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8月13日一大早，出租屋內，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
方珊珊：啊！！……
鄰居甲：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鄰居乙：叫什么叫？是不是又看見蟑螂了？
方珊珊：沈嘉……沈嘉……嘔……
鄰居甲：嘔，哇……快，快給110打電話。
鄰居乙：妖妖零嗎！我們出租屋死人了！
2
記者：8月13日早間時分，本市榮居園出租屋內發現一具女尸，現場未發現兇器，疑似自殺，法醫診斷死亡時間大約為三日前，詳細情況本臺會持續進行報道。
林正（警察）：尸體是誰發現的？
方珊珊（吐的虛弱）：我。我今天剛出差回來，家里沒電了，電卡一直由沈嘉保管。我倆關系挺好的，她說如果她不在家，我需要什么東西可以拿門框上的鑰匙開她的屋，我今天一開門就……就聞到一股惡臭，然后……然后……就看到沈嘉躺在那，身上還有一群蒼蠅……
林正：死者平時有和什么人來往密切嗎？
方珊珊：來往密切的……她平時除了和爸媽打電話就是給她男朋友打電話了，我見過的也只有路垚來過她這里。不過七月份的時候好像他們吵架了，我記得我出差前那幾天，嘉嘉都恍恍惚惚的，剪了個短頭發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哎，感情這東西也是，他倆原先感情挺不錯的，也不知道怎么說分手就分手了。
林正：你有她父母的聯系方式嗎？還有她男朋友的。有的話請提供一下，方便警方調查案件。
方珊珊：她爸媽的我有，您記一下，136……路垚的我不知道，不過我記得沈嘉好像說過她男朋友在咱們市的醫科大讀碩士。
林正：好的，謝謝你提供的消息。你可以先回去了。
3
林正：您好，我是負責您女兒案子的警官林正。您先節哀，平靜一下，我這邊還需要您一會和我去一趟停尸房，確認一下死者是否是您女兒沈嘉。
沈母：嚶嚶嚶……老沈啊，你說嘉嘉她是怎么想不開哦，怎么說死就死了，她死了我可怎么活哦！
沈父：老婆子你先冷靜，去過停尸房再說。也許老天有眼那不是我們女兒呢！
沈母：嗯，嗚嗚嗚……
林正：沈太太，能和我講講您的女兒沈嘉嗎？
沈母：我家嘉嘉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了，那是老天賜給我的天使啊！讀書的時候就沒讓我們操過什么心，到大學都一直當著班長，老師同學們都夸她特別有正義感，樂于助人。她一畢業就進了一家不錯的化學制藥公司，為了上班近一點才出來租房子的。
林正：那她最近有什么異常嗎？
沈母：沒有吧，她工作挺忙的，就偶爾給我打個電話。我和老沈不太干涉她的私生活的。
林正：她有男朋友你們知道嗎？
沈母：知道的，我們還見過那個小伙子，一表人才的，我和老沈都挺滿意的，是不是呀老沈，你又想什么呢？
沈父：林警官，你說她有沒有什么異常我倒是想起來個事兒，大概是一個月以前吧，嘉嘉突然辭掉了她的工作，想出去散散心，我們問是什么原因，她也沒說。這算異常嗎？
沈母：哦對，我記得那天打電話的時候嘉嘉在哭，還聽到了路垚的聲音，我覺得就是年輕人吵嘴了，也沒多問。
林正：嗯，我先記下來。停尸房到了，尸體放了三天了，有些……您二位，誰來看看？
沈父：我來吧，你就別看了。
沈母：不行，我要見我姑娘最后一面。嗚嗚……
經沈家父母確認，該尸體是女兒沈嘉無疑。
4
林正：阿楠，這案子你怎么看？
王楠（法醫）：尸檢結果顯示小姑娘的死因是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我本來以為也就是個為情自殺的小姑娘。可是你看這里的指標……她懷孕了，五十多天。
林正：她懷孕了？
王楠：嗯，按理說一個女人，至少為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會一心求死，不過現在這世道，她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姑娘，還沒結婚，或許是怕意外懷孕影響自己的聲譽吧，唉，年紀輕輕的，可惜了。
林正：不對，不對……沈嘉的父母很喜歡路垚啊，懷孕了他們完全可以結婚啊，又或者沈嘉害怕，不愿意和家里講，她可以去醫院把孩子打掉啊，完全沒必要求死啊，而且現場發現的遺書里她是這么寫的“愿我的親人們活的健康快樂，我不堪的身軀最終還是選擇逃離這個骯臟的世界。對不起。”一個順風順水長大的孩子，怎么會寫出這樣的話呢？而且，沈嘉家里怎么會有足以致死劑量的安眠藥呢？
王楠：你想到了什么？
林正：不知道，我總感覺腦子里什么東西一直閃啊閃的抓不住。這個案子一定不是表面看的這么簡單。一會我得把沈嘉的電腦送到技術科鑒定一下。
王楠：你這么說我也覺得有點蹊蹺，你來看這里，死者沈嘉的手上有很厚的繭子，和她的身份不太相符啊，倒像是常年干農活的。
林正：有意思。
5
8月13日下午。醫科大。
林正：您好，我是Y市警局林正，想找一個你們的碩士在讀學生，叫路垚。現在有個案子，涉及到他的前女友，需要他配合調查。
學校教務處老師：他現在應該在勤學樓的階梯教室上課，警官您看是否需要我聯系那邊的老師把他叫過來呢？
