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與月,在人們常用的詞典中總是形影不離,就如同晝夜、陰陽一般。蒼穹之下的我們,在日與月的照耀下生活了許久許久。無論何時,抬頭看見那照耀世界的光,總覺得自己是如此渺小。
日月同輝。但奇怪的是,寫月的詩詞留下了千千萬萬,寫日的卻似乎少之又少。月的魅力竟如此之大?讓世世代代的詩人詞人都心甘情愿地寧可熬夜賞月,也不肯在長長的白晝中多感謝幾下太陽?畢竟太陽的功勞那么大誒。
從“小時不識月”,到“月是故鄉明”,到“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再到“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寫月的詩詞數不勝數。從小學到大,處處可見,時時可吟,朗朗上口。但寫來寫去,寫得最多的無非就是思念——思人,思鄉,思流逝的歲月。再者,便是更上一個層面,把月的永恒與生命的短暫作對比,像《把酒問月》《春江花月夜》《水調歌頭》等等。
但,日也是永恒的啊,如果需要的話,望日也可以起相思啊,即使相隔再遠,看見的都是同一個太陽嘛,為什么就單單挑了月呢?
也許,是因為月的光線更柔和吧。若望日,眼睛都會感到不適,更別說賞了。望月則不然,無論是顏色、光線,還是形狀,它都勝于日。當夜晚的天空一片漆黑,它是那么突出卻又不刺眼,令人不禁浮想聯翩。
又因為,月的靈動。天上陰晴圓缺,正如人間悲歡離合。月總是在慢慢地、悄悄地變化著,正如人的一生總是充滿了不確定,時而分別,時而團圓。因此,每次望月的心情都會不一樣,若分離時遇上圓月,便格外的憂愁了吧——月圓,人散。實在惆悵!于是詩興大發,揮筆而就,一篇篇佳作就這樣在月色下誕生了。而日,有些呆板地每天東升西落,看來看去總是一個樣。久了,自然有些無趣。
還有一種可能,白晝時,人們都操勞于各種雜事,忙于奔波,無暇靜思。只有等到晚上,夜深人靜了,才停下腳步,安下心來。環顧四周,想想心事。時而默默垂淚,時而感慨萬千。一夜無眠,猛然抬頭,望見月亮,無論如何也得把滿腔思緒分一點給它?。?/p>
蘇軾的《記承天寺夜游》:“……解衣欲睡,月色入戶,欣然起行。念無與為樂者,遂至承天寺尋張懷民。懷民亦未寢,相與步于中庭。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p>
都“解衣欲睡”了,卻僅僅因為“月色入戶”就“欣然起行”?其實作者因“烏臺詩案”被貶黃州,內心一直憂憤不平,原本就毫無睡意吧?此時月色相邀,而正好“懷民亦未寢”,真是心有靈犀啊,連月光下的景色都有了一種和白天不一樣的美,又怎么忍心就此入睡?可見作者并不因賞月而熬夜,而是因熬夜才賞月呢!而李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此時的月亮在詩人眼里更是一位可以一起喝酒、談心的朋友。
寫到此,突然想起顧城的《星月的來由》:
樹枝想去撕裂天空
但卻只戳了幾個微小的窟窿
它透出了天外的光亮
人們把它叫做月亮和星星
看,月亮可是天外之光,來頭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