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又夢見奶奶了,這是奶奶去世三個多月以來,我第三次夢見她。老姑說怎么想都夢不到奶奶,我自己也詫異,我好像并沒有想奶奶啊,奶奶怎么會一次次的入夢來呢?
提起奶奶,我的心理很復雜。因為我不知道用什么樣的詞語來描述我和奶奶的關系。說實話,從小到大我都覺得和奶奶之間有的只是血緣,沒有親情。
奶奶家在我家的后院,只有一墻之隔,小時候免不了去奶奶家玩。可是在記憶中從來沒有吃過奶奶家的一頓飯,一塊糕點。但我知道奶奶家總是有藏起來的好吃的。每當奶奶看到我們姐妹們跑進她屋的時候,奶奶都會將裝好吃的小筐高高懸在房梁上,我們就眼巴巴的看著它,在我們頭上晃啊晃。
那個小筐也不是一直掛在那的,只要是姑姑家的孩子們來了,里面的好吃的就會攥在他們的手里,我們流著口水看著她們肆無忌憚的吃。
后來小小的我學聰明了,每當姑姑家的孩子們吃那些饞人的東西時,我就主動的回避,等她們吃完了再一起玩。
不知道為什么,奶奶只喜歡姑姑家的孩子們,對孫女們視而不見。我們年齡都是相仿的,都是玩伴,我們的奶奶她們的姥姥經常給她們各種各樣的好吃的,從來都沒有我們的份。可是我沒有姥姥,媽媽還沒有成家就沒有了媽媽。姥爺又只喜歡舅舅家的孩子們,從一出生開始,我們就是沒有隔輩人疼愛的可憐蟲。
奶奶家房梁上那個小筐里面好吃的,成了我做夢都想嘗的美味。那里也不過是裝了一些糖塊、爐果、槽子糕什么的,但是我小小的心里裝不下別的了,覺得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了。
那能是一種什么樣的味道呢?雖然后來吃過很多好東西,但是那種滋味還是我求而不得的,也成了我童年時期最不能釋懷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我耿耿于懷的是那些好吃的還是奶奶的疼愛呢?
母親生弟弟的那年秋天,我十一歲。因為是超生,母親和父親躲出去等待弟弟的出生。我家的房子被大隊和公社貼上了封條,不準我們回家去住。我們姐幾個只好暫住到奶奶家,開始寄人籬下的生活。十幾天里,許多事記不清了,但是有一件事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那時老姑還沒有出嫁,但是做晚飯時,我得給奶奶打下手,奶奶經常是撿了一大盆地瓜,舀上冰涼的井水,讓我使勁地搓洗地瓜。我知道我必須洗干凈,不然吃飯時我們姐妹一定會挨罵,小小的我學會了看奶奶的臉色。
奶奶家園子里還有一架葡萄,每到熟了的時候,那些葡萄就饞的我們直流口水。但是奶奶是不可能給我們吃的,我們就自己去偷。有人摘,有人放哨,回家再大快朵頤。偶爾不小心被奶奶發現,就會被罵幾天。罵就罵吧,大不了躲幾天,只是被媽媽知道了,我們就會挨打。
小學一晃而過,后來上初中,我知道了學習的重要性,經常會挑燈夜讀。我房間里亮著的燈光也常常被奶奶所詬病,成了父母慣孩子不會過日子的口實。那時候經常停電,還要點蠟燭學習,這更是奶奶不可理解的。一個女孩子家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早晚都是人家的人。這些話都是從奶奶嘴里出來的,從來都不會回避我。
我從小心里就打下了烙印,喜歡孫女的都是別人家的奶奶。我暗下決心一定好好學習考上大學,賺錢了一定買好多奶奶家小筐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