林正：那就麻煩您了。
林正：你好，我是林正，正在調查沈嘉的案子。
路垚：沈嘉？她怎么了？
林正：她死了，今天早上在出租屋被發現的。
路垚：怎么死的？是自殺嗎？
林正：根據目前的調查來看，沒有外傷，自殺的可能性比較大。
路垚：哎呀！都怪我，我不該和她分手的。但是她怎么能這么傻呢，怎么能選擇輕生呢！
林正：你們為什么分手？分手多久了？
路垚：得有一個多月了吧……七月初的時候我們吵了一架，她那陣子特別奇怪，總是做噩夢，問她夢到什么也不說，總是醒來就不記得，脾氣很暴躁的很。我記得那天是七月三日，白天我和一個學妹去臨縣采集期末考試的一些數據，她和我開視頻聊天，開著開著突然就一臉驚恐的表情，眼淚刷就下來了。晚上回家她就和我說要出一趟遠門，叫我陪她一起去，我當時馬上要期末考試了，走不了，她就和我發脾氣，砸了好多東西。那天晚上，她打電話和公司辭職了，還給她媽打了個電話。我覺得她壓根沒考慮我作為男朋友的感受，當晚也沒和她住一起，氣的回學校了。第二天給她打電話就聯系不到她了。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就不聯系了。
林正：后來你還見過她嗎？
路垚：見過。
林正：在哪？大概是什么時候？
路垚：七月中旬吧，在我們學校附近，她頭發剪短了，也瘦了點，離得比較遠，我喊了她一聲，她也沒回頭，估計人太多了沒聽到吧。
嗡……嗡……嗡……
路垚：警官。不好意思接個電話。嗯，嗯，好的，回去說。林警官，你還有什么問的呢？我導師那邊叫我回去做一下我們組的課題展示呢。
林正：暫時沒有了。這樣，你給我留個手機號，有什么和案件相關的問題我隨時聯系你。
路垚：好的。186……
5
沈嘉上班的制藥公司。
同事A：小沈是個挺不錯的孩子啊。工作認真，能力也強，我們都想著要提拔她呢！
同事B：是啊，沈嘉很努力，加班加點的干活都是常事呢。
林正：嗯，麻煩您看一下，這種安眠藥貴公司有生產嗎？
同事B：有啊。這種安眠藥銷量還很好呢。小沈就負責這個牌子的安眠藥，給各個渠道的經銷商發送藥品呢。
林正：那，貴公司有發生過安眠藥數量不對的情況嗎？是這樣，沈嘉的死因是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我們在案發現場發現的藥，似乎就是她在工作中負責的這種。
同事B：林警官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的？今年七月份，好像是十幾號吧，庫房真的丟了幾盒安眠藥。但是，那個時候小沈已經辭職了，丟藥的事情應該和她的死關系不大吧。當時也是巧了，正好前一天我們一個同事大半夜在單位加班，碰到了清潔工云姨鬼鬼祟祟進了倉庫，出來的時候懷里鼓鼓囊囊的，第二天就出了庫房藥品數量不對的事情，同事直接就給云姨檢舉了。我們一問云姨就招了，說他兒子失眠了快一年了，只有我們公司的藥療效最好，但是在市面上賣的很貴，她就想著從公司這里下手，反正量大，少個幾盒也不會被發現。這樣的員工留著也是禍害，我們討論了一下，當天就把她開除了。
林正：你們公司沒有監控嗎？
同事B：我們的庫房是老廠房，只有走廊拐角有個攝像頭，庫房門口是個盲區。我們是制藥的，想著藥品這東西也不會有人來偷，管理就松懈了點。
林正：了解了，多謝你們對警方的配合，可以給我一個云姨的住址嗎？
同事B：好的，您稍等，我叫我們人事查一下。
6
8月13日晚上，某家屬區。
叩叩叩，叩叩叩……
林正：你好，警察，是徐云女士嗎？
徐云：我是。
林正：您之前就職的制藥廠有一位叫沈嘉的員工您還有印象嗎？
徐云：嗯，有的。
小女孩：媽媽，媽媽，這個叔叔是誰啊？我們怎么不請他進來啊？叔叔快進來喝口水吧！
林正：這是您的女兒嗎？
徐云：是。
林正：那您之前偷拿公司藥品，說給自己兒子治失眠都是謊話咯？
徐云：沒有。不是的。
林正：徐女士，您知道我現在立刻可以以妨礙警方調查的罪名逮捕你嗎？
徐云：……藥品是沈小姐要的！她說她朋友失眠的厲害，市場上沒有處方又不能開比較量大的安眠藥，所以叫我幫她從公司偷一點，她以市價三倍的價格買回去。我也是一時動了貪念，才幫她的。您看我已經被公司開除了，得到了懲罰，您不會再抓我走吧？
7
8月14日。早上。警局內。
警局局長：看看，看看，這新聞，“臨縣南溝村老漢被迷暈，殘忍切去生殖器，失血過多而死一案兇手至今在逃，警方表示案情正在調查中，無可奉告。”這不擺明了在說我們警方是飯桶嘛！案子都發生整整一個月了，你們連嫌疑人都找不到。
警察A：我覺得兇手就是邵建國他老婆。聽說邵建國這人喜好在外沾花惹草，喝多了酒還打老婆。可能氣不過，就……咔嚓。
警察B：我覺得她倒是最沒嫌疑，邵建國再怎么沾花惹草，都和他過了大半輩子了不也忍下來了嗎？何必在這把年紀還把自己整到監獄里去度過余生。
警察C：我覺得他女兒溫玲玲嫌疑很大。邵建國和他老婆劉翠花被迷暈那天，她不在家。而且到現在也沒回家。
警察B：不在家不是正好有不在場證明嘛？我記得劉翠花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也說，她姑娘出遠門了，一早就走了，鄰居也看到了，還聽到劉翠花喊了幾聲路上小心。
警察C：可是家里發生這么大的事，溫玲玲沒理由不知道啊，見什么朋友能一走一個月啊，肯定有問題。這是直覺，直覺懂嗎?
