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樓。
寧玄將薛峰送進大牢之后并未進駐府衙,而是就在府衙外的一處客棧落下腳。
哆哆哆……
“進。”
李飛推門而入,將手中信件遞上前,“司使大人,這是從揚州傳來的急遞。”
寧玄接過一看,赫然便是野人島將于六月十五聚會之事,抬頭道:“送去京師了嗎?”
“已經快馬加鞭送去了。”李飛道,“現在離六月十五不過五六日,就是司主得到消息再穿回來,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寧玄皺眉道:“這次得到的消息怎么這么晚?”
李飛道:“此事之前已經有所跡象,只是各地消息雜亂,也沒人想到這茬。本以為這些江湖門派只是各行其是,若不是我們的眼線偷聽到了,恐怕現在還蒙在鼓里。”
“六天……”寧玄看著天色,“不,只還有五天。”
“發令,召集南江檔司人手,三日之內趕赴揚州聽令。另外你親自跑一趟,通令揚州將軍,借調一千人馬,以備不時之需。”
李飛大驚:“至于這么興師動眾嗎?這前后加起來,可就有小兩千人馬了。”
“有備無患。”寧玄輕笑道,“藏的越深,越是所圖甚大,就這目前聚集的這些江湖人手,就已經有幾百了,若是能借此機會一網打盡,何樂而不為呢?”
李飛心驚,雖然朝廷對江湖勢力一直是打壓狀態,可這些人就像野草,春風吹又生。寧司使,這又是為了哪般啊。
李飛得令匆匆離去,寧玄又喚來外面人手,一行人氣勢洶洶的趕赴大牢。
大牢里,潮濕腐臭的味道迎面而來,寧玄揮退獄卒,看著端坐在大牢里的魔僧笑了笑。
“大師好興致。”
薛峰眼皮也不抬,繼續打坐念經。
“寧某前來,只問大師一句話。你站朝廷,還是野人島?”
薛峰似是回憶起了什么,深吸一口氣道:“貧僧遁入空門,不在朝廷,亦不在江湖。”
“好說好說。”寧玄笑道,“大師可否幫寧某一個小忙。”
不等薛峰拒絕,寧玄便道:“這事非大師不可!大師若是辦成了,這天下,您大可去得。從此薛峰這個人,就算是死了。”
薛峰心中盤算,寧玄肯放這么大的誘惑,定是所圖甚大,而剛問及野人島,怕是少不得要摻合其中了。
“阿彌陀佛,諸法無我,諸行無常。貧僧早已不問世事,施主還是另尋高明吧。”
“若是加上求心寺百二十個和尚呢。”
薛峰默然,心道自己落入他手也就罷了,大不了再回夏陽公主的手掌心,但是這滿寺上下,卻是無辜的,更何況,還有老方丈……
“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殺瘴纏身,終非正途。”
“嘿,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嗎?我告訴你,這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寧玄可不是什么善人,獰笑道:“來人,給我帶走!”
薛峰身上血跡斑斑,本就舊傷未愈,況且也無意反抗,便被二人架著走了,待出牢門,薛峰猛然頓住道:“你還未說你要貧僧做什么!”
“嘿,走你!”寧玄沒了耐心,一掌拍去,原本就受傷的薛峰更是雪上加霜,悶哼一聲,傷口上更顯殷紅。
軒玉閣。
“師尊,師尊。”
一身粉衣提劍的女子急匆匆的推開梅千雪的房門,“師傅,不好了。”
剛在運功療傷的梅千雪強按下涌動的內息,無奈的看著她最疼愛的弟子,佯怒道:“風風火火的,這么大人了,還沒個輕重。”
那弟子似也知錯,驚慌失措的低著頭等候訓斥一般。
“好了,說罷,什么事這么急躁。”梅千雪也無意多怪。
那弟子囁嚅道:“是,是那負心漢,被一群人帶走了。”
負心漢,自然就是魔僧薛峰。
梅千雪不以為意道:“帶走就帶走了,下次就是他的死期。”
那弟子糾結道:“不是,他好像看起來快死了,而且,他們是從南門出城的。”
南門?這不是通往京城的方向。
梅千雪心下一沉,“走,跟上去看看。”
弟子欲言又止道:“可是師尊你的傷……”
“還死不了!”
說罷,無情谷眾人便在雷厲風行的梅千雪率領下,尾隨著寧玄而去。
而在另一邊,螺旋山上,姜純陽站在山巔一處龍首石上,看著山下的繁星火光,又遙望著遠處漆黑的暗夜。
“人都快來了,現在可以說了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背后,一道人影緩緩從黑暗中走出,卻是不死醫。
“我想干什么,呵呵……不是都說了嗎?抱團取暖,共抗朝廷。”姜純陽淡淡道。
“那你故意讓人把消息透露出去又是什么意思?”不死醫走上去與其并肩而立。
姜純陽眉間一點愁緒,“那些老家伙都太謹慎了,太小心了。他們以為自己安分守己就可以安然無恙,可他們怎么忘了,手握殺人器,惡由膽邊生。放過了一時,怎么可能放過一世。”
“所以你要將他們都拉下水?”不死醫聲音中偷著寒意,“為此不惜犧牲掉這幾百江湖好手?”
“這江湖,動蕩了這么久,也該安穩了。”姜純陽微瞇著眼,“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就是大勢!”
“我總感覺你有什么事在瞞著我們,半月前你去了那兒?”不死醫幽幽道。
姜純陽輕笑一聲,轉身離去,“瞞著也是為你好,江湖走馬,風也好,雨也罷……”
看著姜純陽的身影消失不見,不死醫臉上戾氣一閃,“老怪物,若你真敢把所有人都拉下水,說不得老夫也能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