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早晨六點的陽光很溫和,透過間距不定的低瓦屋細細碎碎的落在他的肩上,頭發上。泛著光的銀框眼鏡襯得他皮膚更為白皙,左邊的小鏈子在空中一晃一晃,和烏黑的發,精致的耳構成情趣。
? ? 上挑的桃花眼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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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們起的很早,小街上很熱鬧。吆喝聲迭起。
? ? 有女孩子的發卡,男孩子的小玩意。瓶瓶罐罐的指甲油,五花八門的充電器。手機貼膜烤串啤酒,古書翻賣新衣新褲。
? ? 小地方管啥風水,門對門鋪對鋪,恨不得沖上去干一架稱霸攤子廛。
? ? 一聲賽一聲,卻不忘調侃他。
? ? 騎著單車的人來來往往,一呼而過帶著魚的腥味,蔥的清香,熟食的鹵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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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水果店的阿木叫外邊嬉戲的孩子小心些。看著他們膽怯的面孔,阿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給了孩子們幾顆糖。
? ? 他們大多是外地人,父母早點晚工,很少有人陪。聽著織布機吵吵嚷嚷的聲音,看向廠子的眸都帶著淡淡的霧。
? ? 他笑了笑,溫和的讓人心醉,沒有絲毫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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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胡同口的小超市邊住著一對老夫婦。
? ? 他上下途經總會看到兩人的木椅靠在一起,正對著東方升起的太陽。
? ? 老婆婆帶著老花鏡,深深的低著頭。手上翻飛的黃紙和并不劣質的朱砂散發著悠久的檀木香,是隔著四溢塵土都讓人一瞬安心的香。
? ? 老爺爺也安安靜靜的靠著她,老潭里沒有一絲波動。接過她遞來的成品,整齊中帶有些許莊重的放入一個個紅盒子,賞心悅目。他的平靜,好像自始至終不是這些器物給的,而是他從一而始依偎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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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少筒子樓的人熱情地與他打招呼,形形色色,忙著手里不一樣的活兒。樓張牙舞爪地笑,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顏色。
? ? 他和這里有一種平和,一種微妙的平和。
? ? 不僅僅是這副不識人煙氣的斯文俊秀樣,還有他舉手投足的溫暖如玉,渾然天成的正氣浩蕩。
? ? 他走在狹窄又不見光的老胡同里,好像從電視劇走出來的民國夫子,聲音如玉珠落盤,遣詞用語押韻,文縐縐的。但又通俗易懂,利落爽快。比書生老成,比戲子清淡,不如軍閥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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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經常光臨魚店,老板卻只知他姓沈。
? ? 某天突然想起這事,才爺們樣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大大咧咧的問,叫啥子名啊。
? ? 他不緊不慢的挑魚,伸手托了托鏡框。
? ? 也是,總不能一直先生先生的叫。
? ? 這里的人看起來老大粗,心著實細膩著。他不說,他們就不問。
? ? 他回答。我啊,就叫沈十三吧。
? ? 老板跟念符咒似的反復嚼這幾個字,當然是品不出什么韻味。
? ? 這不怪他,這個名字本來就沒什么用意。
? ? 如果硬要揪出一個,倒也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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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十三,沈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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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ND-
? ? WEN/李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