度,于是轉(zhuǎn)移了話題,你這周還回家嗎?
回啊,哪周都得回。說完,洛然想起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昨天班里交班費,宿舍又交電費和水費,王金禹剛跟她誆了三十塊錢班費,她自己掏錢補上的空缺。這么一來二去,她后天哪兒還有錢買漫畫買車票回家啊?
你有錢嗎?洛然換一種眼神看他。
蘭山很仗義,你要多少,說吧。
洛然說,不用多少,借我二十吧。下周來了還你。
蘭山皺眉,意思是二十還用借?
洛然開口,我要買漫畫,沒余錢了。
蘭山說,二十夠嗎?五十吧,我不急用,你慢慢還。
洛然來了精神,有錢人就是不一樣。但還是理智了一把,借了我還是要還的嘛,我用不了這么多,二十吧。
這邊兩個人談得如火如荼,徐濤正好上廁所回來,見蘭山站在洛然的座位邊,兩人相談甚歡,二話不說就上來插話。
喂你干嗎呢,徐濤拉開蘭山,沒有用很大的力氣。蘭山側(cè)過身,如實回答,我在跟我鄰居說話。
你跟我同桌聊什么聊得這么開心?徐濤笑里藏刀地說。
這個說“我鄰居”,另一個說“我同桌”,好像都在宣告主權(quán)一樣。洛然受到一種被爭搶的殊榮,依然頭腦很清晰地瞪了徐濤一眼,你干嗎,我們在談事情,你別搗亂。
洛然心想,談錢的時候徐濤也是浮云,快走開別妨礙我。
這種語氣用在他們之間,竟然毫無違和感。徐濤聽到這話,不服氣地看了蘭山一眼,默默地回了座位。
蘭山站在洛然座位旁邊,正好擋住了徐濤哀怨的目光。洛然暗自慶幸,反正不管他什么眼光,老盯著我看我都不舒服。蘭山說著就伸手掏錢,掏出一張一百的,直接遞給她,我沒零錢,你拿著吧,什么時候還都行。
第二天下午放學(xué),洛然出去吃飯。晚上人多,她特意晚了十幾分鐘出發(fā),走的時候教室里已經(jīng)沒什么人。不過,徐濤還沒走,還有他一起吃飯的那幾個女生。
到了食堂,不僅沒人,連飯都沒了。林芳芳和袁紫陽飯量小,各自買了餅和一碗湯,洛然餓得不行,和老蔣合計著打一份套餐吃。
中午的套餐,晚上只賣四塊錢。洛然要了一份,飯端在手上,才想起來刷卡,一刷,卡機響了,她卡里只有一塊錢。她趕緊喊老蔣來救場,老蔣把自己的卡貼上去,還有兩塊錢。林芳芳刷完了袁紫陽卡里的錢,四個人面面相覷,很尷尬。
洛然的飯端在手里,一點沒有要放回去的意思。這個點,再不吃就沒得吃了。
好在打飯的阿姨發(fā)揚精神,沒錢啦?算了就刷兩塊吧,算是送你們了。
洛然連聲道謝,和老蔣面對面坐好,吃同一個盤子里的飯。
吃了兩口,老蔣停下筷子,對洛然說,班長好像在看我們。
洛然不為所動,悶頭吃完飯。看了看旁邊,隔著幾個桌子,坐著徐濤一行人,徐濤確實是在看她,看她們兩個人吃一份飯。
洛然一抹嘴,遙遠(yuǎn)地對著他比出一個假笑,算是打招呼。一轉(zhuǎn)頭心氣不順地說,看什么看,沒見過老百姓搭伙吃飯。
回教室,她很興奮地跟盧月等人分享了她剛才兩塊錢打了一份套餐并且解決了兩個人晚飯的光輝事跡。盧月夸她有才,然后遞給她一個餐盒,你肯定沒吃飽,這是我和文文給你留的。
她確實沒吃飽,突然就很感動。打開,是一盒關(guān)東煮,有丸子有青菜,還放了蒜泥。
洛然很想抱抱盧月,雖然她們之間,分享零食這樣的事情很常見,可是這一回,她莫名地被感動到了,有她們真好。
盧月又拿出一盒木糖醇,倒了兩粒在她的手心,再給你兩顆口香糖,我放了蒜的。
說完她拉著于文文去上廁所了,洛然看著她們走開,非常窩心地吃完了一盒關(guān)東煮,嚼著口香糖,心情好得無比燦爛。
吃完關(guān)東煮,她拿杯子準(zhǔn)備去倒水,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漢語詞典旁邊,放著三個摞在一起的小盒子。
洛然拿起來仔細(xì)看了看,是小點心,綠豆糕板栗糕和紅豆糕。她沒多想,以為還是盧月留給她的,就迫不及待拆開吃了。
隔壁很熱鬧,蘭山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一副圓框的復(fù)古墨鏡,一群人在輪流戴著拍照。洛然一邊吃東西一邊看熱鬧,蘭山隔著徐濤問候她,我戴這眼鏡怎么樣啊?
圓框眼鏡戴在胖子臉上,簡直是個笑話。蘭山是個不折不扣的胖子,人很正直很講義氣,但他的確是個胖子。洛然很誠實地和他旁邊人一樣,笑得前仰后合,不怎么樣,像個盲人,算命的。
大家笑得更歡了,蘭山不以為意,摘下眼鏡走出來,問她,好吃嗎?