警局局長：一群飯桶！辦案靠的是直覺嗎？辦案講究的是證據！證據！三天之內抓不到真兇，就都給我辭職！散會！
8
8月14日。晌午。法醫鑒定科。
林正：阿楠，以你們學醫的角度來講，什么情況才會讓一個人性情大變呢？
王楠：很多情況啊，腦部受到重創，生活遭遇重大變故，精神疾病，都有可能導致一個人性情大變。
林正：一個很樂觀的人會突然想不開尋死嗎？
王楠：看情況吧，一般不會，也有可能遭受了重大打擊，覺得生無可戀。
警局技術部：正哥，沈嘉的電腦密碼我們已經破譯出來了。電腦里有她的日記，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林正：我馬上過來。
日記：1月23日，我生日，爸媽給我準備了一個大大的蛋糕。我23周歲了。3月8日。回家給母親大人祝壽，在她的電腦上發現一張照片，上邊有兩個我，媽媽說她學了PS，問我做的怎么樣。我媽真新潮。6月18日。我最近總做一個夢，噩夢。夢到我被壓在一個陌生男人身下，那個男人的臉好像有點面熟。我很焦慮，但又不知道該怎么和路垚講。7月3日，今天和路垚視頻的時候。我驚呆了。7月5日，我決定去那個地方看一看。
嘟嘟嘟……
林正：阿楠，一個人性情大變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們壓根是兩個人。
林正的腦袋里突然有什么東西串了起來。慌忙來到了沈家。
林正：阿姨，今天來其實是想和您嘮嘮家常。沈嘉，不是您的親生女兒吧？
沈母：這你從何說起呢？
林正：沈嘉是您領養來的，對嗎？
沈母：這……
沈父：老婆，你就告訴林警官吧。也沒什么丟人的。我年輕的時候，和別人賽摩托，出過車禍，當時傷到了大腿根部的一些經絡，結婚以后兩年我們都沒有孩子，才知道那場車禍影響了我的生育功能，我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后來我們夫妻倆就打算福利院領養一個孩子，到旁邊縣城的時候穿過集市，就一眼看到了她，當時她大概四五歲吧。就在集市上，一個年輕女人帶著她。
沈母：她的眼睛亮亮的看著我們，我當時就覺得，這可能是上天賜給我的女兒。我們給了那個年輕女人點錢，她沒要，只是跪在地下給我們磕了幾個響頭，求我們一定善待她的女兒，就走了。我們就把她帶了回來，給她起名字叫沈嘉。
林正：你們還記得那個年輕女人長什么樣子嗎？沈嘉原來的名字叫什么？
沈母：一晃眼也快二十年了，就是記得什么樣子，怕是歲月不饒人，也變了。我們不知道沈嘉原先姓什么，只記得買她的時候，那個年輕女人沖她說：“婷婷，叫人。以后這就是你的爸爸媽媽了。”
林正：這么說你們帶她回來的時候她五歲，那她對五歲之前的事情還有記憶嗎？
沈父：剛開始來的時候，應該還是有的，有時候半夜做夢了會哭醒，叫婷婷，叫媽媽，后來剛上小學的時候生過一次大病，高燒四十多度怎么都不退，我和孩子他媽凌晨給她送到醫院打了一宿的吊針，病好之后，好像就忘了之前的事。
林正：那你們買她的時候，她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嗎？
沈母：不知道。當時那個年輕女人身邊只有她一個。
林正：你們是在哪個集市買的她呢？
沈母：都過去快二十年了，那塊兒估計都建起樓了，具體位置我說不好，不過一定是在臨縣境內。
林正：嗯。方便的話，可以給我一張你女兒小時候的照片嗎？
9
林正：小黃，你是負責臨縣那個案子的嗎？被害人的老婆劉翠花現在在哪呢？
小黃：回家辦喪事了吧。案子發生的時候受了點驚嚇，畢竟醒來的時候躺在一片血泊里，一看邵建國的情況，當場就又暈過去了，現在有點癡癡傻傻的，讓自己娘家弟弟帶回去了。
林正：給我個她的住址吧。她可能和我手頭的案子還有點瓜葛。
8月14日下午，臨縣，南溝村。
林正：您好，是劉翠花家嗎？
劉二國：嚷嚷什么，沒看到家里剛辦過白事嘛？找我姐干嘛？
林正：警察，有些話想問她。
劉二國：又是來問邵建國那個王八蛋死了的事？我們知道的該說的都說了，我姐那天也讓人迷暈了，她不是兇手。
林正：那她女兒呢？這么久了還沒回來嗎？
劉二國：說起那丫頭就來氣，說是要去縣里找個朋友，打從那天走了就再也沒見到鬼影子，打電話也不接，死外頭得了！
林正：劉先生，你姐姐只有這一個女兒嗎？
劉二國：應該是吧。我姐結婚的時候我還小，我們住在三十里地以外的一個村，姐夫娶我姐的時候見過一面，后來有個五六年沒有聯系，直到老家村子遭了災害，實在活不下去了，我爹才想起來我有這么個遠嫁的姐姐，帶著我來投奔她。我再見她的時候她就有了玲玲這丫頭了，玲玲當時五歲吧，我那短命姐夫已經病死三年多了，我姐和邵建國那混蛋也好了一年多了。后來我爹做主，我姐就算改嫁給邵建國了。這孫子沒結婚的時候憨厚老實，對我姐特別好，哪知道結了婚以后到處沾花惹草，十里八鄉大姑娘小媳婦逮誰調戲誰，不要臉的出名。活活把我爹氣的入了土。我看這里也沒什么可留戀的，就出去打工了，這是這次出事，才回來的。我姐這次受了不小的刺激，現在還瘋瘋顛顛語無倫次的呢。
林正：能讓我見見你姐姐嗎？
劉二國：直走左拐那個屋，她就在里面。
10
劉翠花：玲玲婷婷，玲玲婷婷，到底是玲玲還是婷婷……
林正：你好，我是警察，你見過這個女人嗎？哎哎，你別抓照片。
劉翠花：你從哪里拍到這張照片的，你為什么偷拍我女兒！
林正：這個是你女兒？溫玲玲？你再仔細看看？
劉翠花：這不是玲玲！玲玲沒有這么好看的衣服。婷婷，這是婷婷！你怎么會有婷婷的照片，你把我的婷婷怎么了！我明明把她托付給了一對很和善的夫妻。
