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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諾言深許(38)
第39章:沖動的懲罰
許諾與蘇暢并肩看著蘇展一點點遠去,誰都沒有說話,最后還是蘇暢先開口,“我和余浩……分了。”
許諾倒也沒有多驚訝。對于余浩這個人,她說不上了解,更沒法評價他究竟好不好,不過有一點她能夠肯定——蘇暢絕對不愛他。
愛,之于許諾,是一種夢想;之于蘇暢呢?是生活吧。
許諾若有所思的沉默,令蘇暢有點尷尬。經歷了那一系列的事情,她們之間似乎橫亙了一條看不見的河流,其實兩個人都想小心翼翼地維護這份感情,但有些東西越加小心,越不似從前了。
蘇暢猶豫地問,“晚上,我可不可以去你那兒?”
許諾笑著點點頭。
蘇暢松了口氣,“那,泡面給你吃?”
這次許諾是從心底笑起來。她不是笑她的閨蜜依然什么都不會做,就會泡面,還只泡桶裝的,這樣可以免于刷碗。
她笑,是因為那些青春的過往突然回轉,原來在彼此即將失散的時刻,回憶的線,繞住了兩只無措的手,再次將她們拉近。
彼時,無數個高考前的晚自習課間,教室里都會彌漫著泡面的味道。彼時的許諾正在暗戀蘇展,所以就找好姐妹來一起承擔吃夜宵容易發胖的罪惡。
許諾那碗泡面經常是與蘇暢分著吃的,兩人頭挨著頭,吸溜溜地吃著面條,嘰咕咕地分享著秘密。秘密當然和蘇展有關,他幾乎成為了兩個姑娘的最佳下面小菜。
想到這些,許諾心里仍會暖成一片。
她在報業大廈門前下車,關上車門時突然又敲敲窗子,蘇暢把玻璃搖下來,一陣冷風伴著許諾那句,“記得我那份別放蔬菜包哦。”
“怎么可能忘。”蘇暢笑答。
許諾不吃蔥,每次泡面都不讓放蔬菜包,所以當時都是等許諾不吃了,她再把蔬菜包倒進去。
車子向前滑行,蘇暢眼睛里漸漸汪出水來,回憶總是讓人傷感。但一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熱血就不禁直沖腦門。
梁木看見蘇暢推門進來,一點也不意外。他繼續低頭在那張大紙上寫寫畫畫,是下周新的宣傳海報,上面剛完成的POP字體相當漂亮。
但在蘇暢走到距離他兩米近時,梁木果斷停下筆,拉開大抽屜,飛快地把海報收進去。他可不想辛苦寫出來的東西被無辜當成出氣筒,這女人什么都干得出來,他確定。
梁木的姿態特別像武林高手藏好了心愛的姑娘,然后對敵人說“來吧”。那一臉云淡風輕如果在古龍的小說中,從心理上首先就勝了。
然而蘇大小姐可是不好惹的,她似笑非笑地站到梁木面前,“怎么著?”
梁木對她抬抬下巴,意思是“你說”。
穿著八公分高跟鞋的蘇暢幾乎與梁木平視,她盯了他十秒鐘,說了聲,“跟我來。”
整個過程,梁木未曾喊過一次,雖然他一度覺得自己快死了。
他經受了頭痛、眩暈、惡心的極大折磨,從云霄飛車上晃晃悠悠地一沾地,便立刻沖向最近的垃圾桶,抱著桶沿狂吐起來。
蘇暢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同樣是玩這類刺激性高空項目,她卻安然自若得如在平地。這讓她不禁憂傷地想,如果要是跟男朋友來,要不要假裝害怕和尖叫?
梁木吐了足足五分鐘,狼狽得已完全看不出平日的溫文爾雅,而始終在圍觀的蘇小姐終于遞過一瓶水,臉上冷笑猶在,“這回知道得罪本姑娘的后果了吧?”
梁木嗽了口,試圖喝下一點中和中和胃液,卻在咽下后沒五秒又吐了出來。他痛苦地嘆氣,解開了里面襯衫的第二顆扣子,汗已經把他的襯衫濕透了,雖然現在是冬天。
“你怎么知道我暈高?”他悶聲問。
“猜的,”蘇暢出神地望著遠方,她想起了她哥哥就有這樣的毛病,不知為什么,他第一眼見到梁木,便覺得他和蘇展有幾分相似。
夕陽的余輝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們像影子一般靜默著,一個不想說話,一個可能沒氣力說話。
天漸漸泛黑,蘇暢拿出手機看看時間,“走吧,去吃飯。”
吃飯!
“還有完沒完?”梁木苦笑,“下次行不行?”
對于一個剛剛把胃吐空、看到食物準又會狂吐的人,吃飯這件事兒,不是二次折磨是什么?
“沒完。”蘇暢丟來白眼球,“你占我便宜,難道輕易就饒了你?”
“我哪有占你便宜?”
“你抱我了。”
“準確點說,是扛。”
蘇暢氣結,“那比抱還嚴重!”
“我真沒想冒犯你。”梁木坦率地看著蘇暢,“那只能算是情急之下的不得已而為之……”
蘇暢哼了一聲,突然問,“許諾對于你來說,就那么重要?”
梁木笑了笑,不知道該怎樣解釋。蘇暢似乎也沒什么興趣等他的回答,只扔下一句“回去了”,然后她單薄的背影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梁木的頭還是暈暈的,他使勁晃了晃身體,以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蘇暢一進門,便聞到了久違的方便面味道。
許諾正端著一桶紅燒牛肉面往餐桌上放,桌上還有另外一桶沒開封。
“好香。”蘇暢吸吸鼻子,“哎,怎么不等我?不是說好我來泡。”
“姐姐,你回來的太晚了,我都餓死了。”
“哼。沒口福,蘇式泡面乃是一絕知不知道?”
