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推文字了，人懶地像蜷縮在沙發角落的貓，連眉毛也不愿意抬一下。拖延癥是病，真的要治。
今天給大伙兒講個十多年前的舊事。
01
故事發生在2005年的初夏，也是今年這般光景，春末夏初，天氣逐漸熱了起來。
那時，我在小城中學教書，校門朝東，一進校門就是短促的下坡路。一下坡便是袖珍操場，周一升旗就在這里舉行。
北邊，一棟剛造好的新教學樓，我班教室在三樓，初二（8）班。南邊，人民廠子弟學校遺留的舊教學樓，簡單改造后，成了老師辦公室。我的辦公室在二樓中間那個教室，初二年級組辦公室。
故事就發生在這間辦公室里，辦公室非常簡陋，卻將近有二十個老師辦公。它除了屋頂上有兩個吊扇之外，就是橫七豎八拼在一起的辦公桌，一般三張辦公桌拼在一起，兩張對拼靠墻，另外一張拼在側面，幾乎沒有兩張一模一樣的辦公桌，老師的椅子也各有不同。
言歸正傳，估計各位看官有點煩了，嘮叨了半天，還不切入正題。
那天中午，我在家吃過午飯，正要躺下小睡會兒。電話響了，班上女生小薇從公用電話亭打來的。
“老師，你中午能早點到學校嗎”？
我問，你有什么事嗎？
這時，我聽到電話那邊班長小露插話道
“老師，小薇的事要當面說。”
我說，“我知道了，你們去我辦公室門口等吧，我一會兒就過去”。
放下電話，我就下樓，騎著“新大洲”摩托車一溜煙奔學校去了。
02
摩托車進入校門，左拐一下坡，我便看到二樓辦公室門口，伏在走廊欄桿上的小薇和小露。
我拿著鑰匙，朝辦公室走去，剛上二樓，她們就迎上來說。
老師，我們有事找你。
“進去說吧”，我拿出鑰匙打開教師辦公室門。
辦公室里空無一人，老師們都回家吃飯午休去了。我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下來，小薇坐在我右手邊柯老師位置上，小露搬了把椅子挨著小薇坐下。
北面教學樓隱約傳來學生嬉戲聲，我看了眼手表，離學生午休的時間不到二十分鐘。
小薇白皙的皮膚不只是熱，或是別的原因，微微泛紅。小露不斷給小薇使眼神，意思是你快說呢。
我說，不是找我有事么？這會兒沒別的老師，你們說吧。
小露接話，“老師，是小薇找你有事”。
小薇低下了頭，幾縷額前的頭發也跟著垂了下去。小露推推她的肩膀說，你說呢！
小薇抬頭看了我一眼，又慌亂地往窗外看去，說，“這，怎么說呀”。
小露有點不耐煩，徑直告訴我說，“老師，小薇她喜歡上了一個人……”
“快別說了，小露！”小薇急促地打斷了小露。
我安慰她們說，不著急，想想怎么說。
小薇又猶豫了片刻，眼睛盯著我說，
“老師，我可能戀愛了”。
為什么會這么說？
小露插話說，老師，他喜歡班上體育委員莊琪。
小薇害羞地白了一眼小露，責怪道，要你說？
我微微一笑，對小露說，還是讓小薇自己說吧。
03
小薇說，老師，差不多快一個月了，不對，到今天是28天。
記得這么清楚？我詫異地問
小薇羞澀地低下頭，接著說道，是從那節體育課開始，體育老師測試800米，你知道我體育最差的，還沒跑完，眼前一黑，我就暈倒了，莊琪背我去醫務室的。
小露不滿地打岔道，還有我好不好？我一直跟在你們后面跑，沒良心，哼。
我笑笑說，是不是那天晚上回家后，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小薇驚訝地說，老師，你怎么知道的？
我沒有回答，只是說，你接著說。
我那天晚上，滿腦子都是莊琪背我去醫務室的畫面，鼻子里全是他發梢上好聞的洗發水味道。
從那以后，我上課總走神，他一旦從我身邊經過，我就很開心，總希望他能找我借點什么東西，或者跟我說點什么話。
最高興的事，就是他到講臺上演板做數學題，我就可以不用掩飾地看著他，哪怕是背影。說到這時，小薇眉眼之間劃過一絲羞澀。
她接著說道，“課間休息，我總喜歡側著身子，朝教室后面看他。”
“是不是他不經意看你一眼，你就渾身發抖呀”？我打趣道。
老師，你還取笑我？我都急死了，現在才初二，還有中考呢。我又害怕被爸媽知道，他們不打死我才怪，怎么辦啊？老師。
04
這時，我突然大笑起來。
小薇和小露異口同聲地問，老師，你笑什么啊？
我伸出手，對著小薇說，“先握握手，祝賀你長大了，有了新的情感體驗”。
小薇不解地伸出右手，和我握了一握。
這是多么美好的感覺，小薇。
有一個人，突然住進了你的心里，你開始默默地記掛他，想念他！就連晚上睡覺都可能夢到他。
“老師，那小薇要不要向莊琪表白啊？”小露急著插話。
我笑著說，不要！還不是時候。
這就像果園的蘋果樹，小薇對莊琪的感覺就像青蘋果，看上去這么漂亮、耀眼。但是如果急于摘下來吃，肯定酸澀無比，對不對？
小薇心中對莊琪的感覺才剛剛發芽，現在不是急于表白的時候，而是讓它埋在心里，細心呵護，讓它自然地生長。
也許有一天，它長著長著，感覺就沒了。也許有一天，它長著長著，就變成了參天大樹，說不定還能開花結果。到那時，表白也來得及。
她們似懂非懂地看著我，老師的意思就是不要管它，對嗎？
對啊，如此私人的情感體驗，讓它在心里順其自然好了，干嘛弄得眾所周知呢。
我看著小薇，接著說，你讓它在你心里好了，愿意地話，就讓他住在你心里。不要去碰它，更不要在初二的時候去表白它，讓它慢慢地長。
這時，教學樓那邊傳來午休鈴聲。
她們如釋重負地站起身子，老師，我們去午休了。
她們臨出辦公室門，小薇走在后頭，她關上門的一剎那，又探頭進來說，“謝謝你！老師”。
我笑著，對她揮揮手。
掐指一算，小薇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相信她終究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永遠住進她心里的人。
天涯海角，咫尺天涯，祝福你！小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