林正：劉女士，下面我所問的問題，請你一定如實回答，這關系到你丈夫邵建國的案件，和本市另一起案件。
劉翠花：你問吧。
林正：您曾經有過兩個女兒，大的叫玲玲，小的叫婷婷，對嗎？
劉翠花：嗯，是的，玲玲從小就很皮，婷婷就特別乖。
林正：她們是雙胞胎對嗎？
劉翠花：是啊，她們很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像到有時候我都分不出她們兩個。
林正：您當年為什么要把她們一個送給別人呢？
劉翠花：嗚嗚嗚……我也是迫不得已啊，當時我一個人，實在是養活不起兩個孩子啊，邵建國看我帶著兩個拖油瓶不肯娶我，他叫我把兩個孩子都送人，我舍不得。以死相逼才留下一個。
林正：當時是怎么決定送走哪個孩子的呢？
劉翠花：那天我讓兩個孩子抽草，抽到短的的和我去集市。我記得是婷婷抽到了短的草。我當時就想，婷婷這么乖，去了新的人家肯定能被人家好好對待，長大成人。玲玲雖然享受不到太好的條件，我也會給她我能給的最好的。
林正：你知道婷婷長大以后做了什么嗎？
劉翠花：不知道，從前村子這邊通訊沒那么好，我把孩子送給別人就做好了一輩子不見的準備。我每次看著玲玲就想，我的婷婷應該也長這么大了，也和玲玲一樣漂亮了。
林正：婷婷的養父母對她很好，他們給她起名叫沈嘉。她讀了大學，還在一家制藥公司工作。她活的很好。可就在昨天，她死了。
劉翠花：什么？怎么可能？
林正：您節哀。至少您還有一個女兒。你女兒溫玲玲20日走了以后至今沒有回家，您有她的消息嗎？
劉翠花：她去找她朋友了，我對她很放心，應該就快回來了。
11
8月15日，早上。
林正：阿楠，重新做一下DNA檢測吧。我想我們可能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根據我的猜測，出租屋里發現的尸體，應該是溫玲玲，沈嘉的雙胞胎姐姐。沈嘉應該還在這世上某處活著。
王楠：什么？
林正：臨縣南溝村邵建國的案子，你還記得嗎?
王楠：記得啊，就是一個變態拿安眠藥把邵建國迷昏了，然后割了他的生殖器，導致其失血過多死亡的案件。當時還有同事說，這個罪犯一定是反社會人格。
林正：邵建國的案子的發生時間，你記得嗎？
王楠：7月20日在臨縣南溝村發現邵建國的尸體，還有昏迷的劉翠花，現場除了死者邵建國，其妻劉翠花，其女溫玲玲的指紋以外，再無他人入侵的痕跡。
林正：沈嘉和路垚是在7月3日吵架，7月5日，路垚失去沈嘉的消息，而沈嘉之前要求路垚陪她出一趟遠門，這個遠門的目的地，路垚并不知道。沈嘉在她的日記里擺明了要去一個目的地，而她去這個目的地的原因，答案就在那天和路垚的視頻里。
王楠：可是視頻又不會保存，我們可以去哪里可以知道這個答案呢？
林正：這個我來想辦法吧，中午我去一趟臨縣，你先去把DNA檢測做出來。
王楠：好的。趕快把這案子辦完，咱倆就能回家共進晚餐了。
8月15日。中午。醫科大校園內。
林正：您好，請問您是路垚同學的研究生導師嗎？
導師：您好，請問您是？
林正：警察。您還記得上個月初，大約7月3日，路垚同學在做什么課題嗎？
導師：您稍等，我看看。（刷刷翻本子）嗯，7月3日……啊，我想起來了。我們團隊最近在做一個門診的智能分類系統，需要一些醫療數據做分析，那天路垚和小茜被我派去了臨縣第一人民醫院，收集數據。我記得那天很晚路垚給我打電話請假說要走一陣子，我沒批他的假。
林正：那在收集數據的過程中，路垚有遇到什么事情嗎？
導師：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喏，那個是小茜，那天白天他倆基本都在一起，我給你叫來你問她。小茜！過來一下。
小茜：怎么了老師。
導師：這位警察先生有些問題想問你，你照實回答一下。
林正：小茜，你不用緊張，我就隨便問點問題，你把你記得的如實告訴我就好。7月3日，在臨縣第一人民醫院，你和路垚一起收集數據的時候，他有什么異常嗎？
小茜：這個……我也沒怎么注意，我一直在拿著手機錄像，生怕錯過一些病人對現有的門診系統的意見和抱怨。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我記得師兄中途接了一個嫂子的視頻，然后整個人就恍恍惚惚的了。
林正：你有錄像？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小茜：喏，就是這段。錄了挺久的，好像中間師兄和嫂子視頻也錄進去了。
林正：可以把這個給我拷貝一份嗎？這個也許對案情很重要。
小茜：沒問題。
12
8月15日晚上。林正家。
王楠：老公哦，我都泡了個澡了，你怎么還在看這段視頻啊，看出什么苗頭了。瞅你嚴肅的那個樣子。
林正：阿楠，你來幫我看看，我看了半天也沒個頭緒。
王楠：等等，往回倒一點。你看，現在路垚在和沈嘉在視頻，這段的語速看起來像是在說情話，你看，他表情突然變了，像不像你把我惹毛了的時候不知所措的樣子。記得路垚說，視頻的時候沈嘉突然哭了嗎？這大概就是沈嘉在哭的時候。
林正：嘶……你看，這，這……世上會有這么巧的事情嗎？
王楠：你放大點。這……怎么可能？沈嘉在視頻那頭，那，路垚背后拿著病例排隊的，難道是溫玲玲？
林正：所以，老天安排了一個巧合？讓沈嘉在男友的視頻了看到了她的雙胞胎姐姐溫玲玲。
