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八點一刻,我關門下樓。路上車水馬龍,想不到周六早上還有這么多人急著上班。窄窄的馬路似乎永遠滿足不了來往的行人。
我剛從車縫中穿過馬路,迎面撞到一個老者——“茂新街是在這嗎?”
他問得有些著急,我全然被操有外地口音的老者的提問嚇到了;定了定神,我才想起,這個地方距離我家不遠,一站地而已。
我打量了他一下,老人瘦瘦的,背有點駝,黑色的棉衣與手上一副白色嶄新的工人手套格外扎眼——我父親因是工人,常戴。看到眼神有些茫然的老者,我朝西一指,客氣地回答:“您從前面路口往西走就行。”隨即我向前走了幾十步,來到站牌等車。
我剛一立定,背后傳來了老者的聲音。“這里有到茂新街的公交車嗎?”他這次沒有找我咨詢,反而問了另一個路人,還解釋了一下。我方才明白,老者的目的地是茂新街,但乘車時疏忽做過了站。但似乎這個路人不是理想的向導,盯著站牌看了又看,也沒得出結果來。我心思頓了頓,怪不得方才老者對我的指路置之不理——老人家還是想乘車原路返回。
我想還是好人做到底吧,走到老者年前,在站牌前指著說,“這里只有K91到茂新街”,我還特地對著站牌上的路線找到了茂新街。
“哦……”耳畔還是聽到了這個極其不情愿的回音。
我的車到了。我也來不及回應就匆匆上車了。車上坐定,心里暗暗不悅,幫了老人兩次,最后連句謝謝都沒得到。再想想老人臉上的茫然,我又心生憐憫,老人定是很少出門的,許是被迷路著急而語無倫次了。
權當舉手之勞了,也罷,也罷。
公交車走走停停,過了五六站,到了汽車站這個大站。這時上來一個中年婦女,臉凍得有點發紅,短頭發,身穿一件深紅色的棉襖,我的目光也定格在了她的手上——一個綠色的小本子,有些像一些廣告冊子。她交錢上車后,拇指扣在本子中間的某一頁,朝一位有座位的陌生的女乘客走去。
她微微向前傾身子,打開冊子,手提指到某一頁上的一行字,問了句,這趟車到這個地方嗎?女乘客看了一眼,熱心地說這趟車不到。聽完,她腳步有點凌亂,車廂里有人勸她下車做其他的車。
她膽小的走到公交車的后車門,有點不知所措,有點羞于開口讓司機幫她開一下車門。眼看車就要發動了,幸虧司機看到了監控,順利給她開門了。
我隔過窗戶特地看了幾眼,她低下頭有點失落。我看懂了,這位婦女是不識字的,手里的冊子上的字就是她要去的目的地。我不免有些傷感,沒有人能停下來帶著這位婦女坐上正確的車。
這是我早上碰到幾個問路的故事。故事的結尾我不知道,但我作為一個來自曾經和現在以及將來的問路者,希望兩位問路者能問對人,能問對路,安全抵達目的地。
其實,我們每個人至始至終都是一個問路者。每個人的人生路需要走,但是怎么走選擇什么方向就首先要問路——向老師問路,向父母問路,向親朋好友問路,向領導同事問路。
遇到十字路口時,不僅僅要懂得問路,而且還要嘗試自己探路——也許黑夜里,一顆石子會帶來碰壁時的香脆聲響,投石問路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