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啞巴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內心無比的煩躁。他在陰暗、狹小的房間里走來走去,身上的鐵鐐嘩嘩做響。
不遠處放著一碗看起來像焦碳般黑的米飯,上面蓋著幾片破爛的青菜葉子,幾只蒼蠅在碗上嗡嗡的繞來繞去。
? ? ? ? 飯是早晨獄卒端來的。啞巴記得當時獄卒很不耐煩的對他吼著:趕緊吃了好落個飽死鬼,等你走在黃泉路上那里可沒有客棧。隨后又朝他唾了一口,狠狠的罵到:你們這幫不要命、瞎了眼的混帳,木太爺的愛犬你們也敢殺了吃!也該當殺頭了,你們是他媽的活該!
不就是只狗嗎?他媽屁大的事兒。老子餓得慌了,活人也烹來吃了,管他娘誰的兒子誰的狗。啞巴對罵罵咧咧的獄卒怒目而視。
天漸漸的變的灰暗起來。啞巴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出去,然后又和他們那些兄弟聚在一起喝酒、吃肉了。不過要吃就去吃木縣官那匹馬,聽說那是匹千里難尋的寶馬,偷出來宰殺了一方面有得了吃的,另一方面好給死去的鄉親們報仇。
木縣官騎著馬在街上耀武揚威的時候已經踩死、踩傷了好多躲避不及的鄉親。本來他們準備去殺死那匹馬,可是剛跳進圍墻,院子里那只狗就狂吠起來。他們把狗用麻袋套住然后用棍子敲死拖出來在棲身的破廟里架起一口破鍋煮起狗肉來。
狗肉還沒來得及吃進里,他們就被一群衙役鎖到縣太爺坐審的大堂上。
眾人都指著啞巴,啞巴無人可指只好一手指住自己一手拼命的搖。
? ? ? 審判的結果是啞巴判斬首抵狗命,其余一干人等每人罰五百錢作為賠償。他們在臨走的時候拉著啞巴,信誓旦旦的揮著手像是說啞子你放心,兄弟們定會將你救出來。劫獄不成咱就劫法場。
天完全黑下來了。
啞巴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不一會兒,突然起了風,天做出要下雨的樣子……突然啪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摔在地上,夾雜著風刮過的聲音非常刺耳。啞巴猛得坐了起來,過了好久,一切又好似恢復了原樣。
? ? ? ?風吹的樹枝條搖晃,像是要馬上落雨了。
天快亮的時候,啞巴在狂亂的風聲中睡著了。
天還是那樣死死的陰著,但終于沒有下出雨來。
? ? ? ?啞巴正睡得迷糊的時候,被拖出了囚牢。
刑場就設在破廟的前面。
啞巴被五花大綁的押了出來。很多人在圍觀,啞巴看到他的兄弟們混在人群里,每個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啞巴不敢去多看他們,怕衙役給認了出來。
木縣官坐在廟門前臨時搭建的土臺子上。他的身后是十幾個橫壯的衙役,他們手中的刀白燦燦的發出幽幽的光。一個師爺模樣的人對木縣官耳語了幾句,木縣官從桌子上拿起一個竹片扔在地下,然后轉身離去。
有人過來用手把啞巴的頭按在一個木墩上,另一只手拔出啞巴背上的一塊木牌扔在地上。啞巴側眼看到一個滿身被一片紅云裹著的滿臉橫肉的壯漢走到他的身旁站住。壯漢手里拿一把晃眼的鬼頭大刀照的他眼睛生疼。隨即那大漢舉起了手中的刀。
啞巴看到自己的那些兄弟已擠到人群的最前面了,離他只有不到兩匹馬的距離。他堅信這一刀不會砍到他的脖子上的,他堅信。他的兄弟就在自己的面前呀!
天空猛得響起一聲悶雷。突然就起了風,那風聲極速而猛烈,如鬼般嗥起來。
是該動手的時候了,啞巴想,他的兄弟們該出手了!
天空又炸起了一聲響雷。一滴豆大的雨水掉下來砸在啞巴臉上,啞巴感到透心的冰涼。
雨像失控的野馬從天上沖了下來。
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 ? ? ? 破廟依舊。
唯廟前一個碩大的木墩上隱約可見被雨水沖刷過的血跡斑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