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首歌，唐木又回到了這座城。
走在玉林路的盡頭，時光坐在老酒館的門口，往事沒有停留，唐木也沒有停留，他干脆地敲下一排字：“今晚六點半，老碼頭不見不散。”
瞬間，南歌、汲悟、雪橋、我，眾人手機同時響鈴。
和我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 ?喔哦
直到所有的燈都熄滅了也不停留
你會挽著我的衣袖
我會把手揣進褲兜......
01
2017年春天，趙雷這首《成都》火遍大江南北的時候，唐木的心也隨之熱起來，這次他不再猶豫，扔下辭職信，搭乘最早的班機，趕在玉林路燈火點亮時，再次走進“老碼頭的故事”里。
那是2015年春天，休假的唐木來到了向往已久的成都，只為彌補天天落腳成都而不得嘗成都美食的遺憾。大街小巷，他品擔擔面、龍抄手、傷心涼粉。錦里深處，他嘗肥腸粉、三合泥、缽缽雞。寬窄巷子，他吃各色各樣的風味小吃。臨行前一晚，唐木走進了玉林路的“老碼頭”，恰好我、汲悟、雪橋和南歌也在那兒刷火鍋，我們不期而遇，唐木與南歌冥冥之中注定相遇，哪怕遠隔千重山相距萬里遙。
張愛玲說：“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里嗎？’”
這個春日的微寒料峭里，老碼頭的新故事，漸漸地蘇醒、溫暖起來。
就像老碼頭的鍋底，羞澀于烈火的熾熱，先是溫溫吞吞的靚色，清亮而不膩。當熊熊烈焰燒灼她的心窩時，湯鍋開始沸騰，簇簇青麻椒隨裊裊云煙溯回、逆轉，而熱情的干辣椒段則不拘小節，隨波蕩漾開去，開成鮮紅一朵朵浪。
待大火沸騰五六分鐘后，再轉至中火慢慢熬制，此刻眾人聞香已是不能自已，恨不得大快朵頤解饞之。然服務員卻是有條不紊逐一上菜：精品毛肚、鵝腸、肥牛、千層肚、鮮黃喉、鴨腸、牛舌、珺花、麻辣牛肉、香菜丸子，還配上了養眼的青筍片、金針菇、功夫土豆等。一切齊備，眾人紛紛下筷，搶鮮嘗辣，嗜麻嗅香，歡快至極，物我兩忘。生活的碼頭，在此停留片刻，誰會記住來來往往，還有熱鬧喧囂呢。
不遠處，有人卻注意到了。
02
唐木起開了一罐啤酒，漫不經心地獨酌，目光卻不離我們左右，確切地說是不離南歌半分。后來認識后，我們拷問他為何這么多人只相中了南歌，他笑而不語，輕輕一聲“噓！”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年前的那個春天，唐木和南歌在我們一干朋友的見證下，很快牽手在成都的大街小巷，還有玉林路的“老碼頭”，這里成了他們的愛情碼頭。唐木不飛時，都會不遠千里來，趕赴美麗的相約。
第二年的春天，我們仍然常相聚于“老碼頭”，不同的是，那個牽手南歌的人銷聲匿跡，就如他是如何來到南歌身邊一樣，我們也無從得知他是何時離開的，只記得曾經有一位帥帥的上海男孩，說他要將成都走成故鄉，將他鄉作故鄉。
只是，似乎唐木失約了。
當《成都》猶如“有情風萬里卷潮來”時，我們不約而同地收到了唐木的短信，驚訝之余，不敢猜測南歌會去嗎？
像是知道我們心事似得，眾人也不約而同地收到南歌的信息：“今晚不見不散！”
“有故事！”汲悟、雪橋和我微信語音笑侃道。
再次來到玉林路“老碼頭”，抬眼望，只覺招牌大氣端莊，藏藍色的底，鎏金色的字，兩條金龍護衛吐納日月之氣，兩旁亦是精雕細琢的呈祥圖案，一派貴氣和雅典的完美結合。
也許是心情好，眾人看“老碼頭”都是新氣象、新感覺、新地方，寬敞的大廳，寬闊的桌椅，連服務也讓人無比寬心。趁著唐木還未趕到，汲悟對南歌笑說：“主人家，可否申請隨意點？”
眾人卻聽南歌道：“等主人家到了再點吧。”
這語氣分明透著股子期期艾艾的情緒，這是我們認識的南歌嗎？與她相識七八年，南歌待人接物總是熱情、開朗、豪爽、義氣，有股子小俠女的灑脫自如，也似成都妹子那般俏皮機靈勁，讓人喜歡讓人艷羨。
南唐后主李煜《相見歡》中道：“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明明相見歡，何苦愁滋味。當唐木現身“老碼頭”門口的時候，南歌的目光最先捕捉到他的風塵仆仆，她滿眼含淚，亦有欣喜，他滿目心疼，亦是喜悅。眾人竊笑，想著這事峰回路轉，估摸著成了。
03
怕唐木餓著，眾人說邊燙邊說，南歌有話下來再訴衷腸。因為心情好，頓覺每道菜品都有了神氣和精神。粉嘟嘟的鵝腸、鴨腸，肥瘦剛好的肥牛，鮮色的黃喉、千層肚，就著麻辣牛肉也飽含著厚厚的情誼，珺花開成了玫瑰色，與牛舌一吻定情也不錯，總之是見之愛之。
唐木手捉住筷子燙菜，眼睛卻從來沒離開過南歌，兩人頻頻四目相望，渴望中有滿足，就像此刻銅鍋里咆哮的紅湯，吐著欲望的麻辣，卻將鮮香沉淀鍋底，保持味道純正鮮味，濃烈不變。
南歌和唐木的相識相戀，于我們是一個懸而未決的迷，不待眾人探問，唐木笑著主動提起。
他說，兩年前第一次聽到南歌的名字，是汲悟說：“南歌，今天你定的位置真不錯，菜品也點得好。”
眾人嘆：“原來如此。”
汲悟更是笑著侃：“你潛伏啊！”
“他還有更厲害的潛伏動作。”一直默默不說話的南歌終于愉悅著開口，“他從訂餐處不知不覺地問到我的手機號碼。”
“于是你們……”我和雪橋驚嘆，“唐木，你不去部隊做偵察兵真可惜。”
“其實我就是勇敢而已，做了一回有心人。”唐木娓娓道來他曾經知道的一個故事，解開了他為何能大膽要到南歌號碼之謎。他說，自己的同事景天君，在飛機上偶遇一位心儀的女子，就像多年來自己夢中的新娘，他怕下飛機后一別就是天涯，但又苦于職業操守不能去問聯系方式。等到女子離去后，景天君后悔莫及，惆悵幾番，認定她就是自己一生的伴侶，于是鼓起勇氣申請相關部門查到這位女子的手機號碼。
“最后，他們真牽手了？”汲悟忍不住耐心問。
“是的，他們小孩已經一歲了。”唐木略有所悟說，“所以，南歌，我認定你是我今生的愛人，就會不離不棄，永遠追隨你，哪怕放棄工作。”
“你不會寫‘我要辭職去娶媳婦兒吧！’”眾人開心大笑著。
“的確如此。”唐木對著南歌笑說道。
那么一瞬間，四周寂靜無他，只聽“老碼頭”的銅鍋里噗通噗通地沸騰，湯汁自由地開，花兒一般。
熬熬時間，總會等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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