王楠：也許沈嘉之前一直在做夢，是她們雙胞胎之間獨有的某種感應。她一直懷疑世上有另一個自己，但是當懷疑就這么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還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所以她在視頻那邊哭了。
林正：你看這里，路垚扭頭了。
王楠：他驚訝了，嘴巴里都能塞的下一顆雞蛋了。這么說，沈嘉有個雙胞胎姐姐，路垚是知情的？那他為什么說謊呢？他不是和你講他不知道沈嘉為什么哭嗎？如果他看到了溫玲玲本人，應該會和沈嘉刨根問底啊。
林正：沈嘉，溫玲玲，劉翠花，死去的邵建國，還有路垚之間，到底有什么聯系呢？我腦子好亂，感覺真相就在眼前了。
王楠：我好像想到了一點。林正，如果是你要恨一個人恨到要切除他的生殖器，那代表什么呢？
林正：生殖器，代表性事，切除它，代表憎惡性事，代表某人讓兇手有了不愉快的性經歷，不愉快的性經歷，也就是……強奸。你是說，邵建國強奸了，溫玲玲？
王楠：可能性非常大。越落后的地區，性侵事件發生的越頻繁。如果DNA鑒定結果出來，出租屋里的尸體是溫玲玲，而她恰巧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醫院，恰巧她的身體里還有一個小生命，你說？這意味著什么？
13
8月16日，徐云家。
徐云：林警官，你上次來我把該交代的都交代給你了。你這次又來問什么哦？每天和警察打交道，鄰居們會怎么看我喲！
林正：我就問一個問題，沈嘉給你雙倍的錢買安眠藥，當時她已經離職了，你們怎么交易？
徐云：她給了我一個地址，然后用微信轉了一半錢給我，讓我把藥盒子拆一拆，把藥片拿個小盒子裝起來郵到那個地址。剩下的一半等她朋友收到藥再打給我。
林正：你還記得你大概什么時候給她郵的藥嗎？地址還有嗎？
徐云：你上次來了以后我就把我倆的聊天記錄都刪了，防止為了這點小錢引火燒身，所以呢，轉賬記錄什么的應該是都查不到了，但是我記得應該是我被辭了之后的兩三天，地址我記得我手抄了一份，在我們家掛歷紙上，我給你找找哦。哎呀小祖宗，那個有字的紙不能疊飛機，別扔啊，你別扔。哎呀。林警官，飛機掛樹上了，地址就在那張掛歷紙上，您看這……
林正：沒關系，我自己來吧。
嘟嘟嘟……
王楠：DNA鑒定結果出來了，尸體是溫玲玲。你那邊有什么新線索嗎？
林正：臨縣愛秉招待所301……收件人李達。電話號碼……我在徐云這里查到了沈嘉買的安眠藥的發送地址。現在就去臨縣查一查。
林正：您好，請問你們這里有叫李達的人嗎？
李達：我就是。
林正：請問你見過這個女人嗎？大約七月初，她來過你們這里。
李達：記得。她在我這里住了挺長時間的，我還給她收過一次快遞。
林正：記得收了什么嗎？
李達：可能是藥片什么的吧，很輕一小盒，晃了晃嘩啦嘩啦的響。
林正：她住在這里的時候有什么異常嗎？
李達：要說異常呢，我覺得這姑娘太百變了。穿衣風格不太穩定，有時候打扮的和城市的小白領似的，有時候和我們這里的村姑丫頭也沒什么區別。而且神出鬼沒的，有時候都沒看到她出門，就又回來了。哦對了，還有一個事情，她20日早上明明退了房，中午我卻又在店里看見她了。伙計說她是上午我不在的時候過來辦理的入住。
林正：你再仔細想一想，她住在這里的時候，有什么人來看過她嗎？
李達：有，還真有一個，有一天她領了個大娘回來住了一夜，大娘說話口音好像就是臨縣本地人。就是那天，她們屋被隔壁的客人舉報說半夜擾民。
林正：半夜擾民？
李達：是，隔壁客人說她們哭了一整宿。
林正：你還記得那天是幾號嗎？
李達：記不太清了。不過好像就是第二天，那姑娘找我要了我這里的地址，讓我幫她收一個快遞，她說應該一兩天就能到。快遞好像是18號收到的。因為我店里新添置了一臺立式空調，我記得是那天一起送來的。
林正：收到她的快遞以后她自己下來拿的嗎？
李達：那倒沒有，是我給她送上去的，當時她屋里好像那個大媽也在。
林正：好的，基本情況我了解了，謝謝您配合調查。
14
8月16日晚，林正家。
林正：我去了臨縣，找到了沈嘉住的招待所，老板李達說，沈嘉在那里住了很長時間。這和她與路垚失聯出遠門的時間也對的上。李達收到的安眠藥應該也是沈嘉授意徐云郵寄給她的。邵建國是被安眠藥迷暈的，這樣看來即使殺邵建國的不是沈嘉，沈嘉至少也參與其中，提供了安眠藥。那么問題是，沈嘉的安眠藥，是怎么到了邵建國嘴里的呢？
王楠：邵建國死的時候，家中只有他們一家三口的指紋，沒有別人的。這就證明沈嘉沒有去過邵建國家，既然她沒有過去，那一定是有人來把安眠藥帶了回去。如果說，溫玲玲和沈嘉已經姐妹相認的話，是不是就說的通了？你還記得李達說，她的衣品不太穩定嗎?有時候像白領有時候像村姑，還有她神出鬼沒的，有時候沒看到出去就回來了。如果，壓根只是溫玲玲和沈嘉從來沒有一起出現過，旁人并不知道是兩個人呢？她倆像到有時候連自己的母親都分不出，不是嗎？
林正：對啊，這樣說的話，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但是她們是怎么遇到的呢？臨縣雖說不算大，可南溝村離臨縣也有十幾公里，即使沈嘉去了臨縣，她怎么就那么巧能碰到溫玲玲并且和她相認呢？
王楠：我們一定忽略了什么線索。
林正：視頻？！
王楠：路垚？！
林正：路垚那天回頭了，從視頻上看他應該是看到了溫玲玲本人。有沒有可能，在那天他就留下了溫玲玲的聯系方式？
15
8月17日，醫科大男生宿舍。
林正：你好，我找路垚。
舍友A：路垚已經搬出去半個多月了。前兩天我去他那里，丫那小公寓，收拾的老干凈了，天知道家里是不是藏這個田螺姑娘。
