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格桑拉姆帶我們到了市區一家民族飯店,說是吃傳統藏餐。青稞酒、酥油茶、牦牛肉、糌粑、烤羊肉、石鍋雞、酸奶,擺了一桌,說是原生態,但實在吃不習慣。
格桑拉姆舉杯說道:“來,歡迎遠道而來的貴客。”我們見此,也一一舉杯稱謝。這青稞酒還蠻好喝的,入口清爽,還略甜,有一種淡雅的麥香味。“這些都是以前藏族日常吃的食物,諸位可能吃不習慣。但是絕對都是沒有被核污染過的原生態食材,大家難得來一次,第一餐就勉為其難體驗一下。”格桑拉姆繼續說道。
“其實還是蠻好吃的,我還是挺喜歡吃這些的。”簡仁說道。
“是的,味道是很不錯。”我們也隨即附和道。
格桑拉姆見此,也非常開心,跟我們每個人也都逐一喝了一杯。哲成還想繼續跟她喝酒,她就說自己不能再喝了,等一下還要回家照顧孩子。
我們聞言一臉錯愕,這小姑娘看著也就二十出頭,怎么連孩子都有了。這年頭,肯結婚的都少,更不要提生孩子了。
哲成問道:“你結婚了?”
格桑拉姆說:“還沒呢。”
“那怎么有孩子了?”
“我自己借種生了一個啊,一個人很孤獨,我需要體驗下養育的樂趣。”
“你身材那么好,一點看不出生過孩子。”
“你不知道吧,這里有一家人造子宮公司,我只要捐出自己的卵子,再配對合適的精子,就能完全委托他們代孕了,就像給自己定制一份禮物一樣,時間到了,去抱回來就可以了。”
“我怎么沒聽過有這樣的公司啊?”
“他們公司很低調的,從來不宣傳,而且你可能不關心吧。”
“那他們收費是不是很高?”
“是有點高,即使有國家生育補貼,我還要再貸款。”
“不會吧,那你為什么不自己生呢?”
“自己生多痛啊,而且現在生態環境不好,萬一胎兒有什么潛在的疾病風險多不好。他們公司能提前把不利的致病風險基因去掉,幫我提前規避掉這些風險。我覺得這個錢花得值。”
“這么干合法嗎?”我問道。
“合法啊,國家現在鼓勵這么做啊,生一個健康的寶寶,對國家也是有好處的。”格桑拉姆答道。
“那大家豈不是都把自己的孩子改成超級寶寶啊。”我繼續問。
“那不行的,這樣就亂了。只能確保寶寶沒有先天疾病或潛在疾病,否則擅自改動其他基因涉嫌違法了。”
“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有聯系方式嗎?”簡仁問道。
“怎么滴?你也想要一個啊?”哲成打趣道。
“沒有!我有個朋友一直為不孕不育而煩惱,我幫他打聽打聽。”簡仁解釋道。
“我馬上就把那家公司定位發給您。”格桑拉姆說道。
我本來就因為高反頭痛,再加上喝酒,頭就更痛了,早就想回去睡覺了。架不住格桑拉姆太熱情,說來到這里一定要來看一下布達拉宮前的表演,于是把我們帶到了布達拉宮大廣場。夜晚的燈光襯得那布達拉宮顯得分外漂亮,廣場上人山人海,激光投射在空中,形成了全息天幕,演員們背著飛行背包在空中表演。我正看著入迷,突然感覺身體被人撞了一下,一回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擦身而過。
芊語?腦子中一閃而過,亟待去找時,早已淹沒在擁擠的人群中,一步無法動彈。是她嗎?她怎么出現在這里?接下去我該怎么找她?我跟哲成和格桑拉姆說自己有事先走了,就慢慢往外圍挪動。等到了空曠的地方,我給芊語打了電話,沒想到提示空號,這家伙真是決絕,電話也換。繞著廣場外圍走了一圈,也沒發現芊語,心想著等演出散了,看看有沒有可能碰到芊語。盡管表演依舊精彩,可我已無心觀看。正愴然間,一個婦人湊了過來,問道:“小伙子找人呢?”
我沒搭理她。那婦人繼續說道:“我那里有你要找的人。”
我有點好奇了,將信將疑地問道:“你是不是想騙我的錢?”