洛然拆開第三盒,嗯嗯嗯,好吃啊,我在平價超市見過好多回,沒想起來買。
蘭山點點頭,好吃就行,雷雷要買的,我看也不貴,就多買了點,給你留了幾個。
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是你給我的?謝了啊。
蘭山說,客氣什么。
今天簡直是人氣爆棚的一天吶。
8.后來居上
后來的日子像每一天一樣,快樂且充實。她中午趴桌子上睡久了,起來會流口水。看書看累了,會拖著袁紫陽一起去操場放風(fēng)。上午大課間,門口會有同學(xué)打羽毛球,她會和盧月一起在門口圍觀,一邊曬太陽。
收作業(yè)的時候,逗逗前排那個丹鳳眼的小朋友,和林浩他們侃大山,每周有漫畫看,回家有好吃的。
其實生活,不只是上學(xué),也可以過得很快樂。
這里要提一提這個丹鳳眼的小朋友,他坐第一排,是組長。和洛然同歲,但長了張小孩子的臉,個子小小的,很像是小學(xué)走錯的孩子。
一開始,是林浩喜歡逗他。他千里迢迢過來給洛然交作業(yè),洛然收了之后,怪阿姨心思上線,問他,你幾歲啊叫什么名字啊?他別扭地不說話,別扭的樣子又特別可愛,洛然更想逗他了。
他剛要走,林浩助攻,哎那小孩,你過來。
混熟了之后,他會主動跟洛然打招呼說話,小朋友叫周曄,也住學(xué)士院。
有回下課,洛然在教室門口放風(fēng),和前排一個女生在聊天。周曄走過來,跟她說,你幫我交下作業(yè)。
洛然剛從辦公室出來,就說,老師在里面,你自己進(jìn)去吧。
周曄有些委屈地看她一眼,還是挪開步子走過去。
洛然兩句話還沒聊完,周曄站在她身后,一言不發(fā),手里還拿著作業(yè)本。
她回頭帶著疑問看著他。他幽幽地說,我不敢進(jìn)去。
洛然和說話的女生愣了幾秒,一同笑出來。女生是物理課代表,也常出入辦公室,了解洛然的心情,辦公室沒那么可怕的。
洛然哭笑不得,轉(zhuǎn)身去幫他交了作業(yè),心里感慨,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人。
洛然也不知道,這一年是怎樣過去的,很快,快到不可思議。學(xué)期末之前的某一天,早自習(xí)下課,洛然沒睡覺,老蔣心血來潮,拉她去操場跑步。
老蔣對她說,林洛然,我覺得你這個人很不錯的。以后分了班,我們還是朋友嗎?
洛然滿心感慨,當(dāng)然是,我們一直是朋友。
但是,以后的事,誰知道呢。我怕我記性不夠好,也怕我們感情不夠好,我們會把對方忘了的。洛然心里的話是這樣的。
老蔣難得正經(jīng),那你有了新朋友,會忘了我們嗎?
洛然放慢腳步,很認(rèn)真地說,你也會有新朋友,但我們認(rèn)識在先,總有先來后到的對不對?
其實感情的世界里,哪里有什么先來后到,多的是后來居上。
這一番交心,仿佛是離別的序曲。因為他們相親相愛,乍然提起離別,每個人都很不適應(yīng)。
還有那天,她像是做了一場夢。
那天上午的課間,她在廁所門口等袁紫陽。三層臺階下面,徐濤悄無聲息地走到她面前。
她承認(rèn),面對他的時候,總是條件反射性的心虛。她偏著頭,假裝看不見他。而他又總是看她的時候,目光如炬,讓洛然沒法接招。
徐濤很執(zhí)著,你看著我。
氣氛有些曖昧。
洛然保持原狀,看著旁邊的樹,一動不動,看你干嗎?
徐濤說,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是誰?
這個問題真的是,很值得考慮啊,洛然扶額。
我一聽你唱歌我就知道是你,有什么好看的。洛然答。
徐濤不死心地追問,你真的不看?
洛然堅定地?fù)u頭。
他走開后,洛然心想,他對別人也會這樣耍流氓嗎?
下午,徐濤依然來得很晚。課前十分鐘,教室里一片吵鬧。洛然在位置上老老實實坐著,做題。
徐濤坐下后,一邊放書包,一邊看著洛然。洛然從書堆里拿了一本書,不期然撞上旁邊人灼灼的目光,她不動聲色地躲過去,不料對方開口了。
同桌。
洛然只好放下書本,看著他,靜候下文。
教室里很吵,他身邊的人在鬧,她身邊的人也在笑,正好這個節(jié)點,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人。
徐濤停下手里的動作,目光深遠(yuǎn)地看著她,對她說,我好像喜歡你。
洛然下意識地,收回與他對視的目光,整個人反應(yīng)了好幾秒。
大概有一個世紀(jì)那么長,洛然聽見他說,我,好像,喜歡你。
她的心跳狂跳了好幾秒,終于平靜下來的時候,她手足無措地翻開面前的書,有些語無倫次地說,大班長,這可不能亂開玩笑啊。
她知道此事沒有下文,因為后來班級聚餐的時候,她和他一起去采辦零食訂飯店訂練歌房,一路上有無數(shù)次澄清以及溝通的機會。
但他除了例行公事的話,沒有多說其他。最后,洛然雷厲風(fēng)行地騎著蘭山的電動車,獨自回了小區(qū),故事到此結(jié)束,并沒有一個轟轟烈烈的結(jié)局。
后來,理科方面,林浩考進(jìn)實驗班,徐濤考進(jìn)尖子班,文科方面,于文文考進(jìn)尖子班,其他人都分到不同的普通班。
他們一群人,就此從洛然的生命中謝幕,慢慢地,斷了聯(lián)系。后來一直留下來的,只有林芳芳和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