舍友B：說的是啊，以前在宿舍可沒見他這么勤快，臭襪子滿天飛的。
林正：可以告訴我他現在的住址嗎？
舍友A：這可真說不來，不過我可以給你指，就在學校對面那個小區，進去直走第一排樓左拐第一棟的三樓，右手邊第二間。
林正：好的，謝謝你提供的線索。
叩叩叩……
路垚：林警官，您怎么來了？
林正：關于沈嘉自殺的案子，還有一些疑點，需要你說明一下。
路垚：好的，您先進來坐吧。我去燒個水，給你倒杯茶。
林正：不麻煩了，我問幾個問題就走。喲，小路，一個男孩子的家里，收拾的夠干凈的嘛！什么香水啊，還挺好聞。
路垚：哎呀，過獎過獎，最近閑下來，有空收拾屋子了。
林正：沈嘉懷孕的事情，你知道嗎？
路垚：嗯，知道，她爸媽和我講了。阿姨還大罵我是負心漢。那又怎么樣呢？人都死了，談這個還有什么意義。
林正：我聽沈嘉的室友方珊珊說，你和沈嘉感情挺不錯的呀。
路垚：哦，曾經是，都過去了。
林正：路垚，別再說謊了。
路垚：林警官這話從何說起？
林正：我問到你沈嘉懷孕的事情的時候，你沒有表現出一個感情好的男朋友應該有的悲傷驚訝，而是一臉的意料之中。這有兩種可能，第一，你女朋友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恨她，你不在乎。第二……
路垚：第二是什么？
林正：第二就是，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死的那個不是你女朋友。
路垚：……
林正：我調查過了，沈嘉沒有出軌的嫌疑，那么就只有第二種情況。但是，警方的DNA鑒定報告除了內部的人，連沈嘉的父母都不知道，他們至今都以為自己的女兒已經為情自殺，活在悲痛里。而你，作為一個和死者感情還不錯的男朋友，居然沒有一點悲傷，還有心情把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凈凈。如果你不是通過警方知道死的那個不是你女朋友，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還活在世上的沈嘉親口告訴你的。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把沈嘉藏在哪了嗎？
衣柜的門緩緩打開。里邊是一個亮堂的小屋子。沈嘉從里邊走出來。
沈嘉：我在這兒。
路垚：嘉嘉你怎么出來了？！
沈嘉：我自己做的事，自然要自己承擔。路垚，我知道你愛我，你想替我承擔一切，可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有些不幸是命中注定。對不起。林警官，我們走吧，我和你回去接受調查。
林正：嗯。路垚也一起吧，我還有問題想問你。
16
沈嘉：那段時間我一直在做噩夢，夢到有人強奸我。那人的臉很熟悉，好像我很小的時候見過。我上網查了很多資料，還去了心理診所，做了催眠治療，記起了一些五歲之前的事情。我非常篤定我有一個雙胞胎妹妹，她活在這個世界上某個角落。直到那天我在路垚的視頻里看見她。我很震驚。
林正：所以你當時就打算和她相認了。
沈嘉：是的，我當時敏感的覺得，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后人海茫茫，找到她的概率就不大了，所以掛了視頻，我就叫路垚去幫我要了她的聯系方式。
林正：然后呢？
路垚：那天我花了點時間，給她看了很多我和沈嘉的合影，要到了她的聯系方式。
沈嘉：那天晚上我打電話給她，我告訴她我做的夢以后，她就開始不住的哭，我才知道，原來夢里的場景是真實發生了的。我們的繼父邵建國，強奸了她。妹妹向來乖巧，不敢反抗，她在電話里說，她想他死，她恨毒了他。她想見我一面。
林正：所以你就去了臨縣？
沈嘉：是的。我住進招待所的第一天，就聯系了她，她來找我。除了臉上，渾身是傷。邵建國又打她們母女倆了。她問我，姐姐，有沒有什么辦法能殺了這個老混蛋，她快要受不了了。我看著那張和我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心痛的要死。
林正：所以你們就合謀殺了邵建國？
沈嘉：沒有，當時我只是安慰她，日子會好起來的。讓她先在我那里住幾天。養養傷。結果呆了沒幾天，她開始吃不下飯，嘔吐。我這才知道，她懷孕了。7月15日那天，她把劉翠花帶來旅館，想讓我們相認。我對這個快二十年沒見的母親其實并沒有什么感情，但是大概還是血濃于水吧，我知道她們這些年過的并不好以后，還是哭的稀里嘩啦。
林正：劉翠花知道她被邵建國強奸的事情嗎？
沈嘉：是那天晚上才知道的。當時她就決定拼了自己老命也要宰了那個殺千刀的。我還勸她不要。她和我說她最近睡不怎么好，沒有處方買不到安眠藥，想和我要一些安眠藥，我就讓云姨幫我從廠里弄了點郵了過來。
林正：你知道邵建國是被你的安眠藥迷昏的嗎？你是這個案子的幫兇你知道嗎？
沈嘉：邵建國那種人死有余辜！他簡直就是個禽獸！妹妹和我說，5歲那年媽媽把我送走的那天，他喝多了回來就猥褻了她。當時她還小，也不敢告訴媽媽，結果后來她越長越大，越長越水靈，邵建國對她也就越來越不規矩。妹妹說她覺得自己很臟，洗不干凈的那種臟。林警官你是男人，你不會懂的！況且劉翠花和我要安眠藥治失眠，我并沒有想過她要拿安眠藥去殺人。
林正：邵建國死于7月20日。當時你在哪里？
沈嘉：人不是我殺的。那天我在旅館。
林正：有證人嗎?