“瞧您說的,我都是替人解煩惱的。您要不相信,我就走了。”婦人欲擒故縱。
我心想這樣守株待兔也不是辦法,要不就跟過去看看。于是跟著這婦人七拐八拐到了一座大樓,進了一屋,里面放著一套電子臥具。我問:“人呢?”
婦人說道:“你把你要找的人照片或者視頻發我,我馬上給你變出來。”
就這?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馬上抬腳往外面走。婦人挽留道:“別走啊,價格好商量!”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頭更疼了,回去睡覺。回到賓館,發現他們還沒回來。我就自己先睡了。
一覺醒來,發現哲成不在,又去找了隔壁的簡仁和守正,發現他倆也不在。這是跑哪里去了,打他們電話提示關機。打電話給格桑拉姆,她說昨天晚上看完表演就送他們回賓館了。
那他們這是跑哪里去了?被綁架了嗎?
我跟格桑拉姆約好去本地警察局報警,機器人警官接待了我們,在核驗了我們的身份后,給我們看了他們幾人的行蹤。這里是真先進,空中都有無人機巡航,一個人在露天的軌跡都是可見的,不過想想也害怕,要是這種權力被別有用心者濫用的話,那真是沒有秘密可言了。他們在20點43分被格桑拉姆送回酒店,隨后馬上就打了一個飛的去了甘丹寺。然后在甘丹寺門口,簡仁引薦了一位本地向導。在本地向導帶領下,幾人經由一個后門進入了甘丹寺,然后直奔一座大殿而入。過不了多久,守正一個人出來了,東尋西找,好像在找廁所,兜兜轉轉進入了一間院子。等了20分鐘,那幾人也出來了,好像是在找守正,這時那間院子里面的燈亮了起來,他們看到燈光也便摸了過去,一進去后再也沒有出來。
事情很清楚了,這幾個人肯定是出事了,警方決定派警員去調查,讓我們回去等消息。也只能如此了,看來這事還不小。回去的路上我向林總做了匯報。林總讓我先等警方調查結果,有事及時向他匯報,他也會聯系這邊的高層做協調。
我回到賓館后,正擔心他們會遭遇什么呢。沒想到哲成電話打過來了,說自己幾個人現在在哲蚌寺,讓我抓緊過去。我問出什么事情了,他說沒什么事情,就是有一點糾紛,讓我帶一點錢過去就可以,還說不要找警察。
我正打算去哲蚌寺,格桑拉姆打電話問我接下去怎么考慮。我把接到哲成電話的事情跟她說了,她說讓我等等她,她也一起去。
見了面后,格桑拉姆說:“莫慌,我們先捋一下。”
她繼續說道:“你看,他們在甘丹寺失蹤,怎么現在又出現在哲蚌寺?尤其是讓你不要找警察,你想想是不是很多電影里面的綁匪都是這么強調的?”
“是這么個理。但是難道我們不去嗎?”我點頭稱是。
“我們先找警察,看怎么說。”
還是格桑拉姆沉著穩重。我們于是報了警,一位警官帶領著兩個機器人警察就來了。
“您們好,我叫柯如霖。”在相互介紹后,柯警官對我說道:“事情我大概已經了解了。這樣,我先給您做個三維掃描,讓一個接近的克隆機器人來代替您去跟他們碰面,然后我們再決定下一步該如何處理。”
“這樣來得及嗎?”我很好奇。
“來得及,就是復制一下臉部,其他的找一個身材跟你差不多的機器人就可以了,我們駕輕就熟。”柯警官解釋道。
接著一名機器人警察就走到我前面,對我進行了全身掃描。在等了半個小時后,另外一名機器人警察就架起一個設備在房間里投射出整個哲蚌寺的全息影像。哲蚌寺的入口處一個紅點在閃爍,緊接著中間出現一個第一人稱的視頻畫面。
“您的替身已經到哲蚌寺入口了,可以打電話給您同事了。”
“現在都這么先進了嗎?”格桑拉姆不禁驚呼道。
我也感嘆自己窩小城市,見識淺了。鈴聲響了兩下,那頭傳來哲成的聲音:“彥邦,你到了嗎?”
“我在哲蚌寺入口了,你在哪里?”
