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我在縣城里的一所中學里讀書。仗著自己馬馬虎虎的外形,我在校園里肆意張揚,瀟灑不羈的揮霍著自己的青春。我們常在樓道里對著走過的漂亮女生吹口哨,同時又享受著小女生們對我的崇拜和追求。那句話怎么說來著,“鮮衣怒馬少年時”啊。
高考結束后,家里的母上大人覺得男生應該有一技傍身方可安身立命,于是安排我去做了暑假里最殘忍的事——考駕照。
母上大人是英明神武、不可忤逆的,她老人家的決定自然也是十分正確的。這一點,我從不懷疑,只是可憐了我這風流瀟灑的“玉面小書生”,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高考結束后的自由生活,便在一個暑假后,膚色成功匹配了從西藏自由騎行回來的大表哥。
可我仍然感謝那個黑色的七月。
當時真真是酷暑難耐,我在駕校練車,一個循環下來,口干舌燥,感覺嗓子都要冒火了。教練允許大家休息后,我和同伴一起去旁邊的小商店買水喝。出來招呼我們的是一個女生——一個很美麗的女生。
那是怎樣一幅令人心動的畫面啊。
她穿著淡綠色的連衣裙,長長的頭發披灑在肩膀上,輕輕地走出來,光滑雪白的腳踝上系了一根小巧的紅繩,亭亭玉立的,微笑著問我們需要買的東西。
我忽然有點害羞,莫名其妙的開始不好意思了。眼睛又忍不住去看那根紅繩,又看看那雪白的雙足,覺得好美。我心里產生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情緒——自卑,又感覺自己這樣盯著一個女孩子的腳,像個登徒子一樣,有點兒“孟浪”了。
那時,我好像聽到了心動的聲音。怦然心動,不過如此吧。
她清清瘦瘦的,皮膚很白,笑起來有一個小酒窩,很好看。她說話聲音很清脆,有點細聲細氣的,不似北方女子的爽朗,倒有點兒南方女子的婉約。那時候就突然想起了一句詩“江南可采蓮”,有點兒像是從《天龍八部》里走出的那個溫柔美麗、心靈手巧的——阿碧。
我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有點兒黑,是不是有點兒流氓氣質,是不是說話不夠友善,是不是有不禮貌的汗味兒……我,我好像戀愛了。
可惜我當時太緊張了,話都不敢多說幾句。后來總想去找她,卻總是不知道該以怎樣的理由去見她,我覺得我高中三年白混了。
一想起那個女孩,總會自慚形愧。就這樣,帶著這份朦朧的心情,我再也沒去過那里。暑假結束后,我去了外地讀大學,一別,便是四年。
大學生活很豐富,很精彩。各種社團活動讓我變得很忙碌,我在一次又一次的活動里充實自己、提高自己、也推銷自己。
依然瀟灑的我,很快又有女生開始悄悄表示好感。一次活動上,我認識了一個漂亮的女生,她穿著一雙個性十足的涼鞋,露出雪白的腳,我忽然很想認識她。幸運的是,她也知道我,她主動向我表達了好感,就這樣,我在大學里開始了我的初戀。
我們一起逛校園,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去看電影。我們一起走過了春夏秋冬,一起看過了四季變化,后來,一起走到了畢業季。她想回他們家鄉,家里人已經為她找好了一份清閑體面的工作,而我想去大城市,我覺得“好男兒志在四方”。僵持之際,她提出了分手。我心里難過卻并未過多挽留,人各有志,無法強求。只是很遺憾,以后可能再也見不到她,看不到那美麗的雙足了。
如今我已畢業四年了,期間也曾交往過兩個女朋友,終因各種原因無法繼續相伴而行。我總是會想起那個夏天,會想起那根系在雪白腳上的紅繩。
我想這就是一種情結吧。總是在午夜夢回時,有一根紅繩牽著我。我不能再逃避了,我要去看看那個女生。也許她已為人妻為人母,我要為自己去圓一個夢。
只要她平安喜樂,我也能放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