沈嘉：那天一大早我就退房了。李達應該記得吧。
林正：雖然你沒有直接導致邵建國死亡，但是你有參與犯罪的嫌疑。可能在此案水落石出之前，你得在警局里呆一陣子了。
沈嘉：我完全配合警察調查。
17
南溝村。劉翠花家。
林正：我懷疑你與邵建國被殺案有關，現在請和我回警局，配合調查。
劉翠花：不用去警察局了，林警官，我坦白，邵建國的案子，是我一個人做的。。
林正：小黃，快拿錄音筆記下來。
劉翠花：7月15日那天，我在招待所，見到了我的另一個女兒。她長的像玲玲一樣漂亮。不，比玲玲漂亮。玲玲前幾天和我說她遇到了一個男人，那男人有和她的合影，可她并不認識那男人的時候，我就知道，那是他妹妹，她們命中注定還是要遇見的。我帶著玲玲嫁給邵建國之后，過的并不好，但我居然沒有發現，邵建國對我的玲玲做了這么令人不齒的事情。玲玲才23歲，她還沒有個正經的男朋友，就懷孕了。我當時就恨不得殺了邵建國那個王八蛋。我知道沈嘉是做制藥的，一定能弄的到安眠藥，就謊稱我失眠，叫她給我弄點藥來。7月19日晚上，邵建國又在家里喝酒，我把沈嘉給我的安眠藥摻在酒里給他喝，很快他就不省人事了。我看著他像頭豬一樣躺在那里，想想他對我女兒做的事，氣的拿起菜刀就給他剁了。為了防止警察來查，我自己也喝了有安眠藥的酒。之后去醫院的驚嚇過度，都是裝瘋賣傻的。
林正：當時溫玲玲在哪里？
劉翠花：在旅館，和沈嘉在一起。我不想讓她看見這樣的母親，那天晚上就沒讓她回來。警察先生，人是我殺的，兇器是床下洗干凈的刀。你逮捕我吧，我覺得作為一個母親，有個禽獸對自己的女兒做了這種事情，任誰都可以理解我現在的決定的。
林正：小黃，證據都收集好了嗎？帶走。
小黃：是。
記者：近日，警方破獲近一個月以來的“臨縣南溝村邵建國案”，兇手是其后妻，殺人是因邵建國對其女溫玲玲有不軌行為。已判處無期徒刑。其女在本市一間出租屋內留下遺言自殺，腹中有一五十天左右的胎兒，疑似是邵建國強奸所致。此案引起國民熱議。
群眾A：這種人該死！強奸幼女！
群眾B：死有余辜！活該剁了你生殖器！為了這種人還要坐一輩子牢，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啊。
群眾C：再怎么樣也不能殺人啊，多嚇人啊……
18
8月18日，警局。
警局局長：恭喜我們林隊長又一次破獲大案，為我們警隊爭光添彩啊！
鼓掌，啪啪啪啪……
林正：阿楠，我總覺得，我好像遺漏了什么。
王楠：劉翠花不是都承認了嗎？
林正：她的供詞有疑點。劉翠華說7月19日晚，溫玲玲和沈嘉在旅館。可是鄰居說早上一早看到的劉翠花家出門的姑娘，是誰呢？
看守所。移交劉翠花進監獄之前。
林正：劉翠花，你確定你是把溫婷婷送人了嗎？
劉翠花：沒錯啊，我記得婷婷很乖，當時抽到了短的草也不哭不鬧。就跟著我走了。
林正：她們有什么能分的出來的地方嗎？
劉翠花：她倆長的特別像，玲玲右耳后側有一小塊疤，是她小時候胡鬧的時候不小心磕的。
林正：有沒有可能，當時被你送走的，是溫玲玲呢？
劉翠花：時間太久了。我也記不清了。不管是誰我這當媽的都希望她們過的幸福就好了。
路垚家。
叩叩叩……
路垚：林警官，案子不都結了嗎？你這沒事登我門，搞得我這良民心很慌啊。
林正：不做虧心事，怕什么鬼敲門。沈嘉呢？有沒有回家和沈家爸媽報個平安啊。
路垚：嗯，回了回了。倆老人當場就哭了。伯母心臟不太好，還差點嚇昏過去。
沈嘉：林警官，吃點水果。
林正：沈嘉啊，上次是證據不足才給你放出來的，以后可不能這么沒心眼瞎給別人藥了。
沈嘉：知道的。
林正：其實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一手計劃好的，是吧，沈嘉？還是，我應該叫你溫玲玲。
路垚：啊？溫玲玲不是死了的那個嗎？
林正：我一直很好奇，為什么劉翠花一直說她當年送出去的是溫婷婷，但是你在錄口供的時候一口一個妹妹，據我了解，玲玲是姐姐。根據我的推測，當年劉翠花選一個女兒出來送人的時候，其實拿到短草的是溫婷婷，你為了保護妹妹，把自己的草掐斷了一截。你以為離開媽媽更難，所以你選擇讓她留在媽媽身邊，卻不料你的選擇卻讓他被邵建國那個王八蛋糟蹋了一輩子。你很愧疚，尤其你們相認以后，你知道她過的不好，你更加愧疚，所以你策劃了這么一出。路垚其實是多少知情的，他想和你一起去臨縣，所以他當晚就和導師請了假，但是導師沒批準，走不了。你到了那邊，見到滿身是傷的溫婷婷，頓時就對邵建國起了殺心，你微信找云姨弄來幾盒安眠藥，叫溫婷婷把劉翠花帶來。