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逆流而上,或許可以在人們的頭腦中開辟一個新天地。這樣一來,誰又能說他錯呢?
人文學科沒有重復驗證的說法,但是,對和錯,這是有公論的。是不是所有打開視域的解釋就是好的,按兄的理解,不妨看看這個例子
蠟屐遠來情得得,冷吟不盡興悠悠。黃花若解憐詩客,休負今朝拄杖頭。
《紅樓夢》里這首詩的“黃花”,此處傳統解“菊花”,與“對鏡貼花黃”(木蘭辭)然后延伸出來所說的“黃花閨女”(尚未出嫁,代字閨中)非為一類,如果因為要“好古”“取古”而以后者來解釋前者?豈非大錯特錯?
另外一例,雖然鄙俗了點,不過也還是列此。古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在今天現代漢語的語用里,菊花還可以生出指代某排泄器官的用意。倘若以此鄙俗去解古人雅情,是否荒謬?今意古意不必通,也不可強加。
同理,海所謂的“無蔽”“去蔽”的意思,如果在絕大多數希臘作家處使用alethes中都說不通,他這個歪解就很明顯是“六經注我”的屈殺古人了。
aletheia作為祛蔽,在我的理解里,應該屬于日常用法
“認為”容易,證明難。希望兄在希臘語文獻里,哪怕是柏拉圖那里找到了這個意義再說?,F有Plato Index這種工具書足以檢索。
我半點想象不到,古人會在何種“日常”的語境中說:這個是去蔽,那個是遮蔽。
這里的hexeis是什么意思?是hexis(稟賦)的復數么,但復數有這種形式么?
http://www.perseus.tufts.edu/hopper/morph?l=e%28ceis&la=greek#lexicon
海德格爾在這里總結亞里士多德,這里沒有寫錯,前四者,所以是復數。希臘語沒有這個短句,這是海自己寫的。
海的希臘語限于閱讀,詞法變形,他沒有用希臘語寫過東西,因為神學專業不要求這種語文學的句法訓練,所以我推測他沒有進行過德語翻譯希臘語的練習。他所一直高喊的,要更希臘式的思想,其實他自己一直在用自己思考的德語“改寫' 希臘語,因為希臘語寫作無能,所以思想也無能。
總結:
研究一個思想家,不是為了”神化“他,把他的所有觀點都”認之為真“,事實上,我覺得這種研究者因自身局限和劃地為牢的研究傾向,會帶來更大的錯誤。倘若要研究海德格爾對希臘的解釋,至少希臘語要到海德格爾的水平,否則,如果還拿海德格爾的錯誤當作真理,只怕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