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獨自騎著車,到黃河邊上一走,為了看看天鵝們,她們還在嗎?
天氣不佳,陰云籠罩,春寒料峭,游人自然寥寥。大壩長橋都空闊了許多,也寂寞了許多。
臨近天鵝湖時,沒有聽見往日的喧囂,空中也看不見她們的影子。我不禁擔心,莫非都已遷徙北歸了?
待轉過彎,遙遙瞥見湖面上團團簇簇的雪花,我的心一下子落地了。還好,還有許多呢!
天鵝們已飛走了不少,原來六七千只,現在大的還有三分之一。
以前她們鋪滿大半個湖面,碎玉飛冰一般。舞泳水里,飛掠空中。唳聲如鼓似號,充溢在大壩長橋,低丘疏林,寒蘆沙嶼,整個湖嶼都是她們的主舞臺。
還有作為配角的紅嘴鷗,小跟班的白骨頂鳥,笨笨的鴻雁,高冷的魚鷹,和大天鵝一起,歡慶著她們的嘉年華。
在蕭瑟的冬日里,在寒山瘦水間,這些充滿生機的禽鳥們為我們演繹著生命的噴薄與張力,揮寫著暖色調的激情與頑強,讓我們不至于抑郁和無聊。
不知何由,去冬今春,我來看天鵝的次數較往年多了幾倍,把偌大的幾千畝濕地全部走遍了。
除卻大天鵝,黑天鵝,我費了好大勁頭,特意去尋訪疣鼻天鵝。在周公島上一個偏僻小湖里尋找這群最美麗的精靈們,記錄下她們優雅卻寂寞的隱士生活。
我喜歡去那座孤獨的高大鐵橋,這是民國時舊隴海鐵路的遺跡。橋下幽靜水汊里有一小群天鵝,游蕩于古柳下水上。斜陽畫幾縷橙紅的影在,漾在明滅的水波上。投一把面豆到橋下,心有靈犀的天鵝們紛紛聚攏來,還有游起來頭一伸一縮的黑色水雞們,一陣小小的騷動,打破冬的蕭瑟,水的平靜,蘆的蒼郁。
鐵橋的對面,隔著遼闊湖面,隔著團團陣陣的蘆荻,是長長的蒼龍壩,那里一直是熱鬧的,繁忙而擁擠。壩外是浩浩的黃河,半空中橫著巍巍的鐵路公路大橋。也在晴朗的日暮,在一個特定時刻,數不清的小雀們如事先約定般,彌天而過,若一團云。水面上則是上萬只水鳥們呼應著,聚在水面,似一巨筏。長河落日巨橋,添上這快閃的藝術,自然引來成千上萬游人的打卡。
隨著大天鵝們的北歸,這些鷗雀鷹雁們似乎也失去了主將,開始逐漸散去。不知何時起,紅嘴鷗們已遷走,小水雞們也少了許多。她們到何處去謀生,不得而知。
既將北歸的大天鵝們很黏人。她們在水面上追逐著岸邊橋上的游人,耐心地在水里游著,眼巴巴候著投下的面豆。
成群結隊的她們走上灘涂地上,搖搖擺擺地,扇動著巨大的雙翅,伸長細脖,搶食著玉米粒,為即將開始的千里之行補充能量。
還有七八成群的天鵝們,忽而起飛,掠過高閣低丘,大河疏林,為長途遷徙練習著。
據說,天鵝們回歸西伯利亞時總喜歡在傍晚啟程。果然如此,暮色中,遙遙可見幾隊天鵝,排成線性,宛若天空中陡然繪出幾道眉線,輕盈地流過天際,時隱時現,終于融于云天!
今年冬天再見,我的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