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傳》04: 閃現作家天分的弧光

1897年10月,毛姆拿到了圣托馬斯醫院的畢業證書,取得了行醫資格。

他本有機會得到一份不錯的職位,但此時的毛姆,已經下定決心走上作家的道路。

過去五年間,盡管醫院的學習與實習工作讓他很忙碌,但他依然沒有中斷閱讀與寫作。

幾度搖擺后,毛姆最終決定成為作家,還有一個客觀因素。就在毛姆學醫的這段時間里,一個新的時代誕生了——出版業黃金時代。

1890年到1900年這十年里,一大批出版公司踴躍而出:海涅曼、哈欽森、麥修恩、鮑利?!?/p>

這些嶄新的出版公司激勵著年輕的作者們嘗試更多風格和更短篇幅的作品。

在這股出版大潮的推動下,毛姆也給編輯寄去兩個短篇小說。其中一篇叫《壞榜樣》,講述的是一個人因為心底善良,被他自私的家人認為是精神病,以此來諷刺當時社會上“好人沒好報”的現象。

編輯認為這篇小說有點意思,但還不夠成熟,建議毛姆繼續創作,期待毛姆寄來更加成熟的小說。

另一篇小說叫《蘭貝斯的麗莎》,故事就發生在毛姆學醫時經常接觸的貧民窟。

在當時,這幾乎是英國人第一次讀到描寫倫敦貧民窟生活的小說了。

在小說里,毛姆對筆下的人物既懷有同情心,又冷靜客觀地對待,不做出任何道德判斷,用毛姆自己的話說:“我既沒有添枝加葉,也沒有夸大其詞,匱乏的想象力迫使我將所見所聞直截了當地記錄下來?!?/p>

《蘭貝斯的麗莎》故事并不復雜。在蘭貝斯的貧民窟里,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麗莎,她父親早逝,母親常年酗酒,可以說,這是一個既貧窮又不幸的家庭。

命運捉弄下,麗莎愛上了有婦之夫吉姆,他們享受了短暫的激情與甜蜜。

可俗話說,紙里包不住火,吉姆的妻子發現了他們的奸情,原配和麗莎在大庭廣眾之下扭打起。被打得遍體鱗傷的麗莎回到家,而這時,麗莎已經懷上了吉姆的孩子。

母親照顧麗莎的方式竟然是遞給她酒,在母親看來,喝醉了悶頭大睡,問題就解決了。最終,麗莎這個鮮活的生命,因為小產而早早地離開了人世。

這部毛姆的處女作,已能初步反映出毛姆的價值導向:他對于底層人群的處境滿懷同情,但同時可以客觀地看到這個人群的局限性,毛姆正是要通過虛構的寫作,去揭露現實世界的殘酷一面,所以小說要以悲劇收場。

1897年9月,也就是毛姆即將從圣托馬斯醫院畢業前,這本《蘭貝斯的麗莎》順利出版了。

首印數不高,為2000冊,但對于一部處女作來說也算正常。這位在門診室和病房里的實習醫生收獲了很大的關注,評論界一方面贊許毛姆的寫作才華,一方面又為這個殘酷的主題感到別扭。

這些上流社會里的評論家,無法忍受小說中臟亂的酒館,發臭的人群,他們對待小說中人物的態度,就像他們在現實中對貧民窟的態度一樣。

毛姆在晚年回憶道,“在圣托馬斯醫院度過的那五年讓我對人性有了充分的了解?!闭翘幣鳌短m貝斯的麗莎》的成功,激勵毛姆走上創作道路。

但這條寫作道路,一點也不比童年的成長道路平坦。等待毛姆的,將是蜂擁而至的批評、攻擊、貶低,乃至誹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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