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一次我們聊天是什么時候呢?你問我五一為什么不找你?上上次呢?你問我,5月13日是什么日子。上上上次呢?我問你想要什么生日禮物。放心吧,我都記著呢。
我們好像沒有像以前那樣每天都說話了,更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膩在一起了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我真的經常都有想起你。我從來都對你說不了太肉麻的話。
金方和我說,她在上海上學的時候,老是會想起我,上課的時候,想起我曾經說過的話。會忽然笑起來。她朋友圈的第一條,一直留著我在2014年她生日的時候,我給她寫的信里面的那句話:“我是燒餅,你是咸魚。生活把我們烤的外焦里嫩。但是我們在一起,更加香氣逼人。”
能被這樣一個人掛念著,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你要知道,我也時時刻刻掛念著你。
我記得住很多人的生日,但是我只用你的生日做過一年的手機密碼。
哈桑在《追風箏的人》,有所有讀者都愛的,“為你千千萬萬遍."
我,也愿為你千千萬萬遍。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和你們有了這樣的約定。你們每一個人過生日的時候,我都要為你們寫一篇文章。
那現在,讓我們一起回憶一下我們的點點滴滴,從我們的相遇開始吧。
我還清晰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的樣子。你剪短短的頭發,穿著微微起球的黑色短袖線衫。說話聲音特別的大,我在心里默默的想:“我的天,這個女孩真吵。”
我坐在我的前排,我在特別討厭的數學課。就會托著腮,打量著你,看著你動來動去。真是不太懂,你怎么能在開學第一個星期就和前后左右打成一片。你有時候會和前桌的男生一起,玩一種特別惡心的游戲:把膠水涂在手上搓成一團當作鼻屎彈出去。有時候,會有一大群人圍著你,玩一種把書定在食指上讓它不停旋轉的游戲。
那一天又是無聊的數學課。好吧,初中的數學老師,我從看到他第一眼就討厭他。沒想到,今后只會越來越討厭他,和數學。
你坐在第二排,第一排是鐘嬌嬌,我坐在第三排。你們都是特別活潑的女孩子。
終于有一天下課,你回過頭和我說:“嘿,我們認識一下吧,我叫胡琳。”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是記憶里最深刻的打招呼。我開始跟著你玩了,跟著你把膠水在手上搓成團,用食指彈出去;跟著你把書釘在手指間轉來轉去;看著你回頭找我說話,偷偷把紙條貼在你同桌的后背上,然后我們一起捂著嘴偷笑。
調了無數次座位,我們都是前后桌。我們那個小組,一直以我們為中心向全班輸送著巨大的噪音,我隔三差五被請家長
“你怎么有說不完的話?”我媽百思不得其解。
我們下課后跑去學校旁邊的小區按別人的門鈴然后哈哈笑著跑掉;我們放學后一起買炸薯條和炸雞柳吃的滿嘴番茄醬;我們期末的時候一起去復印店,彩印成績單。我記得好清楚啊,因為班主任寫你話多調皮,你把我的評語復印在你的成績單上。我的數學考了47分,你把改成了87分。
雖然我從小一直都挺喜歡語文的,可是初中語文老師很討厭我們的話多。下課的時候,她把我們叫到教室外,敲我們的額頭,我在一旁哭的稀里嘩啦,你一邊哭一邊強硬的對她說:“你再打,我就叫我爸爸去請律師告你。”天哪寶貝,那年我們都才15歲啊。
3
咱們沒有在同一所高中,奇怪的是,高中的記憶里一直都有你。
在高中,我經過你的培養,已經變成班里最活躍話最多的反派分子。我上數學化學生物課的時候,在抽屜里放著各種各樣的小說看,晚上就和你打電話說書里的故事。有時候也寫一些酸溜溜的信寄給你。
高二的某一天,我正在被一大群人圍在座位中間,給他們說故事。忽然你打電話過來了,在電話里你一邊哭預期依然是三年前一般強硬:“我被人打了,我被人扯頭發了。”