“你往里面走,我就在加央修行洞里面。”
只見機器人很熟練地繞過一棟棟古老的宗教建筑,看到一個白塔,然后根據臺階下行到一個門洞口。黃色的墻壁,深紅色的門,顯得很神秘。機器人敲了一下門,沒反應,推了一下,門開了。里面一片漆黑,還好機器人能夜視,往前走了幾步,突然一束強光射了過來。機器人側身向左走出光線覆蓋區,向光源處走近一看——就是一臺強光機。機器人隨即檢查了周邊環境,沒有發現任何人。現場拆解那臺強光機,里面集成了攝像頭、麥克風、無線傳輸等模塊,里面還有一副“眼鏡”,開啟那個“眼鏡”表明這就是哲成的“眼鏡”。
“他們應該是發現我們了。”柯警官說道。
“那接下去怎么辦?”格桑拉姆焦急地問道。
“等對方再來電,看他們怎么說。”
“他們會不會撕票啊?”我問道。
“沒收到錢或者說沒達到他們的目的,不會輕易撕票的。”柯警官安慰道。
“那我們只能這么干等著嗎?”格桑拉姆說道。
“失蹤的這幾個人我們已經全面布控了,他們只要一出現在室外,我們就能發現。目前做的只有這些了。”
“那我得先回去了,我家里還有一個孩子要照顧。”
“你先回吧,哲成要再打電話過來也是找我。”我說道。
“那我明天再來,萬一有事,你記得打電話跟我說。”
格桑拉姆匆匆地走了,留下我跟柯警官還有那兩個機器人。我叫了酒店送餐服務,柯警官安排那兩個機器人去充電了。
正吃著飯,柯警官開始跟我閑聊起來:“根據我多年的經驗,這肯定是一樁綁架案了,你有想過為什么要綁架你的同事嗎?”
“我也不知道啊,我們也是第一次來,昨天才剛到,也沒得罪誰啊,而且都是打工的,綁架我們也榨不出多少錢啊!”
“再說,現在的錢都是數字化的,都是可以追蹤的,他們拿過去干嘛啊!”我繼續說道。
“你說得也對,這年頭綁架案基本很少見了,所以我們也是高度重視。”
“那接下去怎么辦?”我問道。
“目前值得跟進的就你這里一條線索了,所以要把你保護好。”
“那就是繼續等電話了啰。”
“是的,這次沒有達到目的,他們應該還會找你的。”
“你晚上不回家?”
“不回去,我陪你睡。”柯警官神秘地沖我一笑。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還要這間房有兩張床,晚上各自洗漱完畢睡覺,兩位機器人警察則負責進行警戒。
一夜無事。
第二天,格桑拉姆來了,大家也是干坐著。
“他們是在甘丹寺失蹤的,然后又引導我去哲蚌寺。都跟宗教場所有關,你們有沒有徹查一下這兩個地方?”我提出疑問。
“這兩處都是非常有名的宗教場所,核爆后大量的漢人遷入藏區,難免與本地藏人發生利益沖突,為了緩和民族矛盾,上級嚴令尊重信仰自由,保護宗教場所,沒有特殊情況,不得騷擾宗教場所。”柯警官解釋道。
“現在人都失蹤了,生死未卜,這還不是特殊情況啊?”我說道。
“目前只是失蹤,我們也派人去查了失蹤的那個院子,的確沒發現什么,院子平時都是閑置的,里面堆的都是一些雜物,只有一些搬運的人進進出出。”
“那他們當晚接觸的那個本地導游呢?找到了嗎?”
“也沒找到,一并失蹤了。”
說完,空氣中又冒出一股寂靜。
下午公司林總來電詢問情況,見沒什么進展,就說明天要過來看看。我只好問了具體航班號,說到時去接機。
第二天上午,我們一行人都去了機場。原本我說自己一個人就行了,格桑拉姆說是合作伙伴,必須要去接機,柯警官說要保護我們,同時也是為了盡快偵破案件,需要大家通力合作,也就一起去了。
飛機還沒到,我就先上個廁所,早上喝得太多了。洗完手正準備出去,這時,進來一個矮老頭,面相樸實,笑著用沙啞的聲音跟我說道:“您好,柯警官讓我進來跟您說一下,他們已經去貴賓室了,讓您也去那邊。”
“那貴賓室怎么走?”我問道。
“您跟我來。”老頭說道。
于是我就跟著這個老頭在復雜的航站樓內七拐八拐地走到一道小門前,老頭用力推開了那道小門,里面是一條筆直的小通道。
“走這里過,右轉馬上就到。”老頭說道。
我也就跟了進去,走到中間,老頭右轉,我也跟著右轉,隨即一只黑手蒙住我的臉,我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