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走了很遠的路

我有時在想,隨著年齡的增長,見面的機會其實會越來越難得。

我們跟最好的朋友,從前生活在一個城市,可以常常見面,有時一個電話就能見到;后來我們分道揚鑣,各奔東西,你清晨奔赴地鐵,他午夜依舊忙碌。另一方面,精力也在逐漸減少,以前熬夜第二天總能滿血復活,現在吃東西都得想,第二天會不會拉肚子,于是趕路之前,總得先調整幾天。

所以我猜,你覺得孤獨的時刻,應該越來越多了。尤其是在某天,好不容易跟朋友見到面,卻又不得不很快分別。當你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時候,突然覺得,為什么長大以后,見一面變得這么不容易呢?很多當時只道是尋常的瞬間,我們在度過的時候,以為不過是平凡的一天,始終沒想過,原來那些日常,會離我們逐漸遙遠。

我說不清是在哪天對這件事變得坦然的。

大概是因為經歷過時間,終于能夠確定,有些人即使沒法常常見面,常常聚,但他就是在那兒。只要遠遠地看一眼,或者,時不時地知道對方的消息,看到彼此還在為了生活努力,就足夠成為彼此的安慰。我有我的道路要前行,你有你的山頂要攀登,有時候確實沒有辦法幫到對方,但其實這都沒什么關系,人生的旅途,大多本就該自己走的。換句話說,內心的一部分,始終是由自己去填滿的。而朋友,就是在你最無力的時候,輕輕托住你的人。

以上這段,寫給我的所有小伙伴,也是寫給你的。前幾天有讀者留言,說自己的故事,說自己有段時間情緒特別差。

我說,我也是,常常失眠,喝完中藥吃西藥,躺在沙發上,連失眠的理由都找不到。我只是回到書桌前,慢慢寫,一個字一個字寫。寫作的過程,其實是一點點在打撈自己的過程,在某一天,我發現自己回到了岸邊。

這世上能一點點把自己從水里打撈上岸的東西不多,但一定存在,文字,晚霞,小貓,或者,是你朋友的一句話。所以我現在會覺得,雖然命運像是一條無法預料的河流,但每做好一件小事,每遇到一個人,都讓我加固了自己的船,即使風雨再來,我也會順利靠岸的。

倘若文字能輕輕地托住你,成為你上岸的一個小小助力,那么那些文字,就一定去了它該去的地方。換句話說,我們早就是朋友了,因為在書里見過面。

我想,這世界有時候就是那么荒誕又真實,光怪陸離,到最后,我們能抓住的東西竟是那么有限。回頭看,似乎走在一條滿是失去的路上,但正因如此,今天還留在生命的那些,就是時間都沒法輕易改變的。也因此,即使旅途漫長,也依然值得前行。希望朋友們身體健康,平安順遂。如果有想要前行的道路,就繼續走下去。

祝愿我愛的和愛我的和陌生的你們:早安午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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