許諾打開盒蓋,挑了一叉子,笑道,“吃到嘴里,才是真的。”
“一會兒你就知道差距了。”蘇暢邊說邊去開自己那桶。
大概誰也沒注意,兩人又能自然地開玩笑了。
對于許諾而言,既然可以從對蘇展的愛里走出來,又有什么不能原諒的呢?蘇暢那點過失,對于她們十幾年的感情來說真的不值一提。連江航都說過,她好像真的很關心你。
好友之間即使偶爾耍耍小心機小手段,可一旦真有什么事情,關心、焦慮都不是假的,所以沒必要計較了。
“糟糕!”蘇暢猛然清醒過來,叫道,“完了完了,這下蘇式泡面栽大了。”原來她光顧著感受姐妹間的脈脈溫情,卻忘了她的面。
“軟就軟點吃嘛。”
“那怎么行。”蘇暢泄氣地說,“泡面的火候很重要的。這可是我十幾年的經驗總結。”
“切,講得跟個大廚似的,做意大利面的廚師都沒你這么拽。”許諾說笑間挑起幾根,“來,我先嘗嘗……唔,貌似還行,可以吃。”
蘇暢愣愣地盯著許諾,突然問,“你不反感吃蔥了?”
“其實還是不怎么喜歡。不過,時間似乎慢慢磨去了尖銳的反感,就像,”許諾想了想,“就像它也可以漸漸消融深刻的喜歡一樣。”
蘇暢咂摸著許諾的話一時無語,她想到了蘇展。許諾拿叉子敲敲她的面桶,“發什么呆呢?”
蘇暢回過神來,一邊低頭吃面,一邊憤憤抗議,“那你還特意扒著車窗告訴我別放蔬菜包。”
“沒錯呀。”許諾笑,“有些東西,你確實不想跟它親密接觸,但并不代表,它不能出現在你的生活里。”
“比如江航?”蘇暢說完就后悔了,趕緊撈起一綹面塞住嘴巴。
許諾清晰地吐出三個字,“他不是。”
蘇暢當然怕短信事件再被牽出來引起姐妹間的不快,急忙轉移話題,“我看啊,那個梁木才是這種蔥花男。”
許諾看著蘇暢的表情,又想起她被摔地上的樣子就想逗她,“嘿,屁屁還疼不疼?”
這一問蘇暢更是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把梁木抓來撕成面條。
許諾忍住笑替梁木解釋,“他不是故意的,哪天讓他賠罪請你吃飯。”
聽到“吃飯”二字,蘇暢不禁想起一個小時前,梁木靠著墻,對“吃飯”視如洪水猛獸。她突然興致高起,“你猜我剛才去哪兒了?”
“百分之九十九是去找梁木報仇……”
“你咋知道?”
“我還預計你們會共進晚餐呢。可惜算錯了,還得供你吃面。”
“其實,比吃飯刺激多了……”
“啊?”
蘇暢懷著復雜的心情,詳述了對于梁木來說的游樂場驚魂兩小時。
許諾聽完一頭冷汗,“你瘋啦,那樣會死人的!”
蘇暢壓下心里的不安,囁嚅道,“不會吧?”
許諾嘆口氣,拿起桌上的手機進了臥室。鈴音響了七八聲,那端終于有了疲憊的回應,“喂?許諾啊。”
聽到梁木的聲音,許諾才放下心來,“你,沒事吧?”
“你聽說了啊。”
“嗯。剛聽說。”
“別怪她。”梁木輕聲說,“她懲罰我一下也應該,我讓她摔得那么狼狽,她一姑娘,多沒面子……”
“你也太好欺負了吧。”許諾替梁木抱不平。
“放心吧,估計睡一覺就會徹底沒事兒的。”梁木好脾氣地說。
“那好好休息。”許諾收了線,走回餐廳,點著蘇暢的腦袋說,“你你你,你惹了大禍就老實了。”
蘇暢小聲辯解,“那些游樂項目都挺安全的,能惹什么大禍嘛。”
“那是對于你來說,或者對于我們大多數正常人來說。像梁木這種嚴重暈高的,搞不好會在高速旋轉里心臟猝死,真不是嚇唬你。”許諾語氣嚴肅。
“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他暈高這樣厲害啊,他連叫都沒叫一聲。”
“他沒叫,是因為他怕你害怕。笨死了。”
蘇暢被說得無言以對。其實看到梁木抱著垃圾桶狂吐的時候,她就意識到自己做得過分了,至少她可以在玩兒完第二項的時候就停止,為什么還要接著玩更危險更刺激的?
如果真像許諾說的那樣……她不禁心中一凜。
梁木無力地靠在墻邊的樣子,虛弱地跟她解釋的樣子,這一刻都閃進了她的腦海里……
不知過了多久,蘇暢感覺到有一杯溫茶塞入她的手中,是許諾在說話,“梁木真的是個好人,別欺負他了。他也是無心冒犯你,就忘了吧。”
忘了?蘇暢心里說,晚了。
猶豫一下,她才小心地問,“你和梁木,是怎么認識的?”
“相親。”
“哦,”蘇暢應了一聲,卻道,“我去洗澡了。”
夜里,蘇暢在床上擺弄著手機,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其實剛才她特想問問許諾梁木的電話,但終是沒好意思開口。
這不是她的風格,卻是最真實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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