我丟下聽眾們,準備來你們學校幫你出口氣。聽眾們都攔著我讓我別沖動,我揚長而去。再上車的前一秒,你又跟我說。“你不用來了,我已經處理好了。”你真的好酷好酷。
我也好酷好酷,那個詞,怎么說的?視死如歸。
冬天的時候,我們在飄著小雪的傍晚跑去公園,你買了一大壺米酒,我們坐在山腳下,一邊喝酒一邊聊天。只差兩把劍,我們就成為古代的俠客了。
我們沒有劍,可是我們有“槍”。我被你帶入CF的坑。玩挑戰模式的時候,我們一起站在金字塔頂端,你堅持要站在我前面,讓我跟著你。你舉著只有90發子彈的m16,當子彈打完的時候,你被僵尸感染,你倒在我面前。我也不能幸免,我們一起無奈的看著屏幕上的mission failed,表情像兩個壯烈的戰士。
我們一起去公園坐秋千,坐摩天輪,坐海盜船。第一次和你坐海盜船的時候,我下船就吐了,你一邊拍著我的背一邊對我否定又失望的搖了搖頭。下一次,我又陪你去游樂場連續坐了11次大擺錘,開機器的女孩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光看著我們,哈哈。
我們一起玩鬼屋的時候,當列車經過一個骷髏的時候。它抓住了我的手臂,我閉上眼尖叫著抱住你,大聲叫著:“我愛胡琳。”你奮力的甩開我的手,嫌棄的說:“走走走,你好煩。”
夏天的夜晚,我們一起坐在江邊,我們盤著腿,面對面坐著,我給你講故事。我說衛斯理的故事,我說張愛玲書里的故事,我說浮士德的故事。你坐在我對面,一臉認真。月光照著你的側面,你沒有了平時的跋扈,玩世不恭。看起來還挺溫柔。
你是這樣形容那樣的夜晚。“我們就像民國時期的大文豪魯迅和蕭紅,惺惺相惜。”
4
你是個不會游泳可是喜歡玩水的人,就像我是一個不吃辣可是喜歡叫很辣的菜的人。我們在南京水上世界。一起玩最恐怖的項目。從五十米高的管道沖到游泳池里,我們從管道香水,我聽見整個管道都是你的驚聲尖叫。你大叫著:“鄢嫣我恨你。”
我們玩漂流的時候,我們分享一個皮艇,我們的樂趣就是爭搶著把對方推下水。在黃山的時候,我們歷經千辛萬苦累得像狗一樣爬上光明頂。凌晨四點又摸黑去光明頂看日出。印象里最深的場景是,我們穿的很單薄,互相攙扶著一步一步的向山頂爬去,山里有不知名的生物怪叫著,風在耳邊呼嘯著,簡直恐怖詭異到極點。
可是有游客 從后面趕超我們,會對著我們溫暖的笑“終點見呀。”
碰到有已經 登頂折返的人,他們也會溫柔的對我們說:“很快了,很快了,就要到重點了。”
那天早晨的風特別的大,一大群人在光明頂不耐煩的等待著,每個人都堅信著太陽一定會升起。等到九點多,太陽終究還是沒有降臨,大家都失望的下山。
北島說:“你沒有如期而至,這便是離別的意義。”
雖然今天沒有看到日出,明天的太陽依舊照常升起,我一直都在,我們還會有機會一起看日出。
5
上大學之后,我經常給你寫信,每去一個新的地方都會給你寄明信片。你總是抱怨收不到我的明信片,我賭氣說:“別人都收的到,就你收不到,下次不寄給你了。”
可是下一次寄明信片,第一個收信人我還是會寫上你的名字。一年后,你終于收到姍姍來遲的明信片。你瞧,該來的總會來的。
15年的夏天,咱們一起去杭州。我們坐在大巴上,看著景色漸漸倒退。好妹妹唱:“杭州的夏天每一天都在下著雨。”果然大巴一駛進杭州,就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下雨。我們散布在紹興的石板路上,看刺繡,看江南才女在扇子上寫字;我們坐在寧波的海邊吃燒烤;我們聽別人給我們說蔣介石的故事,宋美齡嫌井水臟,蔣介石就在家門口給她建造了一座水塔。
“蔣介石好浪漫”我們感慨。
我剛開始學lol的時候,只會玩輔助。我印象依舊深刻。
咱們玩的第一盤,我玩輔助風女,你玩中單冰女。我連跟著adc都不懂,整個圖亂跑,我站在f4那里看著打野刷野玩。后面偷偷包過來了對面的ad和輔助。你走了過來,對面的ad和輔助就放棄了,沒抓我。然后匆忙趕回中路,走到f4的路口,你還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哈哈笑:“你還回頭看我干嘛?回城是按B還是F?”
