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提筆的時候,耳畔響著“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漸漸地我陷入回憶……
那是8年前的一天,我們相遇。
我不記得當時是怎樣的一個情景,因為當時真正的情形我已經淡忘了。可是那一幕鏡頭在我腦海里面呈現的總是我那一回頭的剎那,看到一個氣宇軒昂臉上還掛著青澀卻又有點張狂的笑容的一個人從教室的最后排昂首挺胸的走到講臺上。那時候,你剛被選為班長。我記得我當時好像有點不屑,很奇怪的感覺。
這就是我們相遇的那一幕,我對你的第一印象。
隨后8年,風雨同舟,我們一起走過。曾記否,多少次在月下,你高歌“天生我材必有用”,我低吟著“大江東去”,手中拿著一瓶飲料,權作美酒,去神交古人的意境;有多少次,你拿出一本書,我也拿出一本書,暢談書中所寫,隨想人生浮華;交錯的浮光掠影將我帶回一個回憶的長廊,然后看到一對少年,在長廊的某處,放肆的笑著……
記得在那個月夜,那是我人生中記憶最深刻的一個晚上。那晚的月光石慘白的,不記得,或者說我不愿去記起那晚發生過什么,我只是時時想起那晚,我們對月同飲,那是我此生中最痛快的一次飲酒,大醉,同歸。
8年,好長,可也好短。時光如梭,不清楚這8年我們如何一步步走了過來,不記得這友誼是如何逐年散發出逾久逾濃的沉香,只是看到我的眼神從初始的清澈單純到如今總是透露著一絲的無奈,眼中沒有了鋒芒,只有淡然;看到你從舞臺中央明智的淡出眾人的眼界,看到你隱去你的光環,在幽靜的地方韜光養晦。
8年你沒有告訴我,為什么當初你會和我成為知己不離不棄的走過8年的時光;8年你沒有告訴我,我為什么值得你為我做過那許許多多的事情,讓我一次次在無聲中感動卻表達不出我心中的感激;8年你沒有告訴我,為什么友誼可以持續著如此長久,難道說我們當初的一見面真的奠定了此后一生的感情?
人生中兩次離別:初中畢業,可是最后我們很奇妙的最后又聚到了一起,當時我看到這個情景的時候,我在想,上天啊,難道說是冥冥中真的有人在主宰人世中的一切?可是,高中畢業,我們沒有幸運的湊到一起。
我問,你去哪里?
你說,我要往北方,一路往北。
我笑,我說,我要往南方,一路向南。
可是,你向往著的北極以北沒有實現,我夢中的南極以南也沒有出現,上帝給我們開了一個玩笑,你從那個海濱城市坐著飛機一路往南,去了上海,我從那個小車站,坐著火車一路向北,到了北京。
你依舊是北極以北,我還是南極以南。
現在,一種如煙往事裊裊在懷,記憶早已泛黃的感覺浮上心頭,伍佰正在唱著“數不完相逢,等不完守候,如果僅有此生,又何用待從頭”,他還在飲者離別前的最后三杯酒,在享受著你突然間的自我,我幽幽的嘆一聲,重陷在那些斑駁的回憶中……
時光倒退7年,那時候你我還是普通朋友吧?我記得你拄著拐杖,來到學校,我看到你臉上的無奈,只不過一次跌倒讓你摔壞了腿,看到那么多的同學在你身邊噓寒問暖,我只記得我淡淡的問了一句,問了什么,我現在忘記了。可是現在想想,那好象是夢境,多少年過去,我不記得我說過什么做過什么,不記得你是否曾經摔壞過腿,我只記得,時光啊,像水那樣從我們身邊緩緩流過,給我們留下了遍地的鵝卵……
在我無數個煩惱的日夜,當我突然大發雷霆的時候,多少個朋友棄我而去,多少人懷著對我的芥蒂從此與我見面不相識,可是每當我回頭的時候總是會看到你還在我的身邊,這讓我欣慰,原來還是有人理解我的,沒有眾叛親離。
那是一次語文課上,我記得你在講臺上侃侃而談,讓所有的同學領略了你的風采,這才是真正的北極以北,我在下面看著你眼神中的偶爾透露出的一絲冷峻,心中有一種無奈,還有一絲激動,很奇怪的感覺。正當我沉浸在某種奇怪的狀態的時候,你突然提到了我,你說,許多人認為我是一個隨便的人;你說,許多人以為我是一個舉止輕佻的人;你說,許多人以為我是一個庸俗的人;你還說,沒有人可以向你那樣理解我;你還說,所有人對我充滿了誤解,你還說,許多人把我對他們的隨和的態度當成了一種近乎厚顏的態度……我心中充滿了苦澀,多少年的感情,唯有你算是我的知己吧?
