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光首先是一位政治家,然后才是文學家,史學家。他少時即愛讀史,曾得左氏春秋,喜愛非常,讀完后即為家人講述,了解其大旨,愛不釋手,至不知饑渴寒暑。入仕后不久,父母相繼去世,服喪五年,閉戶讀書,寫下了許多史論。這些史論以后都編進了資治通鑒里的“臣光曰”。這可以看作是司馬光修史的肇始。?
司馬光著通鑒,以韓趙魏三家分晉始,強調為君為臣者要講規矩。也就是“臣光曰”所謂的天子之職和禮、分、名。他認為,君臣之禮既壞,則天下以智力相雄長,社稷無不泯絕,生民之類糜滅幾盡。在他的政治生涯中,也時時刻刻強調規矩與秩序,亦即君臣之禮,可以說是憂勤惕厲,念茲在茲。如,宋仁宗晚年無嗣,拒不立儲。諫官范鎮上書請仁宗立宗室近支為儲。司馬光時為外官,聽說后致書范鎮,請他以死力爭,并親自進京面諫。袞國公主嫁李瑋,夫妻不和。仁宗想把李瑋外放到衛州,將公主接回宮中。司馬光亦力諫。終使仁宗降公主封號,打消了外放李瑋的念頭。等等,凡是仁宗的行事有不合規矩之處,司馬光總是力諫,為仁宗糾偏。
司馬光丁憂期滿后,任武城軍判官,后改大理評事、補國子直講,又被薦為館閣校勘、同知禮院等職。英宗立后,進知制誥,天章閣待制兼侍講、知諫院。
司馬光是一位注重綱紀、正派端方的人物,為人處事篤實精勤。他的學術指向在與經世致用。他關心國家盛衰,關注生民休戚,也關注是非細節。
因工作性質,司馬光作《歷年圖》五卷,為自戰國至五代的大事年表,可稱作通鑒的大綱。又作《通志》八卷,自周威烈王至秦二世,乃是通鑒前八卷的雛形。至此,資治通鑒的架構已成。
治平二年,司馬光為諫官、除龍圖閣直學士。次年,英宗命司馬光設局于崇文院,選擇協助人員,編篡《歷代君臣事跡》。英宗死后,神宗繼位,司馬光為翰林學士。司馬光進讀通志,神宗以為該書鑒于往事,以資治道,賜名資治通鑒,并親為作序。實際上,司馬光本人以史資治的意識也是很強烈的,他的資治意識不只表現在臣光曰里,更是體現在這一鴻篇巨制的每一個字里。
范仲淹倡導的慶歷新政夭折后,朝廷冗官冗兵財政緊張的窘境仍未好轉。宋神宗決定改弦更張,物色能革除貧弱積弊、挽救危機的臣屬。而力主變法的王安石進入了神宗的視野。
王安石的變法主張與神宗富國強兵的構想不謀而合。熙寧二年,神宗以王安石為參知政事,主持變法。?
然而,在得不到元老舊臣的支持的情況下,王安石不得不起用新人。這就使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加入了變法隊伍,也使接下來的改革措施中有不少項目遠離了王安石的初衷。
面對當時情勢,王安石秉持“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流俗之言不足恤”的精神,堅持推動新法;司馬光卻認為“治天下譬如居室,弊則修之,非大壞不更造也。大壞而更造,非得良匠美材不成”,主張穩健緩進。尤其是理財方面,王安石主張“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財,取天下之財以供天下之費”,開源重于節流;司馬光則認為“天地所生貨財百物止有此數,不在民間,則在公家”,所謂“理財”無異于盤剝,是為強國而弱民。司馬光曾以朋友的身份數次致書王安石進行規勸,而王安石堅持己見。神宗起用司馬光為樞密副使,司馬光推辭不就。而王安石已經出任執政了。司馬光只好請改徙西京御史臺,自此絕口不復論事,專心資治通鑒的編著。?
宋代以開封為都,洛陽稱西京。司馬光在洛陽十五年,潛心著史。他有三個助手,劉恕、劉攽和范祖禹。這三人都是當時聞名的史學家。劉恕承擔三國兩晉南北朝部分的編修,劉攽承擔漢代部分的編修,范祖禹承擔唐代部分的編修,劉恕還是全局的副手,司馬光全局參與編修,全書定稿,“是非予奪,一出君實筆削”。司馬光與范祖禹等三人的歷史見解并不完全相同,但“臣光曰”則全是司馬光一人的見解。
元豐七年,《資治通鑒》全部修完。是年,司馬光已六十六歲。他將《資治通鑒》連同《通鑒考異》、《通鑒目錄》一起奏進給神宗皇帝。
元佑元年,司馬光病逝。六年后,《資治通鑒》第一次刊刻問世。全書二百九十四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