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無問西東

導演李芳芳說:“我能拍出來,因為我信,我不信的,沒法拍”。

她信,我也信。

看完《無問西東》我就一直好奇,這個年輕的女導演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必定有一份厚重的情愫和從容的氣魄植根深處,才能將這樣復雜的情感和撼動滴水不漏的傳達出來。一直以來我們習慣了視覺的膚淺,習慣了用視覺去調動快樂和悲傷,喜悅和哀慟。用視覺去衡量所謂的美和丑,這一次卻猝不及防的用視覺觸動了心靈,這也正是這部電影的偉大之處。


整個故事是厚重的,但更讓我動容的卻是那一個個一閃而逝的細節,這些細節在短短兩個多小時集聚成了滿腹的情感,如鯁在喉。

炮火連天的山谷中教學的清華教授、大雨滂沱的廢墟中唱起圣歌的孩子,泰戈爾演講時目光如炬的年輕人,“靜坐聽雨”教室的窗外那一片祥和和遼闊的景象。這些細節無關故事也無關情節,卻是荒蕪的現實下靈魂深處散發出的生命的執著、心靈的安詳、苦難和幸福的和解,以及無關時代的青春和夢想。


其實喜歡《無問西東》和喜愛《芳華》有著同樣的緣由,我熱愛那個時代。好像關于那個年代的場景都帶著吉光片羽,閃著光澤。因為那個年代更有關于靈魂,有愛的執著和對夢想的堅持,以及生而為人的底線和原則,雖然現實支離破碎,而其中的人卻涇渭分明。

物質是滋養一切的基礎,卻也是摧毀美好的元兇。

我們的時代繁花似錦,卻讓生活在這個年代的人錯失了太多人生的珍貴,付出了自己不知得失的代價。電影中在大雨里赤裸裸的唱圣歌的孩子比我們這個年代的成年人更懂得什么是靈魂,更有愛這個世界和被愛的能力和勇氣,更承擔得起時代的重量和所謂的歷史的深度。也許我們在某一個時間突然覺醒,但是想置身事外卻始終深入其中難以獨善其身。自古以來,苦難和戰爭帶給人們除了痛苦,還有心靈的饋贈。


我也羨慕那個年代的愛情,無關風月,有關風骨。

那是用平靜的姿態來掩飾的壓抑的情愫,看似微風習習,卻帶出了措手不及的熱烈和洶涌,讓你沒有看到愛,更多的是在那些掙扎和暗涌里感受到愛。愛本就是自然和世界帶給人類最美的饋贈,不是現在的等價交換、利益平衡,不是外表更不是一切膚淺的語言和欲望。而是這樣寡言而簡單,靜篤于內心,看似平淡,卻帶著赴湯蹈火的勇氣,曼妙而妖嬈。自古以來,靈魂吸引的生死相許遠比肉體相親珍貴得多。

即使電影中在愛情里由絕望變得憤怒的師母,用強悍的行為和惡毒的方式捍衛自己的愛情,卻在一個側面展現了她愛的姿態已經低入塵埃,卑微幾近乞求,也愛的真摯和忠誠。

愛的姿態本來就有千萬種。

《霍亂時期的愛情》里年輕的男主人公在緊張的等待自己第一封情書的回信時,由于緊張而奄奄一息。他的母親,一個樸實的黑人主婦,對她生命垂危的孩子說:“孩子趁你年輕,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嘗遍這愛的痛苦,這種事不是一輩子什么時候都能遇到的。”雖然這句話出自一個家庭主婦之口讓人覺得多少有些違和,但是足以讓我覺得溫暖和釋然,它說出了愛那可遇不可求的珍貴,其中的痛苦和幸福都需要熱烈的接納和體驗。


? 《無問西東》帶給我的東西太多,就像文章開頭寫的那樣,之所以打動我們,是因為導演信這個故事,故事里帶著她對這個世界的情愫和一顆赤子之心。故事里每個人都是自信的,對自己的選擇的堅持,對一切的為與不為的篤定,他們從容、平和,無論是有關得失,還是有關生死。所有的青春和夢想的搏擊都在一個隱忍和自控的氣氛下順理成章的進行著,沒有太過用力和張揚的東西,這些內心的安寧讓我們感受到了生命的安詳,它更干凈也更純粹,更飽滿,更接近那個叫做靈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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