有過爭吵,鬧過臉紅,可是印象中這些總是記得不是那么清楚,僅有的那么幾次而已,是不是歲月可以讓我遺忘掉了這些回憶?人們總是說,人生總是聚少離多,當我們放下酒杯的那剎那,我看到了你我臉上浮現的無奈的笑容……
那天你跟我說你失戀了,我看到了你豪放的胸懷中偶爾透出的那一絲婉約,這還是那個站在海邊拿著手機讓滾滾的海浪聲通過聲波傳給自己心愛的女人的那個北極以北嗎?這還是那個當年在月下高歌“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擊水三千里”的那個北極以北嗎?當我為情所困無奈的苦笑的時候,我一覺醒來,你說,這是一個美麗的錯誤,然后我看看那天,看看那云,我說,喏,一切都逝去了,不是嗎?于是,我收起我的風花雪月,收起我的放浪形骸,我說,來吧,我給我的心一把枷鎖,那么,這就是南極以南的冰寒了……
我記得你我放下酒杯的時候,你突然笑著對我說:“佛說,前世的500百次回眸換來今世的一次擦肩而過,像我們倆,前世沒做別的,就在不停的回眸了。”然后,我們就同時大笑……
時間再回到兩年前,那天,你突然問我,知道為什么咱們做了這么多年的兄弟嗎?我搖頭說不知。你說,就是那一次我摔壞了腿,所有的人都在問我腿好了沒有,唯有你啊,輕輕的問了我一句‘你吃飯了嗎?’然后我跑出老遠幫你買回了幾個包子。當你說完的時候,我嗤嗤的笑,然后回過頭去,忍住我差一點就噴薄而出的感情,看著窗外的陽光,透過我的睫毛,折射成七彩的虹,我心中一嘆,這就是男人的感情?
南極以南,北極以北,這注定了此生無法見面與回頭的兩個地方,這輩子卻成了一對兄弟守望對方那一抹目光的極致;北極以北,你依舊在唱著你的《逍遙游》,南極以南,我還在喝著我苦澀的雄黃酒;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多少年后,你我蒼顏白發,攜手同行的時候會不會想起這些少年事,會不會記得曾經緣起的地方,那個早已經滄海桑田不復存在的地方?會不會說,這輩子,所幸有你……
此時此刻,我心中激蕩著洶涌的感情;此時此刻,我腦海中回響著“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此時此刻,一首總讓我忘情的歌曲在我耳畔響起:
前世一杯水君子未相見
枉做了凡人百年
看他鄉千張臉
若有緣不擦肩
換得今朝面對面
無意間輕描淡寫小悠閑
掏出心中地與天
談笑間情誼無邊
任月光舞窗簾
恍如遁回桃花源
忘卻了世間的塵與煩
想起了心中的湖海泉
真情他哪兒來的借與還
邀得一壺清酒濃半山
再多滄桑還是塵與煩
再多風雨換來湖海泉
曾經推窗望月獨自參
今日秋寒朋友知冷暖
可是,北極以北的蕭索,南極以南的冰寒,此生可有桃花源?
為什么人生總是以一聲長長地嘆息作為結束呢?
是結束前的詠嘆調?還是下一個輪回的前奏?
黑暗中,我早已淚流滿面……
后記: ? ?
相識于2001,文章寫于2009。
17年光陰彈指一揮,再見時,已是在他的婚禮上。那天他意氣風發,還是年少時的模樣。往昔的歲月,皆在記憶里泛黃。他過來向我敬酒,像年少時那樣,攬住我的肩膀。我們端起酒杯,酒里是我們的友誼,兌著十幾年的回憶……
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