在我最絕望的高三,那是寒冷的冬天,我為美術高考奮力準備著拼搏著。每天站在水池前,用冰冷的水刷著已經凍開裂的顏料盤;用鏟子攪著快要結冰的顏料;每天洗完臉,洗臉水都是被鉛筆灰染成的黑色;每天都有被老師罵的崩潰的女孩子,抱著膝蓋埋頭痛哭;早晨天還沒亮就要醒來,我把暖水袋里的水灑到地上,中午回來的時候,早晨灑的水都已經結冰了。
晚上11點放學,我給你打電話,打著打著就哭了。孔昊在一旁驚慌失措的問:“哎呀,你怎么就哭了呀。”然后你說一定會抽空來看我,我就又笑了起來。
“哎呀,你怎么哭著哭著又笑了呢?”他更加驚奇地問我。
那天你來看我的時候,穿的是上一年冬天我陪你賣的粉紅色羽絨服和黑色靴子。就像第一次認識一樣,你微卷的發尾,凍得發紅的臉,我都印象深刻。
那件羽絨服你就那樣穿了六年。
6
記憶里的那年冬天,每一天都在下雨下雪或者雨夾雪。可是你來的那天,陽光很好。陽光照著你的頭發有些微微的棕色。好像春天也被你帶來了一樣。直到如今,我都無法討厭冬天。
平日里,我們不論是見面說話還是微信聊天,總是對彼此惡語相加。我曾被你氣到半夜坐在床上流淚,你也負氣離我而去過。
但是我愿意忘記這些,我永遠都記得你的好。
我記得我在天橋上等你的時候,看到橋下往來的車輛,想像《碟中諜5》里面的阿湯哥一樣完美的360度旋轉跳躍到車頂上,等我告訴你這個想法的時候,你無奈的沖我說:“寶貝,那是電影。”
雙休日的時候,我們迅速的撕下旅行社門口的海報然后手牽手逃跑,幻想我們在逃亡,逃離可怕的學校,可怕的數學,可怕的數學老師。
你奶奶生病住院,你每天都在醫院里陪伴著她。給她說,我曾經說給你的那些故事。
你養過3只狗,兩只雪納瑞,一只泰迪。一只雪納瑞被人偷走了,一只雪納瑞生病走了。你還是適合污污的泰迪。
初二的時候,打疫苗,我看到護士伸出來長長細細的針,我尖叫著撲到你的懷里。
高中的時候,有一天放學,我一個人走回家。我向馬路對面看過去,看見你踩著單車向相反的方向騎過去,我奮力的沖你揮手,大聲叫著你的名字。你停下來,看著我,朝我微笑。隔了那么遠,我看不清你的臉,可是我就知道你當時一定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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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的夏天,我們坐在魯迅故居的門口時,我呆呆的看著雨滴從屋檐上落下來,一大口水缸接著雨水,雨水滴在水面“滴答滴答”響。我看著同樣沉默的你,又看著青色的天,一切仿佛都是夢里的場景。睜開眼醒來就會回到我們剛相遇的那一天,你穿著黑色的短袖線衫,坐在我前排。像一只嘰嘰喳喳的小鳥。
我慌神的問你:“會不會你和我對于彼此來說都是不存在的?你只是我想象出來的?”
你不假思索的說:“不不不,只有可能你是我幻想出來的。”
魯迅先生知道我們誰是真實存在的,誰是幻想出來的嗎?
我心中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看到了煙。直到又那么一個人走了過來,從你叫什么名字開始。后來就有了一切。
“嘿,我們認識一下吧,我叫胡琳。”
“你好,我是鄢嫣,以后一塊兒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