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覺得,傻蛋和小龍女是最般配的,我也這樣認為。
“春游浩蕩,是年年寒食,梨花時節。
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苞堆雪。
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
這是丘處機道人寫的一首詞的前半段,我猜是寫小龍女的。“冷浸溶溶月”恰恰是最能形容她的了,也就如此這般的妙人才能與聞名江湖的“神雕俠”相配了。“終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俠侶,絕跡江湖”,已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不知那個傻蛋,可還記得我。
如果沒有小龍女,還有郭襄,那個從剛出生我就見過的小丫頭,如今已經成了一派祖師,我近日聽說,她收了一個弟子,取名叫風陵。
“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誤終生。只恨我生君已老,斷腸崖前憶古人”
如果沒有郭襄,還有我表姐程英。斷腸崖前楊過因小龍女留下十六年之約不辭而別,悲傷欲絕,幾近瘋癲,只有我表姐能勸得住他。
“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我和傻蛋,沒有什么蕩氣回腸的詩句,有的只是他留書給我和表姐的“兄妹之情,皎如日月”。
我曾是江南陸家莊里的小姐,因為爹爹招惹了李莫愁,我們全家都遭遇了殺身之禍。
少時無知,氣惱武家兄弟把我想要的花扔給了表姐,自己爬到高墻上去,摔傷了左腿。李莫愁派洪師姐來尋仇時,我還沒來不及救治,左腿自此就跛了。
我以前最恨被人說跛足的事。可如今,此去經年,我好像也沒這么在乎了。
我和表姐程英一直待在嘉興牛家村里和傻姑為伴。與傻蛋結為兄妹三人后他傳給了我們玉女心經,這么多年過去,我們老了很多,武功卻也長進了不少。這樣的日子過著也不錯,只是有些想他。
剛到牛家村時,每晚我都會做夢,夢到與傻蛋剛見面時的情景。那時年輕氣盛,因為被罵跛足,我割了兩個道士的耳朵,沒想到他們找了幫手來找我尋仇。眼見不敵之時傻蛋推著一輛裝滿醬油和醋的車,阻隔了那幾個臭道士。
臭道士被趕跑之后,我見他趴在地上哭,說老板定會回去責罵他打翻了物品,我心生不忍,給了他一錠銀子。那時的他哪有現在的大俠風范,完全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無賴。
我要走了,他抱著我的腿喊我媳婦兒,引來一大群人圍觀數落。
當時的我是怎么趕也趕不走他,沒想到如今卻是怎么留也留不住他了……
這么多年過去,表姐也不怎么變,還是一襲青衫,一把玉蕭:
“如果有選擇的機會,你還會想再遇見他嗎?”
我微微一怔,我想起那年楊過不辭而別離開絕情谷時,我像發瘋一樣的奔到山巔,我四下遙望,惟見云山茫茫,那有楊過的人影?程英也在身后跟著我上了山,我記得我當時哽咽的問她:“咱們日后……日后還能見到他么?”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看著天空感嘆“你看這天上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離合,亦復如此,你又何必悲傷?”我知道這話她是說給我聽,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我自然知道程英對于楊過的情,實際上我們和楊過的種種到這里就已經結束了。
“如果有選擇的機會,你還會想再遇見他嗎?”
如果時間真的可以回到當初,我當然希望在我被臭道士圍攻時,會有一個傻蛋推著一輛裝滿醬油和醋的車,裝瘋賣傻的沖過來幫我解圍。但是我寧愿他不是楊過,他也絕頂聰明,油嘴滑舌,俠義心腸,無賴的喊我媳婦兒,我便在被傷了兩根肋骨被他褪去衣衫接骨之后,硬逼著他娶了我。
從此與他長相廝守,共伴余生,不用再花一生的時間去遺忘他……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悲風秋畫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