如果我沒猜錯，你的計劃是殺了邵建國給妹妹報仇，然后讓她以你的身份活下去，而你借用她的身份陪在你的生母身邊，等到邵建國的案子警方找不到線索變成無頭案以后，再想辦法帶著劉翠花離開南溝村，開始新的生活。7月19日晚上，你把自己的證件和溫婷婷的證件調換過以后，告訴她明天早點退房，你買好了回市里最早一班車的票。你等她睡著以后，把剩下的安眠藥，悄悄的放進了她的行李里，讓她帶走也算是銷毀了證據。之后你來到南溝村，看到已經被劉翠花迷倒在地的邵建國，想起他對你妹妹的禽獸行徑，拿起刀就把他煽了。你應該有隨身攜帶醫用手套，所以現場才沒有你的指紋。然后你和劉翠花串好口供，于20日一大早，有目擊者的情況下出了門。劉翠花還喊了你兩聲路上注意安全。中午時分人們發現了失血過多而死的邵建國，和同樣被迷暈的劉翠花，自然以為命案是在你走后才發生的。這就是你給人的錯覺。之后你通知了路垚讓他接溫婷婷，所以他說在七月中旬見到了你是假話，他見到的是你妹妹溫婷婷。路垚把溫婷婷安排到你居住的出租屋之后，為了讓你回來有地方住，就搬出了宿舍。20日那天溫婷婷用著你的身份辦了退房，你上午又以溫玲玲的身份辦理了入住。所以老板李達見到你才會覺得奇怪。因為劉翠花的口供說你在縣上，你為了防著警察找來，必須先在縣里呆個一兩天，再有其他的行動。你大約是一直和劉翠花有聯系，不然我第一次見她說沈嘉死了的時候，她不至于那么驚訝。在她的本能里，沈嘉還是沈嘉，不是調換過身份的溫婷婷。你聰明能干，沒有自殺的理由，而當我提到了她的另一個女兒的時候，她一直強調很放心，快回來了。我猜想你們應該是約定了回去的時間，但你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回去，所以劉翠花只能裝瘋賣傻，拖延時間，讓邵建國的案子成為無頭懸案。
沈嘉：林警官不愧是警局最好的警官，事情的經過基本都讓你猜到了。沒錯，我是為了幫我妹妹報仇，想給她一個新的人生。我永遠也忘不了當年得知媽媽要送走一個人以后，她哭著跟我說，姐姐，我不想離開媽媽。我說那好，你以后就叫溫玲玲了，她使勁點頭的樣子。若是知道她留下會碰到邵建國這個王八蛋，我是打死也不會走的。那天晚上，我在南溝村，在凌晨快要離開現場的時候，掐著時間切下了邵建國的生殖器，把室內溫度調的很低，延遲了一點他的死亡時間，給自己制造了不在場證明。我自認沒有什么留下破綻的地方。不知林警官是怎么查到我頭上的呢？
林警官：沈嘉呀，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確實沒留下什么太大的破綻。但是，在出租屋自殺案發生以后，我第一時間去找路垚問話。當時他接了一個電話，雖然特別簡短的幾句，但是我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不安。我在他掛斷電話時刻意瞟了一眼屏幕，屏幕上來電人姓名是“寶貝”。我當時以為是路垚有了新女朋友，但和他身邊的人了解了一下，并沒有。所以我猜你還活著。當時是你看到了新聞，要打電話來和他串供，避免警方將這個案子和邵建國的案子聯系起來。你機關算盡，唯一沒有算到的是你妹妹這么脆弱，最后居然用你放在她包里準備再次見面再銷毀的安眠藥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沈嘉：嗚嗚嗚……從一開始，我就不該把她留在那個禽獸身邊，如果是我，我一定不會被他欺辱這么多年。婷婷她就是傻，從小就乖，聽話，受了傷害也不知道講出來。總是要我這個姐姐給她出頭。林警官，你說，這世上，很多事情，是不是就是命中注定的悲劇呢？
林正：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個警察，我活著，就是為了真相。
沈嘉：那您要逮捕我嗎？
林正：法外不外乎是人情。你的媽媽已經替你扛下了所有的罪責，她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們活的幸福。所以用力活下去吧，帶著你妹妹的份兒，你不要再重復她遺言里的那句對不起了。我走了，今天聽了一個很溫情的故事啊，雖然有點血腥，但是確實，是個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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